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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生有何欢?死又何苦?

三人慢慢的走出人群拥挤的菜市场,姚小云几次要帮着丁晨减轻点身上的负担,都被丁晨笑着拒绝了。现在他左肩上扛着一箱三十来斤的苹果,臂弯里还挂着一大袋龙眼,右手还拎着两件牛奶,看上去似乎不堪重负,其实这点重量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哪里有什么太重的负担?

姚小云却是因为他不让自己帮忙分担而撅起了嘴巴有点生气了,气鼓鼓的一个人走在前面,看得姚其山直摇头苦笑。

回到姚家租住的狭小蜗居,将身上肩扛手提的水果牛奶放下来,一杯热茶就递了过来。姚其山在厨房忙着做饭,姚小云进了卫生间洗澡了,身上又脏又乱的一刻也让人难受。

一时无所事事的丁晨就成了一个闲人,这会倒是有点不太自在起来。起身走进姚家那个只有两三个平方的小得不能再小的厨房里,凑到姚其山身边道:“姚叔,我来帮忙洗菜吧。”

姚其山倒也没有见外,笑呵呵的递过来一把绿油油的小白菜说:“你就先帮着把这白菜洗了吧。”

其实这厨房里的活计,丁晨能干的也只有洗洗菜了,别的全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哪又能真正帮上什么忙?不过姚其山处理得恰到好处,既不会令丁晨感到尴尬,更没有一点生分的感觉,更像是将他当成了家里的一个晚辈家人,让丁晨心里倍感亲切。

姚其山一边忙着斩鱼切肉,手脚利索有条不紊,看得出是做惯了这些活计的,他感觉到了丁晨的目光,语气平静的道:“自从身体不行这些年,家里这做饭的活多数时候都是我干,外边的活也干不了,小云他们娘俩都要上班,我一个大老爷们就只能做做家务,也算是废物利用吧。”

看似平静的话语中,丁晨却听出了许多的无奈和不甘,做饭这件事在他心里恐怕是辛酸的滋味远远多过温馨的情怀吧。一个原本应该是家中顶梁柱的汉子,落到只能在庖厨之中寻觅一点点残存的人生价值,在妻女的温情呵护下苟活余生,人一旦落到如此境地,生有何欢?死又何苦?

丁晨一时也是失语,突然想起自己那个病痛缠身的父亲,这些年他又是怎么过来的?他的心里是不是也一样苦闷难挨?以前自己根本没往这里去想过,毕竟对于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名义上的老爸,他实在产生不了什么关切之情。可现在姚其山的几句话,突然就让他的心里一震。

“多亏碰上了你啊,丁晨,要不是你解决了我身上的顽疾,我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就算身体还能撑,可心里也撑不下去,太苦太累了。”姚其山又是一阵感慨后,脸上又重新现出笑容,“现在感觉很好,身上也一天比一天有劲,过些天我打算去找点事做,能动了再这么闲下去就废了。”

“姚叔,你也别太心急,毕竟久病初愈,怎么说也要有个过程才能完全康复,你听我的,再好好养一个月,多在外头活动活动,做事先不急在一时,来日方长,以后能做的事还多呢。”丁晨温言相劝道。

“哈哈,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听你这个大夫的话。反正都歇了这么些年了,也不在乎多歇个把月。不过丁晨啊,我听你刚才说的话怎么感觉你活得年头比我还长似的,你还真是少年老成呢。”姚其山打趣道,这也看得出随着身体的好转,他的心绪也变得逐渐开朗了许多。

丁晨却在心里暗暗道:我的姚叔啊,我是真的不能跟你比年纪,我实在是怕你老接受不了哪!

中午姚小云的母亲罗翠芬也下班回来了,一桌颇为丰盛的午饭摆上饭桌,丁晨本来早餐就没吃太饱,上午又是活动量颇大,此时早已是饥肠辘辘,自然是放开肚子猛吃,看得姚父姚母欢喜不已,客人的好胃口也能带给主人家一个好心情,何况本来这几天就是姚家多年以来难得的舒心日子。

姚小云却是胃口不太好,毕竟受了不小的惊吓,加之下了早班后一直还没来得及休息,自然就大大的影响到食欲,看到她那一副精神不振的模样,倒让姚妈有些担心起来,刚刚放下碗就催她赶紧进房间去补觉。

“这孩子,就是熬夜太累了,睡眠不好肯定老得快,唉!”姚妈又是担忧又是心痛女儿。

丁晨吃得肚子滚瓜流圆,放下碗对陪在一旁的姚其山道:“姚叔,我去看看小云睡了没有啊。”

“去吧。”姚其山点点头表示应允了。

丁晨嘿嘿一笑轻手轻脚的进了姚小云的房间,十来个平米的房间收拾得很整洁,陈设更是简单,一张单人床,一张老式书桌,一把靠背折叠椅,一个布衣柜,书倒是不少,基本上看不出太多年轻女孩子的闺房的特征来,只有墙上一副布贴画里明媚的春色令这个太过简朴的小房间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姚小云还没睡着,看着蹑手蹑脚的丁晨眼神有些说不出的意味。

“你怎么还没睡着?在车上的时候就困得不行,怎么现在又睡不着了?”丁晨轻声问道。

“哪里不困?都要困死了,可就是睡不着,眼睛一闭就好像看见那些坏蛋。”姚小云压着的声音有些发颤。

“那你还不让我惩罚那些家伙?你要是心里还难受,我就再去把他们的手脚全打断。”丁晨狠狠的道。

“不是,丁晨,不要再去找他们了,他们受到的处罚已经够了。我就是心里还有一点点怕,是我自己胆子太小了。”

丁晨心里歉然,这个柔弱的女孩,内心里还是那么善良。

“相信我,你现在很安全,我绝对不会再让他们伤害你一丁点的。我帮你按摩一下头部的几个穴位,你很快就可以睡着。”丁晨走近她身前道。

姚小云点点头,在这一点上她对丁晨是有信心的。

伸手在她光洁的额头,头顶,后脑几个穴位上轻轻的揉捏,没一会,耳边就传来这个女孩轻轻的鼾声,手从她那还没有完全干燥的黑亮的发丝间退出来,还带着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将她的头部轻轻扶正,就轻手轻脚的退出来。

“姚叔,罗阿姨,小云已经睡了,我先走了,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姚其山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也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坚持将他送到楼下,站在大门前目送他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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