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突然停下:“二位,有何贵干?”
“请问,是林风林公子吗?”一名仆役模样的人恭敬问道。
“正是在下。”
“我家府上辰王殿下有请。”另一名仆役赶紧道,“请林公子去府上一叙。”
辰王贺子信?林风有些闹不明白,自己和这位青年将军没什么交情,为何突然派仆役到大街寻自己?
“我们去过林府了,府中下人说公子出门了,我们便一直在这附近等着公子。”
“请公子无论如何随我们走一趟,辰王说了,要是请不到公子,就砍我们脑袋。”
“辰王可说,因何事请我?”
“殿下没说,小的不敢问。”
见那两个仆役说得可怜,林风跟他们前去看看究竟辰王想做什么。
辰王府,更像一个练兵场,前宅后院都是巨大的演武场,各种兵器竖了满架。林风不由感概,这么快,大燕三位嫡系继承人自己都见到了,而这辰王,是第一位在宅邸请自己的。
大门关上,仆役却不请林风入内屋休息,只一人进去请辰王。
辰王生得虬髯黑面,高出林风一个头,披上铠甲,简直是尊人形野兽。
等等?辰王在自己家也不卸甲?那两名家仆很有默契的退了下去,留下空荡荡的演武场只剩辰王和林风两人。
“你就是林风?”辰王声如洪钟,打量了林风两眼。
“正是在下。”
“小子,吃我一拳!”辰王突然大怒,兜头当面一拳递来。
林风大惊,这生死一刻再也顾不上隐藏自己实力,双臂一架,矮身避开,辰王那钢柱似的腿又横扫过来,林风翻掌压腿,从辰王的空档间翻滚出去。
辰王大步流星的追来,似乎要尽全力击毙林风一般,林风不得已,使出全身手段,与辰王拉开距离。
那辰王在战场厮杀多年,据传早已达到后天顶尖,身如铁塔,孔武有力,拳法极为凛冽,一招一式,都是生死搏杀之术。
林风使出浑身解数,腾挪闪避,才脱离了拳风,一个翻身跃到武器架旁,顺手就操起了架上长枪,才道:“殿下住手,为什么杀我?”
辰王殿下却杀得兴起:“还真看不出来,竟敢对我动刀枪,看招!”
他手上有护臂,身上有甲胄,倒也不怕林风手中的枪,仗着身高体壮,就要抢进来夺林风兵刃。
林风抖出一个枪花,从地上挑起一条枪线,若那毒龙出洞,雷降九天,“波波”两声,就在辰王护臂上留下两个枪印。
“好家伙!”辰王没想到林风的枪法如此精妙,不敢大意,抄起旁边一把九环长刀,使出那泼风刀法,一时间演武场上风烟四起,只有刀枪交鸣之声大作。
林风枪法毒辣刁钻,枪枪刺人要害,辰王刀法犀利霸道,势大力沉,有那搬山填海之气魄,每次交击,都震得林风手臂发麻。
长久下去,自己余力不够,林风被那辰王逼得呼吸不畅,根本没有机会开口说话。
妈的,豁出去了,林风不知道这辰王为何要对自己下杀手,只知道今天难以善终,若不小心杀了辰王,这京城是呆不下去了,跑路吧。
杀意一起,林风的枪法愈发诡变,风沙树木,皆被他用作障眼之物,一枪刺出,深入身后大树,林风翻身跳上枪杆,再借力一跃,腾空而起,似乎要借助树荫遁去。
辰王大刀从林风脚下挥过,林风转身衣袖一掀,他的手臂上竟然绑着一架精巧小弩,一按一掀,三只暗箭在弦,“铮铮铮”三声,三箭齐发。
这本是杀手用来保命的绝招之一,没想到被辰王一阵蛮打,竟然逼到了这一步。
辰王来不及收刀躲避,将大刀一横,刀面挡在身前,“叮叮叮”三声脆响先后响起,辰王移开刀面,就这么一瞬,那林风竟然不见了!
辰王抬头张望,忽然觉得脖子一凉,顿时不敢动弹,林风早已如无骨蛇一般从背后缠住了辰王,一柄无光的匕首架在辰王的脖子上,那刀锋上有一抹令人心动的蓝色,一看就是淬了剧毒的。
这是杀手潜行术,辰王一时不查,竟然着了道,若是林风有心,此时辰王就是一具尸体了。
九品杀手,暗杀后天顶尖,林风还是天狼时就常干。
“殿下,林某自认与殿下无冤无仇,殿下何故出手相害?”林风贴在辰王身后,声音如九幽寒风。
“哈哈。”辰王殿下似乎无所畏惧:“这满京城的人都只知道你林公子是天下奇才,文章做得好,只怕还没人知道,你林公子是位九品杀手吧。”
“我只问最后一次,辰王殿下何故害我?”
“你在那醉仙楼写诗骂我,我当然要打你一顿出出气。”辰王殿下也知道,再不说实话,自己小命难保,这林风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小年纪,却有一名老手的沉稳,根本就是无视王法,行走夜间,神挡杀神,魔挡弑魔的怪物。
“殿下何出此言?”林风一愣,自己在醉仙楼写的诗,没有哪一句和这辰王有关啊?
