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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2200000007

第7章 别有洞天

我把心一横,急速下潜。

腕表上的深度计指针不断走低。

高强度的水压紧紧压迫着我的身子,稍作抬手摆足都需要耗费远超平时的力气。

周围仍旧是一片漆黑,在探照灯的辅助下,视野也仅能达到十来米远处。

我不得不运转真气,功聚耳目,以此成倍提升视力及听力,留心探察周围的动静。

如此颇耗费真气,但我不得不为之,害怕稍有失察与博格错肩而过。虽然此时尚未下到博格出事的一百五十米左右深度,然而如果他已经昏迷,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极有可能无法保持在那样的深度中,上浮上来,也就是发生足以致人死命的“放漂”。

所谓“放漂”,就是潜水员在无法自控的状态下,由深水处向水面急速上升的情形。一旦发生“放漂”,因上升速度过快,溶解于潜水员体内的气体来不及随呼吸排出体外,就会在体内组织和血液中形成气泡,从而导致人体发生各种机能障碍以及昏厥、猝死。

可以用几个数字说明放漂的致命性。从水下返回水面,其间潜水员需要在若干不同深度停留,以便身体逐渐适应减压后的状况,谓之“减压停留”。大概说来,从一百五十米的深度返回水面,减压停留的总时间不应低于二百分钟。低于这个时间就有可能出现各种问题。而一旦发生放漂,潜水员从一百五十米深度升回水面,一般来说,时间不会超过三十分钟,远远低于二百分钟的标准。

不过博格放漂的可能性不大,最大的可能还是因为来不及调节浮力调整器,从而一直下潜,最后停在了某一深度。

我全力关注周遭动静,以便万一博格发生放漂,好在途中发现并控制住他。但举目四望下,尽是茫然无尽的昏暗水流,丝毫不见他的人影。

再潜一会,眼见即将到达一百五十米深度时,情况似乎有些异常。

若是一般的潜水员或许难以察觉。我习武练气多年,各个感官敏锐非常,由是有所感觉。

湖水分外有些变化。虽然隔着潜水服,但手足挥弹间的滞碍告诉我此处的水质较之前更为粘稠。凝目望去,也可看出迎面而来的水流多了一些厚薄不一的层次感。

我减缓速度,用神详察。

确实有一些异常的暗流涌动着。虽然其颜色与湖水一般无二,但明显其质地更为凝重,近乎于半流体或胶质,仿若果冻一般。

胶质一样的液体缓缓地从下方向上涌出,流速虽颇慢,却似乎连绵无尽。溯流下望,胶液下方一处位置喷涌得最为强烈,然后向外扩散、四处横溢,覆盖的范围极广,目不能极。

我仿似身处于一个广阔无匹、汪洋无垠的泉眼之上。

我醒悟到博格遭遇什么了。

他定是陷入了那一汪泉眼之中。

他既未练过武,更不曾习过古武术中讲究锻筋炼骨、洗脉蕴气的内功,远不及我感官的敏锐,无法事先发觉这些胶液的存在,待到他下到泉眼中,被胶液完全包裹方才警觉时,一切都已晚矣。

我此时都已感受到凝重的胶液对身体的压迫牵扯。

泉眼中的胶液定然压力倍强,令博格无法摆脱束缚,

我提起一口真气,运气发力,向下方层层涌动的胶液猛扎而去。

数分钟后,周围再无普通质地的湖水,全是那果冻般的胶液。

强烈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透来,挤得我胸腹窒闷、四肢沉碍。

我自忖凭着自己的功力,仍有摆脱胶液束缚,逸出泉眼之力,并不惊惶,真气贯注周身,在胶液中横挪竖移,四下寻找博格的身影。

好一阵过去,未见着博格,却看见了让人惊奇的事物。

本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物,不过就是些鱼虾蟹而已,且尽是平时常见的鲢鱼、鳙鱼、草鱼及河蟹、青虾等。各自在我视如畏途的胶液中穿梭畅游、欢行扑腾。

然而它们在此处出现却极不正常。

首先这些水生物本无法存活在如此深的水中。此等鱼类与虾蟹,通常生活在浅水处及水岸边,焉能抵御一百五十米以下深度的水压?

