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娜安然无恙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那个不知道哪来的剑士挑衅半天,却也没能把淑娜怎麽样。凭著精良的剑术逼退一个拥有天空斗气的对手,女精灵还没来得及自豪,就被欧吕尔的失踪整晕了头,好在她不是瑭雷这种路痴,找了大半夜後无功而返,仍然平安回到下榻的旅店。
“人家一定是看上你了。”瑭雷听完前因後果,不禁酸酸的道,而淑娜露出贝齿掩口偷笑,更让他嫉火中烧。
为了补偿二女所受的惊吓,接下来的几天里面瑭雷带著她们二人,由北向南把波恩城转了个够。现在急著折返北方估计也帮不上依兰娜,索性先把卡拉格斯和龙骨的事情作个了断。
当然他也一直在注意金妮等人的动向,可奇怪的是,安姆的来客也在游览,每天无所事事,直让他怀疑这些人来此幽壑贵干。
一座只经历了三百年风雨的城市在艾伦大陆上算不得历史悠久,但是波恩城的城郭之大,建筑之宏伟,都是淑娜和欧吕尔难以想象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由於战神卡拉格斯唯一的孙子不明不白的死在一条小巷里,波恩城一下子翻了天,街面上到处都是汗流浃背的兵丁,晚间甚至开始执行宵禁,让人感到微微不爽。
“瑞克主人,为什麽在波恩城中看不到光明教派的神殿?”逛了几天,淑娜眼中满是守护神赫姆的手掌,自然女神、生命女神还有大地母神的圣徽也有出现,就是看不到卢山达的日出徽章。
“小傻瓜,你轻声点。”瑭雷见旁边没人,连忙小声说道:“你没看出来麽?在雷恩提光明教派会被人群殴的。”
在瑭雷原来的印象里,南方的安姆、雷恩还有周边一些小公国虽然排斥光明教派,但是对卢山达的信徒还是礼遇有加,至少还不到人人喊打的地步,甚至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座光明教院和穿著洁白法袍的晨曦牧师。
可是这回重返雷恩,情况却变得难以想象,这一路之上不但根本看不到任何光明圣殿,甚至连神龛和圣徽也没有,偶然和路人提一提晨曦主神,人人都是谈之色变,好像刚刚进行过宗教战争似的。
“哦……这麽严重?”淑娜不禁咋舌道,“那主人你可要小心点了。”
“我有什麽可小心的?”
“你也是晨曦主神的信徒呀,小心别人看到你的徽章。”淑娜调皮的笑道,瑭雷顿时诡异的一笑,用手拨拉一下领口。女精灵看了一眼当即气结,那里确实挂著一块徽章,不过不是山脉中的日出之景,而是一枚以金黄麦浪为底展开的玫瑰徽章,代表著大地母神夏尚缇的理想和容光。
“到了到了!那座塔好高好漂亮呀!”正在淑娜嘲笑瑭雷之时,欧吕尔忽然欢叫著指著前方。法师南塔高耸入云,他们从城北逛到城南,就是为了一睹全貌。
“嗯,这就是四大法师塔中的南塔。熔岩艾尔伯特是南塔的主人,那个把你变成小狗的老混蛋则是西塔的领袖,可能现在就在里面做客。”南塔座落在波恩城的最南端,面对著城外的西里西亚大平原,富饶的千里平原之外就是大陆的边缘──辉映之海。
“哼!不提那些坏家夥!原来他们在里边,那咱们快走吧。” 欧吕尔赶紧摸摸脸上的化妆,生怕被人认出来。一提韦恩等人她便会满面愁容,这一次也不例外。
四大法师塔代表著魔法体系登峰造极的成就,淑娜静静的仰头望著那纤细的高塔,感受著这魔法和建筑学的结晶。瑭雷见她看的这麽入神,偷偷搂住欧吕尔,轻声道:“别怕,有我呢!他们难道还敢把我的心肝宝贝怎麽样?南塔的旁边就是名震大陆的米高扬拍卖场,咱们总要过去看看吧?”
“拍卖场?才不去!”欧吕尔立刻噘著嘴道,她一听到“拍卖场”三个字,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哼!”