辰王殿下才道:“你前天去醉仙楼吃酒,喝到兴起留了一首诗,说生平不见辰王面,一见辰王丈八长,若非辰王长八丈,为何放屁在高墙!不是你写的吗?所有去吃过酒席的人都在说。”
原来辰王昔年打仗得胜归来,去小禅寺作客,一时兴起,就在寺庙柱子上写了首打油诗,大意就是我是能文能武的英雄好汉,不过那首诗写得确实不好,但寺庙的僧人为了拍辰王马屁,将它装裱起来,挂在高墙上。
现在醉仙楼吃酒的人都说京城第一大才子林风又写了首新诗,大家嘻嘻哈哈的传扬开来,辰王一听,还不气炸了肺,没有直接拉一队私军将林府包围起来焚毁已经算客气的了。
请林风来,本是想吓唬他一下,让他躺个半年,谁知道一动手,发现这林风功夫居然不错。
辰王好战,只是他本就是后天顶尖了,先天高手他请不动,自己的部下本身不如自己,又还怯战,还打个屁呀,这次遇到林风,顿时觉得这是意外之喜,便存了试探之心,一招一招把林风逼到了最后一步。
林风听得全身发凉,好毒的驱虎相争之计!若自己不会武功,或是辰王没有客气的请自己,而是直接杀上门来,日后他们再暗杀自己,就可以将最大的嫌疑推脱到辰王头上!
贺子清!林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只有他才会想出这等毒计。
而且就算自己或自己的手下实力超群,一不小心杀了或伤了辰王,自己在燕京也再无立足之地,这等毒计,足见施计之人心思之缜密,手段之毒辣。
“喂,我说,林公子,林兄弟,你不是真打算杀了我吧?”辰王脖子始终偏向一边,姿势僵硬。
“我没有写那首诗。”林风手腕一扬,那柄匕首“蹭”的没入袖中,不见踪影,他放开了辰王。
辰王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脖子,还好,头还在,方知自己真的在生死线上游走了一番,刚才那短短的一瞬,真比在十万大军中厮杀来得还要凶险。自己以为碰到了一个九品将要突破到后天顶尖的高手,谁知道竟然惹了个九品杀手,军中多有杀手越级暗杀高级将领的事例发生,辰王知道,杀手与普通的高手,完全是两个概念。
这个林风到底什么来头?不仅才气名动京城,居然还是个九品杀手?关键是如此年轻,看他年纪,像是二十未到,什么地方能训练出如此可怕的人来?
“本王相信你写不出那么烂的诗来,不过既然都传到我耳朵里来了,本王不发发飚,岂不是让别人觉得本王很精明?”辰王松弛了一下全身筋骨,刚才僵在那里,真的是所有肌肉都紧绷之极。
林风重新审视辰王,原来这位辰王贺子信走得是和金铭一样的路线,看似粗犷,实则心思细腻,能与太子同朝相处几十年,既不是其党羽,又还不是敌对状况,果然没一个好相与的。
但是贺子清显然不放心辰王,才唆使他来做这出头鸟,若辰王大闹一番,然后自己死了,辰王也会跟着倒霉,林风越想越觉得贺子清此人可怕。
“既然辰王殿下知道我是无辜的,何必还被人当枪使,难道辰王殿下就没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本来准备打你的时候没想到,不过后来你刀架在我脖子上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辰王殿下咧嘴笑着:“看来太子哥哥终究还是不放心我啊。”
“他们不知道我会武功。”林风对自己隐藏身手还是很有自信的,“他们不是想借我的手杀掉你,相反,他们是想借你的手杀掉我,然后再嫁祸于你。”
聪明人不需要说太多,一点就透,辰王只愣了片刻,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哑然笑道:“这么说,你在醉仙楼得罪太子哥哥的事情是真的?”
“本来我不想卷入你们皇子党羽之争,但你的太子哥哥想杀了我,辰王殿下,你说我该怎么办?”
“唉,别一口一个辰王殿下的,为兄痴长你几岁,叫我一声子信大哥,我叫你一声林风老弟,你看可好。”
这辰王殿下为何也拉拢自己?“殿下你这是?”
“都说了别叫殿下了,再叫别怪我翻脸啊!说实话吧,那些先天高手不鸟我,我也请不动,比我低的吧,根本就不敢和我打,刚才那一战,前半场打得我热血沸腾,后半场是冷汗淋漓,好久都没这么过瘾过了。我们也可以说是不打不相识,我贺子信自信还是有识人之明的,你一看就不像探子,身手又这么好,我们做个朋友吧?林风老弟。”
敢情这辰王是把自己当做陪练了,不,不对!林风猛然想到,若是两人不能成为朋友,自己身份暴露,该怎么处理和辰王之间的关系呢?又杀不得,又怕人家泄密,非友即敌!辰王提出的这个提议,是缓和两人关系的最佳选择,即有抢先出手迫使自己暴露功夫的歉意,也有暂时服输,提前示好的意味。
这个黑脸虬髯的大汉,看起来比太子皓靠谱多了。“如果子信大哥能替小弟保守这个秘密,小弟就感激不尽了。”
“好,好,没问题,走,喝酒!我一直以武夫自居,心想林风老弟你是才高八斗,肯定看不起我们这些大老粗,老弟你都名满京城了,哥哥我今日才与你相见,真是当罚三杯。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