再则虽不知眼前这些胶液是何种成分,但显然并非是水,至少其压强与密度远高于水,并不适合一般水生物生存。

最为惊人的,是待我仔细观察之后,发现这些鱼虾蟹已不再是普通的鱼虾蟹。

这句话有些难于理解。

说得更形象一点,我再难以将它们当做普通的水生物看待,毫不夸张地说,它们不再是任人捕捉宰割的温驯食材,而成为一个个狂霸的武士。

它们身体大部分肤色如常,但其鳍、钳、螯等角质器官,无不泛着金属的光泽!

开始我以为是探照灯光线造成的错觉。但当见到一条鲢鱼与草鱼狭路相遇时,才知道事情有异。

两条鱼初时相对而行,看不出任何异状,在彼此距离还有半个鱼身之时,奇变突起。

两条鱼皆一弹尾鳍,同时跃出一条弧线,以猛虎扑食之态向对方扑去,最后在“半空中”擦身而过。

就在错身的那一瞬间,它们彼此展开了攻击。

两条鱼都用力伸张自己左右腮后的两面胸鳍,划向对方。

其中那条草鱼的攻击技巧显然更为高妙,在避开对方胸鳍袭击的同时,用自己的胸鳍在对方侧身处剖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这鱼鳍仿佛真由金属制成,如刀片一样锋利!

鲢鱼痛得死命一蹦,鲜红的血液从伤口不断流出。

草鱼乘胜追击,趁鲢鱼胡乱跳动之际,再一次冲上去,身体一摆,胸鳍旋动,又在鲢鱼身上割出一道血口。

鲢鱼受到两次重创,弹动更为激烈,但已如无头苍蝇般完全乱了方寸。

草鱼不依不饶,贴近鲢鱼身侧,一扭身,尾鳍带着一道炫光,准确无误地劈在鲢鱼腮侧,由上至下斫出一道可怖的伤口,甚至还划拉出一小段腮片来。

鲢鱼再次猛烈弹跳,挣扎数息后,终气竭力尽地瘫在水中,不再动弹。

草鱼凑上前去,对准鲢鱼的伤口吮吸起来。

我在惊怖之下转过了视线。

两条鱼如同武术家舍命相拼的场景固然精彩绝伦,令我瞧得血脉贲张,然而最后草鱼贪婪忘情地吮吸鲢鱼血液的样子,又令人肝胆震颤、不寒而栗。

先前一路潜水下来,并未详细观察湖中的虾蟹鱼虫,让我一时间忘记了博格所说,湖水里含有可怕的激素,能够让食草动物变异成为食肉动物。

眼前的一幕提醒了我这个事实的存在。显然此处的水生物如同黄土饭庄的牛一样,被激素异化成了食肉动物,受影响程度甚至较那些牛更甚,刚才那嗜血与疯狂的场景便是一证。只不过这些鱼所展示的令人叹为观止的搏斗技巧,不知是激素带来的,还是它们与生俱来的本领,只是往常在素食的生活习惯下没有充分表现出来而已。

最为奇特的,还数它们的角质器官,竟都变得犹如锋利的刀刃一般,刀刀使敌见血。

不觉间想到博格,我心情又沉重起来。迄今为止,仍未寻着他的半点蛛丝马迹。

我继续展开搜索,同时小心翼翼地避开浮游在胶液中的鱼虾蟹,以防它们身上那些锋利的“武器”划破我的潜水服及输气管。

其间自然见着不少厮杀场景。虾蟹由于移动速度较缓,且身具甲壳,相互间的冲突显得并不激烈。鱼类间的厮杀就尤为惨烈,死伤的鱼流出的鲜血将深处的胶液染成了一片片鲜红。

有时还可见着别样的攻势。

就如一条胡子鲶,变异得四根长长的触须坚利锋锐有如铁刺。它挥动四根触须,如同运使四柄峨眉刺一般,将一条与它相斗的鳙鱼刺得满身窟窿,颇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