淑娜和瑭雷同时听到一声冷哼,连忙抬头观看,墙角处人影一闪,再看时空空如也。“就是她,主人!”淑娜一声大喊,“仓”的一声拔出佩剑,瑭雷立刻利箭般蹿出去,轻喝道:“淑娜你保护好欧吕尔!”
瑭雷的心中不由得一阵冷笑:“想跑?再练五百年吧!”他对自己踩迹追踪的本领可说是极为自信。不过那道身影也让他的心头飘过一丝阴影,那身法,那背影,好像并不陌生,可他仓促间又想不起来。
这个时候没空多想,瑭雷扑到街角,抬头一看对手已经跑没了影。他正要辨认足迹继续追踪,忽听背後远处刮起一阵细碎的风声。
扭头一看,瑭雷顿时睚眦欲裂,大吼一声:“不──”就这麽一转眼的工夫,淑娜的佩剑已经被人无声无息的挑上半空,一个矫健的身影绕到了她的背後。瑭雷刚刚扭侧过头来,那浑身上下裹著黑衣的蒙面人已经一掌印在淑娜後心之上,女精灵连反应都没有,被人打的应手而飞,狗啃泥般摔在地上,留下一片血迹。
“淑娜!”瑭雷登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一种痛不欲生的悔恨立刻充斥心田,让人感到那麽疼。可蒙面人一掌拍飞淑娜还不算完,欧吕尔就在跟前,被他一伸手攥住肩头,拉起来就走,人鱼少女疼的大声呼救,却被他一把抄起,像个面口袋般扛在肩头。
“我******操你祖宗!”瑭雷抬脚就追,破口大骂,没想到这人的速度快如闪电,扛著欧吕尔仍然健步如飞,快逾奔马。瑭雷也不是省油的灯,想起自己还有绝招,立刻运起神念,刹那间蒙面人肩头光芒大放,人鱼少女消失无踪。
“咦?”这一招完全出乎蒙面人意料之外,登时发出诧异的叫声,瑭雷听在耳中也是一愣,这家夥穿的跟影王麦尔斯有八分相像,没想到发出的却是女声。
蒙面人在围观路人震惊的目光中三蹿两蹦没了影,瑭雷也没心情追赶,立刻扑到淑娜跟前,“咚”的一声跪在地上,眼眶里全是泪花。“哎哟!疼死我了,呜呜呜呜呜──”正在他颤抖著伸出双手之际,淑娜忽然翻滚著爬起身来,痛苦的捂著鼻子,瑭雷顿时气得乐出了声,那一地流的,都是鼻血。
“笑什麽笑,人家好疼好难受,呜呜呜──”淑娜疼的眼泪直流,慌张的问道:“欧吕尔呢?欧吕尔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们都没事。”瑭雷眼眶中的泪水终於掉了下来,一把抱住淑娜,抱得那麽紧,两个人的泪水互相打湿了对方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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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那是个蒙面人是个女人?”听到瑭雷的说法,淑娜顿时一脸不信,欧吕尔正颤巍巍的端上三杯麦酒,听到淑娜的惊叫登时双臂一抖,吓得瑭雷连忙一托。眼看已经到了饭口,这小酒馆内除了他们之外却没有人,显得非常冷清,不过正好方便他们聊天喝酒。
“那个人好快。她的斗气似乎不强,可就像一股无处不在的风,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让人根本没法躲闪,我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把剑打掉了。”淑娜仿佛看到梦魇一样,喃喃的回忆著,她的脸上鼻子上都是擦破的痕迹,还好治疗师的白魔法水准很高,浅浅的痕迹很快就会消失。
欧吕尔闻言不由得一阵哆嗦,虽然那蒙面人没有向她出手,可那一刻就好像巨石压顶,她一丝一毫也动弹不得,可怕的印象无比深刻。
“好啦好啦,别害怕了。那个人似乎没什麽恶意。”瑭雷轻抚著淑娜面上的伤痕,冷静的分析道,“不然的话,以她最少海洋级的斗气,这一巴掌下来,天知道会发生什麽。”
“她的斗气不强啊?”淑娜闻言顿时一愣,瑭雷不禁嘿笑道:“跟莫雷诺交手的时候,他曾经把斗气分成好几股,饶是如此,还是和我大地下位的斗气战平。莫雷诺就是海洋下位的斗气,你说的情况,好像有些类似呢!”
