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知道怎么跟女孩谈恋爱吗?”
“嘉怡姐,你骂我呢?我都二十五了!”
“那你说来听听。”
“嗯……不就是吃饭、看电影、逛街什么的嘛。”
“哎呀,不对,不对!”
“那你说怎么谈?”
“逛街,吃饭,开房,睡觉。”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想体验一下吗?”
“现在?”
“现在。”
“逗我呢?”
“逗你干嘛。”
“真的呀?”
“当然!”
…………
这是我跟嘉怡的第一次,也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是不是嘉怡的第一次,我不知道,她没说,我也没问。作为大男人,这事不能问,否则有损风度。但实话实说,我并不是什么大男人,所以我真的很想知道嘉怡跟我这次到底是不是她的第一次,只是我有点张不开嘴。
事情发生在六年前一个漫天大雪的冬日,地点是RB的札幌。
一家叫秋田的小酒馆内,人声鼎沸,热气蒸腾,店外却是漫天飞雪,寒风刺骨。我和嘉怡面对面地坐在一张靠窗的木桌旁,一边听周围喝醉了酒的食客扯着嗓子乱吼,一边观看窗外的雪景,不知不觉之中就多喝了几杯清酒。然后,我们就有了上面那段对话;然后,我就搀扶着有点醉意的嘉怡走出大厅,进入酒家后院。
进了后院,老板娘早已为我们打开了一扇房门,十分殷勤地将我们迎房内,帮我把嘉怡扶上榻榻米,盖上被子,然后九十度鞠躬,转身退出,再轻轻带上房门……
早上醒来,窗帘大开,明媚的阳光照耀在洁白的积雪上,反射出格外刺眼的光芒。我眯着眼走到窗边,一手放在额前遮蔽阳光,一手关闭窗帘。等我回过头来,这才发现房间里没有了嘉怡。我以为她出去散步或吃早点了,便坐在床边拿起她抽剩下的七星烟。我把细细的洁白的烟卷放在鼻子下面,十分贪婪地嗅了嗅。
我从不抽烟,却喜欢闻七星烟的味道。我非常顽固地认为,在七星烟那淡淡的烟草与薄荷相混合的气味中,还隐藏着嘉怡的幽香的体味。我一边嗅着香烟,一边痴心妄想:如果她不反对,我还想跟她再温存一会儿。我感到我的心里还翻滚着爱的潮水,浪头很高,丝毫没有减退的迹象。
“人们常说的那个‘浪’字,是不是就是指这种状态?看来,你还真的有点浪啊!”我一边暗暗地品评着自己,一边急切等待着嘉怡的归来。
可是,嘉怡再也没有返回这个房间。老板娘说,她天不亮就走了,是乘坐第一班火车离开的,走时没有说话,也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打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嘉怡,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没有电邮,没有口信……什么都没有!一开始,我的心中还有猜疑、气愤、祷告、请求、哀伤和疼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情感也都渐渐逝去,随后我的心就空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变成了一具没有心的徒有人表的躯体,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每天行走于早稻田大学的教室和学生宿舍之间;毕业后,则行走于银座与下目黑的公寓之间。在我的公寓旁,有一座神庙,每天清晨和傍晚两次响起音韵悠扬的钟声。这钟声便成了我进军的号角:一次是早晨上班,一次是晚上奔赴夜店。上班是为了更好的活着,泡夜店是为了更快的死掉,但在死之前,我要尽可能多地寻一些既可心而又不缠人的姑娘,游戏人生,尽情享乐。
我在醉生梦死的日子中度过了六年的时光,期间交往了很多姑娘,有BJ的,SH的,韩国的,朝鲜的,东南亚的,也有RB的。其中不乏性格温柔、善良懂事的好姑娘,她们给了我很多快乐时光。但是,无论这些姑娘多么可人心意、多么温柔体贴、多么柔媚多姿,对我来说,她们也只是一阵刮过湖面的风,除了在我心里撩起片刻的涟漪,什么也没留下。
我虽然喜欢跟姑娘们纠缠在一起,却只是没有情感付出的逢场作戏。就像长途旅行之人,在口渴时随便向人借口水喝,然后扭头走掉,除了一句“谢谢”,根本不会注意借水之人是谁以及她的长相很心性。我的心早已被嘉怡完全占有,根本容不下别人,即便我现在都快想不起她的容颜了!
在嘉怡不辞而别的第三年,我终于在早稻田大学毕业了,并获得了令人羡慕的政经硕士学位。早稻田大学以毕业率极低而闻名于世。据我所知,有很多学生要一直拼搏到头发斑白的四五十岁,才勉强得以过关;而那些有幸顺利毕业的学生,则变成了各大财团争抢的对象。因而,在我拿到学位证书的同时,一张来自银座的JNK投资管理集团的邀请函也飞到了我的手中。但是,这张来自JNK的邀请函,我看也没看就扔进了垃圾桶里。我决定回国,去寻找嘉怡。我想,她可能早就回国了。
然而,我的回国之旅还没起程,就突然被人掐断了。掐断我回国念头的人有两个:一个是我爸爸,一个是不愿透漏姓名的RB人。
就在我收拾行囊准备回国寻找嘉怡的时候,突然接到爸爸给我打来的电话。
“不要回国!千万不要回国!”
爸爸只说了这两句话,就“咔!”的一声挂断了电话。我心头一惊,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就连忙把电话拨回家里,没人接听;再拨到爸爸的公司,没人接听;再拨到爸爸手下的手机上,依然没人接听。我眉头一皱,心头笼上一团迷雾,氤氲着浓浓的不祥之气。
第二天一早,一个RB人把我堵在学生宿舍的门口。来人面无表情地瞪着我,仿佛他的面部肌肉因整容失败而失去了活动能力,唯有他右脸上的那道疤痕,偶尔抽搐一下,显示着他还是个活人。我望着这个面无表情、目光凶狠的RB人,不禁胆战心寒。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咚”的一声撞在宿舍的门板上。RB人抬起一只手,缓缓地搭在我的肩头,然后用力一推,将我推进屋中。随后,他跟了进来,反手关闭了房门。
“你是谁?你要干嘛?”
我惊恐地瞪着这个RB人,觉得他就是传说中的死亡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