我目视腕表,想要了解目前所处深度是多少。

却见深度计似乎坏了,指针处于归零状态,一动不动。

腕表上一排小灯亮起,除两个呈现黄色外,其余都为绿色。

我暗自一叹,那两盏亮起的黄灯,表示的是深度计与通讯系统出现故障,无法正常使用。

这套艾鲁公司限量发行的深潜服价格颇为高昂,相应的,功能也较为齐全强大。其中高倍压缩氮氧气瓶、多频通讯系统、氯丁橡胶面料、深水强光探照灯、多功用深度计等部件,无论哪一件,皆是行业内最顶级的配置。

它们的质量自然很过硬,不会轻易出故障。

我不知它们怎么了,但知自己显然在重复博格的遭遇,先是陷入在半流质的胶液中,接着潜水部件也开始出现故障。

胶液不停歇地从下方涌出。我努力望去,只见无数道胶液的光影重叠在一起,一片朦胧,使人仍旧瞧不见底。

再一咬牙,我继续向深处潜去。

越往下面,身边胶液涌动的速度越快,带来的压迫感越是强烈。进而只见无数的鱼虾、水藻被胶液裹挟着,由下向上升腾翻滚。

看来适才那些在胶液中拼杀得你死我活的水生物,大都是被胶液由底下带上来的。

正头下脚上地潜游着,忽然一道硕大的胶液迎面撞来,我不及避让,一头穿了进去。

蓦地一股刺痛麻痹的感觉灌顶而入,流遍全身,令我难受非常,如遭雷噬。

竟似有人在暗中发招,以内家真气伤我!

我即刻暗念心法,凝元聚气,护住周身要穴,继而运用真气将体内的异劲消解殆尽。

惊魂稍定后,我功聚双目,四下观察。

入目仍是一片朦胧,但可以肯定在我周围三十米范围内应无他人。

刺痛的感觉再一次传来。

钔,我终于醒觉过来,窜入体内的乃是电流。

唔,“钔”我是惯以表达震惊、愤怒的用词。它是一种很奇特的金属元素,元素符号是“Md”。

再运气查探,才知那胶液中富含着大量看不见、摸不着的电荷,以致不时形成一道道电流,给人来上一两下!

我无暇思考胶液中为何含有电荷,忙将背上的鱼枪取出,将鱼枪前端那精钢制成的枪矛探入位于前方的胶液中搅动,以使其中的电荷溢散在湖水中。

照此施为之下,我再未触电。

同时我明白了深度计与通讯系统为何会出故障,肇因正是这些难以计量的电荷。

我暗叹一声,我应付得都如此吃力,难怪博格难以幸免。

我不断下潜,心中只盼着下一刻就能够探到深堑的底部,并在那里发现博格。

这也是我所能设想的最好情形。

眼前一道亮光闪过。

亮光出现在下方大约三十米深处,隔着数道厚厚的胶液,我瞧得模模糊糊,但还是能够确定其乃是一道闪光。

我心头一喜。此时此地出现的亮光,除了博格头上探照灯的光芒,还能是什么?

我朝着亮光闪现处加速下潜。

下方又一道亮光闪现,却与离上一道亮光不是同一个位置,两处相距有二三十米远。

我悚然一惊,难道博格的身体在如此短短几秒时间内,就移动了这么远的距离?

就在一瞬间,又有两道亮光同时闪耀,分别出现在另外两个不同位置处。

这立即使我推翻了自己刚才的论断,这些亮光不可能是博格的探照灯射出的。

随着我的不断下潜,越来越多的亮光在眼前闪现,最终让我瞧清下方的情形。

我无法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数以百计道闪电状的电芒在方圆数十米的范围内此起彼伏、闪烁明灭,组成一个辉煌灿烂的电阵,仿若科幻影视剧中的场景一般。

先前遭遇到的胶液,内中虽然含着电荷,却无法被肉眼看出来。

而这里的胶液,其内含的电荷却庞大得不断激荡出闪电。

我震惊之余,又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不知道这些天量的电荷是从哪里来的。

瞧着下方气势磅礴、闪烁慑人的电阵,我哪敢贸然潜进去,只得改变方向,绕过电阵下潜。

电阵的范围就只有那数十米见方。而喷涌不尽的半流质胶液正是由电阵中生出,再升腾上去,散布于深堑广阔的空间中。

让我稍松一口气的是,在电阵盘踞的这一段深度,深堑终于到底了!

