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容公子客气了,今日带内人前来就是为了给容老祝寿,真是恭喜了。这是东海红珊瑚,送与容老,祝容老平安健康幸福。”说着便让下人抬来了一株红珊瑚。
这株珊瑚无论从颜色、块度、净度、光泽来说,都是一等一的上品,况且珊瑚十分稀有,更不用说红珊瑚,还是这么大的一株,可见冷辰风当真花了大手笔。
容然淡然笑纳,还不忘寒暄几句:“那真是多谢太子殿下了,如此珍贵的礼物,容某代家父谢过太子殿下了。”
玉清站在冷辰风身旁默不作声,刚一抬头,就碰上容冉那饶有趣味的眼神,一副语言又止的样子。玉清微微眨眼,一副近乎祈求的样子,似乎在说:求你了,别当着我夫君的面前说出来,我想保留一点属于自己的小秘密。
看着玉清期盼的眼神,容冉轻声一笑,果真没有说出玉清女扮男装之事,只是他的心底,仿佛对于沈玉清这个女子多了一些玩味。其实,刚刚见到她站在冷辰风的身旁,那一模一样的面庞,着实是令他惊讶了,不过他隐藏得很好,没有人看到眼底的诧异罢了。
虽然早就知道她是女人,却未想到她的身份竟如此特殊,不知是他容冉运气太好了还是怎的,随便在街上碰到一个人,居然是南朝三公主,当朝的太子妃。
一番寒暄过后,冷辰风随意找到一个位子坐下,容冉又接待其余的客人去了,可小小的插曲真会这么过去?
宴会中途,玉清寻了个由头便退了出去,说是身体不舒服,想在院中走走,冷辰风则一如既往地坐在那里。至于容冉,自是看到玉清走后跟了出去。
长亭,静得出奇,藤蔓绕着石柱伸展开来,遮住了两个人的影子。
“贤弟,哦,不,应该改叫太子妃了吧。”
“容公子,我并无恶意,我只是……”
“我当然知道你无恶意,不然就不会给你留面子,早就当众揭穿你的身份了。说说吧,你的目的,我倒是很有兴趣呢,堂堂太子妃女扮男装来我锦龙庄有何用意。”
“我,只是想看看子玥她过得好不好。”
“你别告诉我,你来我锦龙庄只是来看一个不相干的女孩。”
说实话,若是别人他容冉倒也相信,可是沈玉清是谁,一朝公主,一朝太子妃,久居深宫,容冉实在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可事实证明,他真的想多了。
“容公子,你若是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最起码,我问心无愧。只希望容公子可以不要将我女扮男装的事情说出去,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玉清在此感激不尽。另外,容公子若是觉得玉清用心不良,日后不再踏入锦龙庄便是了。”
容冉对于玉清的回答有些诧异,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是不是真的想多了?进而语气一转,道:“太子妃别多心,容某也是实在没办法,毕竟这世上险恶的事情太多,不得不防范于然啊。既然是误会,那就随风而去,日后的锦龙庄年随时为您敞开。同时也请太子妃放心,这件事不会有外人知道的。”
玉清倒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是自己隐瞒身份,是自己理亏,还不容许别人怀疑了?只是抿唇一笑,微微点头,算是过去了。不久,玉清又回到了宴会,容冉也随后回到现场,风过水无痕,一切就掲了过去。
宴会过后,冷辰风带着玉清回宫。没有人注意到玉清和容冉之间发生了什么是,冷辰风也是一样,他的心思全在怎么拉拢富商之上,况且对于一个可有可无的妻子,倒也不至于多么关心。
一晃,已是三日后,这几天玉清的锦绣江山已经绣完了。六月六日的清晨,玉清起得格外早,因为今日便是心心念念的红妆节,是期待了半月之久的红妆节,不管之前有什么不愉快,此时的玉清都不想多想,只是希望当冷辰风收到自己的礼物时可以看到他脸上的笑意。
洗漱完,玉清选出一条蝶戏水仙裙衫,梳着飞仙发髻,描眉,略施胭脂,宛若未出嫁的少女,那样纯洁美丽。当然玉清是刻意这般打扮,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女子,少女情节,希望可以在六月六日这天过得开心。
一番精心准备,玉清捧着绣作去了书房。此时的心情分外好,就连阳光都十分柔和,玉清在期待,期待冷辰风那温和的笑容,正如初见时那抹心动。
玉清轻声推开房门,就看见冷辰风站在书桌前,悠然提笔,走近一看,竟是一朵兰花,惟妙惟肖。看到玉清走进来,冷辰风抬头撇去,不难看出玉清精心打扮一番,不知是什么日子。
不待冷辰风开口,玉清献宝似的,从身后取出一张绣绢,正是那幅锦绣江山,摆到冷辰风面前,“夫君,臣妾来北朝已有两月,从未送过礼物给夫君,这是臣妾自己绣的画卷,名为锦绣江山,送给夫君作礼物。”
“谢谢,我一定把这副绣品装裱起来,挂在我的书房内。”
玉清不仅看到他笑了,还听到他这么说,内心更是激动万分,但表面依旧平静,小心翼翼问道:“夫君今日可有事要忙?”
