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玖脸上是嘲讽的笑:“一开始就发现了。迹部那个傲娇不可能承认自己关心我的。”
“迹部景吾”的脸色愈发不快,声音越来越低沉:“你们不是恋人关系么?”
“当然不是,你的眼神不太好呢。”
“可恶!”那只爪子挣脱了几下没挣脱开,却被苏玖攥得更紧了。
“你的目的是什么?”这回换苏玖提问了。
“好玩啊。”那双眸子的颜色几经变幻,最后定格在深不见底的黑。
那里面有嘲弄,有懊恼,有讽刺,有深深的恶意。
“你是……镜子吧。”
黑眸危险地眯了起来,杀气四溢:“你怎么知道!”
“看到这么逼真的迹部景吾就知道了。不是装扮,不是幻象,只是镜像反射而已。所以,真正的迹部应该在……”
苏玖一把扯开假的迹部,左手在他身后一步处的虚空中一抓,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一只手,再一扯,表情迷惘空洞的迹部景吾从一个虚无的空间中跌了出来,踉跄了几步才站稳,意识渐渐回笼,瞳孔也渐渐有了焦距,望着眼前的人片刻之后倏然红了脸。
只因为自己的手紧紧被苏玖攥着。
他还没搞清楚状况,苏玖已经把他扯到身侧,然后对着那边跌坐在地上的假迹部放狠话:“不想灰飞烟灭的话就给我收敛一点。以后冰帝是我的地盘了,想撒野可要考虑清楚了。”
迹部目瞪口呆地望着地上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东西”,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是恶作剧而已嘛……”软糯的撒娇口气,高大的青年开始扭曲,不一会就变成了一个七八岁的孩童,齐刘海下是一双黑得发亮的眸子。
那过程实在有点……恶心。迹部皱紧了眉头。
“大姐姐你好厉害啊,竟然能识破我的镜像空间。”之前的黑暗气息一扫而空,眼前的小男孩就像同龄人一样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撒娇。
苏玖当然不会被骗,冷笑道:“不用装嫩。这个小男孩是你从哪拐来的?”说着又准备身手去他身后抓。
“住手!”男孩神色一冷,杀气环绕周身。“那是我的玩具。”
说着又像想起了什么,嘴角爬上了冰冷滑腻的笑意,嘲讽的语气十分刺耳:“或者,大姐姐你对尸体感兴趣?”
苏玖愣了。随后怒意汹涌而来。“你杀了他?”
听到这句话,男孩的眼神简直要冻成冰了,不再装嫩,而是用成年人的口吻冷冷回道:“你们人类总是这么自以为是。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件没有生命气息的东西了。我对活的玩具也不感兴趣。”
苏玖怔怔地望着满怀恶意的黑瞳,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可能。或许,这家伙,并不坏……
苏玖仿佛能够想到这双纯粹的黑眸是怎样盯着空间里一件件失去生命的冰凉物体发呆打发时间的。
“是么……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男孩板着脸老成的模样十分违和。
“这样啊……那就叫阿镜了。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右手攥拳砸在左手掌心,苏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让男孩有些呆愣。
“你凭什么擅自决定啊!”
苏玖弯腰揉了揉男孩的脑袋,嗓音温柔:“小镜,以后乖乖的不要闹得太过分,大姐姐会有奖励的哟。”
男孩的表情十分奇怪,像是吃了苍蝇一样,又诡异地有些柔和。然后竟是耳根泛红,磕磕绊绊地留下一句话就慌慌张张地隐身而去了。
他说:“谁、谁稀罕你的奖励啊……八、八嘎!”
苏玖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一旁的迹部望着她的表情,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苏玖笑够了才想起来身边还站着一个大麻烦,顿时头皮发麻了……
“呃……迹、迹部……”
迹部扬起了嘴角,那样子简直闪瞎双眼。
“今天早上说什么来着,以后,不再隐瞒。”迹部将“以后”两个字咬的十分重。
“咳咳……”苏玖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迹部十分绅士地替苏玖拍背顺气,不急不缓道:“不用着急,本大爷很有耐心,你可以慢慢说。”
苏玖默默在心中内牛满面。
两人还是来到了天台上,苏玖这回特地确认了芥川慈郎不会再从哪个地方冒出来之后才用咒术将门锁上。
亲眼看着苏玖下禁锢咒的时候迹部景吾的表情十分奇怪,大概是颠覆了十几年来的常识让这个天之骄子也一时难以接受吧。
苏玖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顺带拍了拍自己身边,十分无赖地笑道:“来,小景,坐这里。”
没想到上次还说着这不华丽的迹部这回二话没说就坐了下来,倒是让苏玖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悔得肠子都青了。
迹部拿眼神示意苏玖可以开始交代了。
苏玖忍住揍迹部的冲动,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坦白。
“刚刚那个……应该是镜子化成的妖怪。这也是我联想起你上次说的,冰帝的所有窗户都碎了那件事,才确定的。就像你刚刚看到的那样,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安稳。有许多奇异的存在,也有许多神奇的力量。至于我的力量的来源,呃……要从哪里说起呢?”
苏玖想要糊弄过关,迹部用眼神示意她说下去。苏玖只好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走丢了,被一个青年捡走。然后,他教了我如何调动自然界的元素,如何吟唱咒语,如何发动咒术。但是关于这份特殊的力量,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种能力。就我目前所知道的是,这是一种依靠意念和语言运作的力量,最基本的形式是咒。而与生俱来的灵力是这种能力运作的基础,大概就像是燃料一样的东西。嗯……能交代的就这么多,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那个青年现在……?”迹部不知道该如何表述,于是只说了一半便停口了。
苏玖知道他想问什么。
上次苏玖说自己在这个世界无亲无故,因此,迹部对这个青年的存在起疑了。
于是她补充道:
“我师傅在我十四岁的时候死了。”
“……对不起。”
“没关系,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么?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哦。”苏玖努力使自己笑起来。
但迹部却笑不出来。
他越发认识到,自己和眼前这个人的世界,真的离得很远,很远……
不过,迹部景吾的字典里没有临阵脱逃这四个字。于是他说:“一起吃午饭吧。”
苏玖愣了。
她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华丽的午餐队伍阵容,顿时觉得头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