堑底没有细沙,没有砾石,连水生物都少得可怜。看不见绵延成片的湖藻,亦没有茂盛如林的水草,鱼虾蟹虫也付之阙如。在青幽幽的湖水之下,只有巨大而光滑的板岩,而在板岩之上,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

绕着电阵游了几周,发现确然已到堑底,且四周隐然可见石壁,想来此堑乃是漏斗形状,底部空间远小于上部所致。

除电阵外,堑底一片空清,没有任何异物又或出口。

我这才注意到,那些角质器官变异得如刀剑一样,好勇斗狠、嗜血如命的鱼虾蟹,全是由电阵中现身,再随着那些胶液去到上方水域的。

我站在堑底的板岩上,瞪大眼睛望着五六米之外,高、宽都有数十米,内含无数电芒,精烁万方的电阵,心中想到的竟是魔幻文学与游戏里,那些通往地狱或魔境的“地狱之门”、“黑暗之门”。

电阵正仿似一道“黑暗之门”,从其中源源不断地涌出奇诡的胶液与恐怖的变异水生物。

未容我过多思量,一件在电阵中沉浮翻滚的东西吸引了我的目光。

下一刻我已看得分明,那是一个潜水头盔,和我头上所戴一模一样。我甚至能够瞧见其上一个醒目的“A”字。

此正是博格的头盔。那一个“A”字,正是制造商艾鲁公司的标志。

不可遏制的悲伤袭上我的心头。

不论博格此刻身在何处,既失去头盔,他就完全丧失了在水下呼吸的能力,再无生还可能。

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悲痛与沮丧瞬间涌上我的脑际。一时间心情之沉重,连我引以为生平之最大憾事,大学时令我痛不欲生的失恋所带来的感觉都丝毫不能与之相比。

泪水从我的眼眶中迸了出来。

我只觉得对不起所有人。对不起博格,对不起他的家人,也对不起鲁延。

我实在不该突发奇想,与博格分开下潜。

在深潜活动中,最重要的守则就是绝对不能单独行动,必须要有经验丰富的伙伴陪护在旁。

我向来仗着有功夫在身不把守则当做一回事,惯于独自一人深潜。

今日却忘记考虑博格的安危。

更何况或许博格对我分开下潜的建议并不赞同,只是碍于情面,不好说出来而已。

我的草率决定害了他。

我长长叹一口气,收摄心神。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将博格的遗体带回去。

胶液与变异的水生物不可能凭空从电阵当中生出。不管电阵有什么古怪,它必定还通向另外的一个空间。

如果博格没有放漂,那么他的遗体一定在电阵深处。

我必须要深入其中探个究竟。

却不知电阵中的电压与电流有多大,我能不能抵御冲击,会不会因此致死或昏迷?

并非我怯懦惜命,在如此磅礴凶厉的电阵前,无论是谁,也会因趋利避害的本性畏缩却步。

我伫立半晌,终有了主意。

将“北策断然手”的功法在心中虚演一遍,我暗呼道:“人肉电路板来也!”像一条剑鱼般向电阵疾窜而去。

真可谓是无巧不成书,在我“北策断然手”初有小成之时,正好遭遇眼前这一难关。“北策断然手”本就是我以门电路为原型改创的武功,不论外功手法还是内功心法,都饱含着门电路运转的方法诀窍,正是疏导电流侵袭的不二功法。

甫入电阵,满目闪电的同时,鱼枪搅拌胶液的方法再无法疏散电荷,一道又一道的电流钻入我的身体,令我充分领略到雷劈火炙般的痛苦。

紧咬牙关苦捱的同时,我试着运起“北策断然手”心法对电流进行疏导。一波又一波的电流在经脉中冲荡撞击,终于在痛苦得被迫放弃之前,我掌握了引导控制体内电流的法门。霎时之后,我再不受电流的干扰侵害,在电阵中游转如意,虽称不上是如沐春风、信步闲庭,至少能达到如入无电之境。