“我今日有空,怎么了?”冷辰风对于玉清今日的态度满心疑惑,不过似乎也不错。
“臣妾来北朝已经两月,从未和夫君一同出去游玩,不知夫君可否陪同臣妾一起游玩,不是以太子和太子妃的身份,只是以一对新婚夫妻的身份,好吗?”
玉清问出这句话就后悔了,因为看到冷辰风没有一丝反应,不知是喜是怒,于是试探地问道:“是不是臣妾的要求过分了?算了,臣妾知道了,先回房了。”
满是失落的玉清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到冷辰风答道:“好,那就一普通人的身份陪太子妃游玩吧,你等我一会,我去换一身衣服。”
事情貌似出乎意外了,意外的惊喜,玉清高兴地快要跳起来了,但她是太子妃,形象还是很重要的,只是平淡地走出书房,回到寝宫等待冷辰风。直到坐在窗前,自己还在深深的不可置信当中。
今日的冷辰风,褪下一身明黄,换上一身玄色衣袍,高贵而又大气。他只身走进玉清的房内,“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遂牵起玉清的小手,上了马车。没有浩浩荡荡的人马,只有雪儿,秀香和几个不知名的丫鬟跟在身旁伺候,真像极了有钱人家的少爷夫人出去游玩。
马车缓缓驶出皇宫,在皇城最热闹繁华的街道前停了下来。冷辰风最先下马车,随后亲手扶着玉清走下马车,人来人往,冷辰风牵着玉清逛街。直至此时,玉清仍旧仿若梦中,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公子,为夫人买个簪子吧,我这的发饰可是最为精美的。”一个小贩在旁夸口不绝。
玉清本身不想去买东西的,不料冷辰风走向小贩的摊子,挑了一只银簪,上面镶嵌着用翠玉雕成的花,还有蝴蝶的吊坠,配上玉清今日的蝶戏水仙裙正好。冷辰风将发簪轻柔地插在玉清的发髻上,轻声呢喃:“清儿,今日的你真美。”
一旁的小贩也跟着赞美:“夫人本就是倾国倾城之貌,在配上这根簪子就更加美丽了,公子真是好福气,娶了这么一位夫人。”
冷辰风一听,哈哈大笑起来,直接给了一张百两的银票,说是不用找了。小贩一听立马乐了,今日真是碰上贵人了。
稍走远些,玉清道:“夫君……”玉清的心隐隐有些不安,幸福真的太突然,让她好害怕,害怕随时会失去,就像烟雾随风飘散一般。
“清儿,叫我辰风吧,既然决定了要相互珍惜,就叫我的名字吧。”
“嗯,辰风。”玉清看向冷辰风,不管会发生什么,她只想珍惜现在,珍惜这一刻,如果可以,她希望时间停留,永远静止在这一刻,这样的她,永远都会如现在一样幸福。
继续走在街上,前面聚了一堆人,走进一瞧才发现原来是个捏糖人的老人,糖人在南朝并不稀奇,可是在北朝却并不常见,或许是上天眷顾玉清,才安排了这一幕吧。
“你想要?”
玉清点点头,冷辰风带着玉清跻身于人群中,问道:“老人家,可以照我们的样子捏吗?”
