族试，如期而至。
莫族的一处庭院，莫锦年换上了一件整洁青衣，紧随着一个中年男人便出了院门。
中年男人身着紫色锦缎衣袍，如刀削般刚毅的面庞平白添了几分凌厉的感觉，龙行阔步间更是颇具威严，显然是久居人上而养成的超然气度。
“年儿。”中年男人突然顿住脚步，转身，望着身后的少年。
少年微微一怔，抬起头看向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望着逐渐长大成人的少年，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年儿，待会在族试上，莫要去理会那些闲言碎语。你只需记住，即便是天塌了下来，为父也会为你撑着。”
中年男人正是莫锦年的父亲莫啸天，一位凝真境的修道大师，在宁阳城，已是数得上的修道强者人物。
闻言，莫锦年一震，随即双眸开始泛酸，望着这个还没有得到他承认为父亲的昂立身姿，心道不正在为他扛起一片天吗。那些恶语讥讽的是他，但身为人子，莫锦年知道，眼前的中年男人怕承受着比他还要更多的冷眼和耻笑。
此时，莫锦年不知该做如何解释，是不是应该及时地告知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自己尚能修道，虽然他可以不在意外界的言论，但是对于真正关心他的人，他还是愿意给予等同的信任。
但细细一想，莫锦年还是决定等到族试的时候，给这个眼前的中年男人一个出乎意料的惊喜之感。
“我会努力的。”莫锦年眼神坚定地说道，他最终还是没能够喊出那个令他觉得异常陌生的称谓。
“唉，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的，失去就失去了吧，天意如此，强求不得。”
莫啸天举头望天，心中有着怅然若失的苦涩，一时间仿佛又历经沧海桑田：“呵呵，不能修道未尝就不是一件好事，世人皆言修道者高贵神圣，但有几人深知其中的肮脏勾当…平凡的一生，远离险恶纷争，活得岂不更潇洒自在。”
短暂的失神，莫啸天赶紧抛开复杂的思绪，不再顿步，继续向着修道场行去。
见到莫啸天的背影已渐行渐远，莫锦年隐约猜测到这个男人的心里其实藏着很多秘密，最终他起步跟了上去，双手缓缓握成拳头。
“曾经我是您的骄傲，今后您同样会为我感到自豪…”
……
今日的修道场显得分外热闹非凡，到了此地，莫锦年便和父亲莫啸天分开，莫锦年在人群中找寻了一个空位站定，但就在他出现的时候，周围的人就不自觉地往旁边靠了靠，唯恐避之不及。
形单影只，完全的被排斥和隔绝，莫锦年嘴角动了动，暗觉可笑，但是没有笑出声来，在他看来，至少为他空出了一块净地，他自然乐得清静地阖上双眸，闭目养神。
“莫锦年，你莫不也是来参加族试的。”一个身材稍显魁梧的少年稍稍靠近莫锦年，低声说道。
“是啊。”莫锦年没有转头，依旧保持着闭目养神的姿态，淡淡说道。
闻音识人，听到这个声音，莫锦年自然知道此人是谁，若是往日在修道场，他只需稍加留意，就会知道正是此人在他失去天才的光环后，言语之间就不再掩饰刻薄的人身攻击。
族中大长老的孙儿莫桓，而如此相问，莫桓显然也是不怀好意，就像是在修道场上，莫桓就很乐意想见到他出糗。
因为年少时的冲突，昔年曾经的那个莫锦年因见不惯莫桓的行径，和莫桓起了争执，而这原本也仅是孩子之间的闹腾，然而当时的莫锦年光芒万丈，是莫族的未来，莫桓的爷爷怒其不争因此事将莫桓狠狠责罚了一顿，由此事为源头，莫桓便暗自记恨上了莫锦年。
莫桓没料到一直沉默寡言的莫锦年今日会一反常态和他搭话，于是便不忘再次讥讽一番莫锦年。
“我说还是免了吧，就说这次的测道名单上根本就没有你的名字，何必还要来丢人现眼。”莫桓戏谑着说道。
哈哈哈，莫锦年，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莫桓心中顿时无比快意。
“谁知道呢，兴许会出现什么意外，说不定还会给那些不长眼的家伙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莫锦年依旧是平淡无奇地说道。
“哦！如此说来倒是有些让人拭目以待了。”莫桓意味深长的说道，脸上的戏谑性的笑容不减半分。
莫锦年懒得再理会莫桓，族试马上就要开始，等到测道结果揭晓，莫锦年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一时小人得志的莫桓在那时候是否还能笑得出来。
……
感觉到周围热烈议论的声音忽然间小了几分，莫锦年缓缓睁开双眼，就见到正向修道场走来的一干老者，正中的一个老者面容和蔼，神态可亲，而这个慈祥的老人就是他名义上的爷爷，莫族的族长莫道崖，而正是这个看似平凡的老人，却是莫族唯一的一位通幽境大宗师，家族里的定海神针般的守护神。
目光微微偏移，莫锦年望向莫道崖左侧的一位老者，不由蹙起了眉头，在这个眼神阴鸷的老者身上，莫锦年莫名的就有一种极端不舒服的感觉。此人是莫族的大长老莫顾行，不是因为其是莫桓的爷爷，而是莫锦年知道此人必是颇有城府，心机深沉之人。
前世，莫锦年游历江湖，见过太多的人，所谓千人万象，面有心生，莫锦年自觉还有一点识人之能。
但莫锦年终究还是识错了一人。
那人以师尊自居，满口的仁义道德，而也正是那人，致使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莫道崖和一干老者行至高台落座，感觉到族人已是满是热切的目光，莫道崖缓缓伸出略显干枯的手掌，往下压了压。
修道场上顿时寂静一片。
“呵呵，今天又是三年一度的族试了，我也想知道那帮小家伙如今成长的如何了…多余的话就不多说了，下面就准备开始族试吧。”莫道崖慢慢说道，布满深刻皱纹的苍老面庞上的笑容宛若是秋日里绽放的一朵菊花。
莫道崖话音一落，一个中年男人便快步而出，走到修道场中央的一张案台前，案台上摆放着一个石盘，石盘上静静地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珠子。
中年男人担任此次族试的测道人，待得他漠然的眼神从场下一扫而过，说道：“规矩想必大家都清楚，待会被我叫到名字的人上场来，由测道珠为你们测道。”
“那么，下面族试就正式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