穿梭游荡一阵后,已确证电阵并非真是“暗黑之门”。

我并未被传送至异世界。

之所以不断有暗流及变异水生物从电阵中涌出,原因其实是电阵下方有一个比电阵小上不少的洞口。所有的胶液、变异水生物乃至于电流,全由这洞口涌出。

事已至此,我没有其它选择,只能一鼓作气潜进洞口。

在胶液与电流的交织中潜下去不到五米,就潜过了洞口,进入到下方的世界。

身上陡然一轻,胶液带来的压力消失不再,眼前亦清朗起来。

放眼望去,周围的水不再是裹挟着电流的半流质胶液,恢复成为正常的湖水。

并非此处就没了胶液。

洞口下方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洞穴,其内满是澄清的湖水。

但胶液依然存在。

那是一道磅礴庞硕的柱状胶液。

从洞穴下方冲腾而起,划出一道略呈弧形的轨迹,直灌上方的洞口。

液柱的直径,几乎与洞口直径相等,长达一二十米。

整个液柱就如逆流的黄河,以覆天盖地之势,不停由下至上倒灌洞口。

不仅如此,液柱还不停闪烁着电芒,显是包含着无数电荷。

我溯着精芒闪耀的液柱向下望去,看到了一幕让我永难忘怀的景象。

我瞧见的是一张足有小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巨口和一只与之相匹配,巨大无比的眼睛。还有四根分别长在巨口两侧,白如玉石,长达数十米,活脱脱犹如四根汉白玉柱的獠牙。

这一切都长在一个巨大得难以想象的怪兽身上。

液柱正由怪兽口中喷出。

我倒抽一口凉气。

原来深堑中所有的胶液、电芒以及变异水生物,都出自这怪兽腹中!

除眼口巨大、獠牙硕长之外,怪兽身体呈长条形,有四只相对身子而言瞧来颇为短小的脚,还有一根不长的尾巴,整个身体的形状有一些像大鲵,也就是俗称的娃娃鱼。与大鲵不一样的是,它不论脑袋还是身子都非扁平状,而是如鱼类一般竖直,同时浑身披满鳞甲,瞧上去可怖而怪异。

最为惊世骇俗的是,其整个身子近乎两个足球场那么大!

我不知该如何称呼这四脚鱼身的怪兽。庄子《逍遥游》中有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若以大小而论,它完全有被称为“鲲鱼”的资格。

我悬浮在水中,面对下方这等巨型的存在,一时既不敢妄动,也不知如何是好。

“鲲鱼”仿似练就高深气功的内家高手,一直不停地喷吐着液柱,汹涌激荡,持续良久都未有丝毫衰竭。

它似乎并未察觉我的到来,让我稍觉心安。

“鲲鱼”喷吐的液柱在朝上灌注洞口时,溢出不少胶液飘散在洞穴中,电芒随之四处闪耀,使我的视野因此好上不少。

巡游数周,初步能够确定这巨大的洞穴呈长条形。从洞顶至洞底,大约有六七十米高。洞穴左右两壁相距约有百米。我与“鲲鱼”所在,正是洞穴的端头。洞穴从此端一直向另一端延伸,不知到底有多深。

如此庞大的洞穴,却由于有“鲲鱼”伏踞其中,显得有些逼仄。

喷吐近二十分钟后,“鲲鱼”终于收口,有些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嗝,随之从口中逸出几个气泡来。

几个气泡在水中缓缓上浮,最终浮上洞顶,黏在板岩之下,不再动弹。

我这才发现洞顶早已黏着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气泡。这些气泡自然都是“鲲鱼”之前吐出来的,因为无处可逸,就一直黏在洞顶。

无意之间,我发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正是博格!他正被一个气泡包着,紧贴在洞顶板岩下。

我大吃一惊,更悲从中来,忙向他游去。

不多时便游到了那气泡之旁。

博格未着头盔,脸庞呈紫红色,双目紧闭,嘴唇乌黑,整个人一动不动地仰躺在气泡中。

我将鱼枪放回背上,探出手准备将他抱住。

然而那气泡泡壁极为坚韧,我的手竟然在陷入泡壁大约二十厘米后,又被它弹了出来。

一怔之后,我撮指成刀,运起内劲一掌劈下。

“砰!”在巨大爆炸声中,气泡化为齑粉。

失去气泡的承托后,博格的身体即刻向下坠去。

我双臂舒张,迅即将他紧紧搂住。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突然抽搐起来。

我不惊反喜,差点儿仰天大笑。

这老小子原来还未嗝屁!