捏糖人的老人看了一眼玉清和冷辰风,转眼的功夫,两个惟妙惟肖的糖人就出现在了人们面前。
只听人群中有人叹道:“老人家真是太厉害了。”
“这糖人还可以捏成真人的样子,这简直就是缩小版的嘛。”
“我也要一个。”
“我也要。”
听着周遭的议论,玉清和冷辰风相视一笑,付过钱后,离开了人群。
玉清将手中的“小冷辰风”递给他,可他居然没有接,而是抢走了玉清手里拿的“小沈玉清”,接着便将糖人含在嘴里。见状,玉清舔了一口手中的糖人,甜甜的,如蜜一般,这是从小到大吃过的糖人中最好吃的一个。
心中满满的温暖萦绕,这或许就是爱情吧。
【25】
两人携手逛街,累了歇歇脚,玉清从袖中抽出一张纯白如雪的丝绢,上面绣着一只蓝色的蝴蝶,绣工惟妙惟肖,丝绢上带着淡淡香气,那是属于她沈玉清的味道。将丝绢折叠,轻轻沾在冷辰风的面上,拭去他额头的汗珠。
冷辰风握住玉清的手,问道:“清儿,这个可以送给我吗?”其实比起那幅“锦绣江山”,他更喜欢这个手绢,那幅锦绣江上太沉重了,还是简单的手绢来的幸福。
“嗯,你若喜欢,那就送你了。”玉清点着头说道。
“饿了吗?”冷辰风用极为温柔的语气询问道。
“有一点。”
“那我们吃饭吧。”
中午的时间,两人走进一间普通的客栈,要了一些家常菜,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这青菜豆腐居然要比山珍海味好吃,玉清觉得自己脑袋坏了,不过事实证明是心理作用。
正午的太阳正烈,玉清和辰风两人呆在客栈喝着茶,稍作歇息,这份宁静,平淡而又幸福,玉清置身其中,至今仍觉得云里雾里。
“下午想去哪里?”冷辰风开口问道。
“不知道这附近可有湖,我想去游湖泛舟。”
冷辰风宠溺地看着玉清,道:“我知道这附近有一个湖,虽然比不上月湖大,也没有月湖那样满塘荷叶,却也是格外精致。”
“你,你都知道了。”
“嗯,今日是六月六日,是你们南朝的红妆节。如果我没记错,今日,男子会带着心爱的女子游玩,对吧?”
“我……”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往年的你会和你们的慕容将军游湖,但从今日起,每年六月六日,我陪你游湖。”
“我,往年我是和慕容世澜一起泛舟,可是自从嫁给你以后,我们就再没有联系过。”玉清的声音有些哽咽,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又生怕冷辰风误会什么,一时间有些着急。
“我说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必这样。还有前几****独自去了六弟府中,我只是想说,以后如果去那里跟我说一声。”
冷辰风这番话让玉清有些害怕,忙解释道:“那****给你写了信,还让秀香去问你,可是她告诉我:太子殿下说,最近有事要忙,让太子妃自己决定就好。我真的不是要瞒着你的。我……”说到最后,竟哭出来了,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看着心疼。
冷辰风将玉清抱入怀中,道:“我说了,我没怪你的,真的。”但他的心中在思考,何时对秀香说过那样的话。
玉清感觉到他温暖的拥抱,听着他胸前的心跳,渐渐安下心来,没有说话。
过了最热的正午,两人商量要去游湖,做上马车驶到郊外,来到了梦湖。据说梦湖是人造湖,是当年冷辰风为叶梦凡特意建的,如今他带着沈玉清前来游湖。
微风拂过湖面荡起层层涟漪,荷叶在阳光下碧绿而又美丽,湖旁的垂杨柳也是生机盎然,屹立在梦湖旁边,宛若守护湖面的卫士,花雕船停靠在岸边,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经历了几年之久。
风送来阵阵凉爽,湖水旁边,女子问道:“辰风,这湖好美,叫什么名字啊?”