说到这里他不禁一阵沈吟。大陆上的女性强者本来就不多,大多还是控法者,四大剑圣三大宗师中只有山岚剑圣乔安娜是个女流,男女比例严重失衡。海洋级的剑士虽然相比之下为数较多,但其中出类拔萃的女性剑手也不多见,在瑭雷印象之中,能够让淑娜毫无还手之力便缴械投降的人根本就没有。到底是谁处心积虑的跟自己过不去呢?
正在他沈吟不语之际,外面忽然一阵人喊马嘶,兴冲冲的走过一大群人。瑭雷不由得抬眼望去,只见大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不约而同的向南塔的方向走去。
“老板,今天是什麽节日麽?为什麽有这麽多人往南塔那边去?”他不禁奇怪的道,酒店的胖老板立刻笑道:“您是外来人吧?他们不是去南塔的,而是去米高扬拍卖会。”
“那也不对啊,米高扬每天都开──噢!明天是丰收节,瞧我这记性!”拍卖从来不是贵族专有的权利,拍卖场也从不拒绝平民,因此在等级森严的波恩,拍卖场是少数几个贵族平民可以共聚一堂的所在。米高扬大拍卖场会在每年几个重大的节日前进行专场拍卖,经常有些非同寻常的物品被人天价拍走,每逢其时都会有万人空巷的胜景出现,诺大的卖场中针扎不进,一票难求。
“母神会原谅您的。”胖老板露出职业的微笑道:“这次的拍卖,肯定不一般呢!他们都张罗了很多天了,而且遮遮掩掩的,只说绝对不同寻常。这还是从来没有出现郭的事情,大夥的情绪全都被调动起来了。要不是不能丢下店铺不管,我也要去看看的。”
“赞美母神。”瑭雷将双拳十字交叉摆在胸前,行了一个大地神教标准的礼仪。
“瑞─克─主─人。”见瑭雷这麽热衷,人鱼少女立刻拉著他的衣衫,用几乎哀求的目光盯著他,道:“咱们不要去了嘛,欧吕尔好害怕。”
“别想太多啦,欧吕尔。”瑭雷初抵波恩之时就被哈布林吊起了胃口,自然不能善罢甘休,道:“参加拍卖会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说不定又能救出一个像你这样的可怜的小姑娘呢!”
“哼!我看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去的!”淑娜顿时没好气的道。
“就是就是,明知道欧吕尔怕什麽,呜──”
“安啦,我是绝对不会强迫可爱的欧吕尔作她不愿作的事情的。”瑭雷顿时笑眯眯的道,“所以,你先回异空间待一会,好不好?”
见人鱼少女撅著小嘴,他连忙哄著欧吕尔,小声道:“异空间时间凝滞,就算外面过的再久,对你来说,一眨眼就出来了。”
欧吕尔有过几次进出异空间的经历,当然知道是怎麽回事,可她就是拉著瑭雷不放,漠漠的道:“可欧吕尔好怕那种感觉啊……每一次我都在害怕,怕永远也出不去了,又怕出去之後物是人非,突然过去了很多年。”
“嗯,瑞克主人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瑭雷忽然正色道,“我不会让契约之神有机会限制你们的自由,就算我死,也会在死前解除你们的契约。”
“嘿!关了我那麽久,从没见你向我保证过什麽。”淑娜闻言顿时脸色发青,低声道:“不过淑娜宁可你不向我保证,也别诅咒自己失去生命。”她的手不安的扣著皮甲的一角,宝石般晶莹的眼眸中闪动著关切、忧虑,还有一丝自怜自伤的光芒。
“淑娜,你吃醋了。”瑭雷见状喜得眉开眼笑,女精灵顿时气得脸色转白,恨恨的道:“以後绝对不再关心你!算了,我陪欧吕尔一块回异空间好了,肮脏的拍卖会,哼!”说起拍卖会来精灵族其实更加深恶痛绝,他们退出人类世界之後,不知道有多少精灵沦为奴隶,又不知道有多少死在奴隶贩子的陷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