不知气泡中的气体成分如何,但其中肯定含有不少氧气,从而维持了他的呼吸。气泡一破,他无氧气可吸,反倒抽搐起来。

不过瞧他在气泡中憋促的那副样子,若是我来得再晚一些,恐怕找到的也只会是他的尸体。

我不敢怠慢,急忙深吸一口气,然后脱下自己的头盔为他戴上。

稍顷之后,他的身体停止了抽搐,口鼻有节奏地呼吸起来。

虽然他仍昏迷不醒,不过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只要呼吸不绝,他便不会有多大的危险。

只是这一路浮上去,自己的呼吸就只能靠内息的支撑。还好我时常进行自由深潜,一口气潜浮两百米深度并非难事,眼前的单程两百米上浮自不在话下。

正准备带着博格向洞口游去,突然一道猛烈的劲力破浪袭来。

我侧身一让,堪堪避过。

一根雪白无暇,顶端锋锐的玉柱擦身而过,狠狠刺中身旁的石壁。

我还未回过神来,又有几道劲力再从身后袭来。

我搂着博格辛苦地腾挪闪避,好不容易才躲过攻击。

与先前那根一般无二的三根玉柱,先后刺中石壁。

石壁倒也坚固异常,受到如此剧烈的锥击,却没有迸掉半点石屑。

“钔!”我心中怒骂,已然知道怎么一回事。转过身来,果见那泰山般巨大的“鲲鱼”正对我怒目而视。

那四根玉柱,正是它嘴边的獠牙。

定是刚才气泡的炸裂惊动了它!

看来它脾气相当暴虐,一旦发现有人侵入自己领地,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攻击起来。

如此怪物,谁敢跟它玩?

我急急如丧家之犬,托着博格慌忙不迭地向洞口游去。

四根獠牙不断捅来,若枪阵矛雨般劈头盖脸击向我与博格。我搂着博格躲避得艰辛万分,很快便身疲力竭,只不过这四根玩意儿也未能碰着我们分毫。

它们体积太大哩!只要我留神用心,光是它们冲击时激起的水浪,就能让我搭乘其上先行一步避开。

终于抵达洞口下方。由于“鲲鱼”停止了喷吐,洞口中再无电芒与胶液。

我双足一蹬,扶着博格窜进上方的洞口。

就在这一瞬间,“鲲鱼”的一根獠牙不偏不倚地由下方刺入洞口。

我与博格刚进洞口,就如两只瓮中之鳖,眼瞧着就要被獠牙刺个正中,避无可避。

我一声闷喝,将博格向上一托,腾空双手,在獠牙的尖端即将刺中我下腹之时,双掌猛地一拍,成合什状牢牢将牙尖夹住。

獠牙气势凶猛地不断突进。

我双手紧紧夹住牙尖不敢稍离,任自己被其带着向上抛飞,同时在超越博格之时,两腿将他夹住,带着他一起向上移动,以免他被下方急速上升,粗大得足以塞满洞口的獠牙与洞口内壁挤压而死。

“砰!”獠牙终被洞口卡住,无法进一步上突,由此生出一次剧烈的撞击,发出巨大的声响,连分隔深堑与堑底洞穴的板岩都为之震动。

即便獠牙被阻,牙尖也已贯穿洞口,凸出于堑底一大截。

不过我安下心来。只要“鲲鱼”不将板岩掀翻,是决计无法出到洞外继续追击我们的。而此地的板岩既然能够分隔深堑与堑底巨穴而未被高强度的水压破坏,显然坚固异常,绝非“鲲鱼”之力能够破坏的。

我运起全身内劲,力灌双手,用力一扳,将獠牙最上端的一截牙尖扳下来,塞进博格腰畔挂着的一个鱼箱里,然后携着博格,施施然向上方游去。

一路顺风顺水,无惊无险地返回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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