“梦湖。”
玉清的心抽搐了一下,但随后又平静下来,“如梦似幻,好美的名字。”
在冷辰风的带领下,两人上了画船,站在船廊上,看着船上的画作,喝一杯清茶,再放眼整片荷叶连城的碧海,好美,好浪漫。
玉清在船内待不下去,跑到了外面,坐在船边沿处,用手去触碰荷叶,荷香扑鼻而来,此时用‘美轮美奂’来形容真不为过。
冷辰风也从船内走出来,看着玉清满脸欢喜,那孩童般的笑脸绽放在绝美的面颊之上,纯洁而又美好,原来她这么美,多希望她永远这么快乐。冷辰风声音轻飘飘的,“你小心一些,别掉下去了。”
“辰风,放心吧,我会水的,没事。”
玉清转过身来看向冷辰风,从他的脸上居然看到了宠溺,他,这是在关心自己吗?玉清的内心有着难以平静的激动:这一切太突然了,真希望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不知道这句话第几次出现在玉清的脑海之中。
偶尔一两声蛙叫在耳边响起,初夏的塘,没有蝉鸣蛙叫的聒噪,偶尔的一两声竟是大自然美丽的馈赠,静,静谧纷呈,好美,好心安。
在船上的时间就像被偷走了一般,很快,船绕着梦湖划过一周,缓缓地停在了来时的地方。携着冷辰风的手,两人走下了画船,天色渐暗,一天的美梦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马车载着玉清和辰风,回到宫中,玉清回到寝宫即告诉雪儿说自己睡下了,而冷辰风料理好事情去了玉清的房内。
“太子,太子妃已经睡下了。”出声阻拦的是雪儿,今日出去了一天,公主定然是累了,雪儿不想让太子打扰她,却又没有办法。
“我知道了,你们先退下。”
“是。”守在门口的丫鬟纷纷退下,雪儿只得退下。
冷辰风走到房间内,寻了个位置坐下,看着床上的人儿,道:“我知道你没有睡。”
没有得到回应,冷辰风继续说:“既然决定坦诚,那就告诉你吧,明日太子府中要拿一名侧妃,名为于嫣,是于将军的女儿。我知道你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不开心,但是为了北朝,为了未来,我必须这么做。”
悠地,床上的美人睫毛翕动,流下两行清泪,慢悠悠地坐起身来,问道:“非娶不可吗?”
“是”冷辰风答得十分坚定,没有多余的话语,却足够表达他的决定不容更改。
“那好,我同意。”玉清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用颤抖的声音说出来的,内心怎么会不痛,自己心爱的人要去娶别的女子,自己还必须要大度,痛彻心扉,痛得快要窒息。
原来今天的一切都是梦,是孤独的泡沫,是冷辰风的愧疚,既然他会愧疚,那就让他更为愧疚吧,所以玉清没有吵,也没有闹,淡然仿若未曾听闻,未曾发生。
对于玉清的反应,在于意料之中,却又在于意料之外。那个女子选择了沉默,因为即使哭闹也改变不了结果,反而会让他厌恶自己。玉清并非愚钝之人,又怎么会这么做呢?
冷辰风一把抱住床上的人儿,才发现她单薄的身子竟是这般冰凉,握住她的芊芊细指,如同握住寒玉一般,用力抱紧她,才发现她的颤抖,可她却什么也没说。越是如此,冷辰风的心就愈加愧疚。
烛光摇曳,微暗,他的唇覆上她的唇,温柔地撬开她的贝齿,往日的冷漠化为一缕柔情。青涩的吻,完全没有技巧可言,对于两人来说却又说不出的美好,不知过了多久,玉清终于睡着了。
冷辰风望着身旁的人儿,听着她的呼吸,仿佛这一刻眼里只有她。绝美的面容,平静的笑容,好美,不自觉地去亲吻她,吻落在她的额上,落在她粉嫩的面颊上,落在她樱红的唇上,将她搂如怀中。冷辰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正用宠溺的眼光看着她,不知何时笑意已经绽放在面颊之上,不是因为与另一个女人有着相似的容颜,而是为了她——沈玉清,绽放的笑容,那般温暖。
或许是这一刻起,他才真正决定要爱护她,这个聪慧而又美丽的女子,要保护她,这个柔弱而又坚强的妻子。
是夜,平静,泛不起任何波澜,冷辰风渐渐睡去,却听见隐隐哭声,声音不大却惊醒了冷辰风。
只听见玉清含糊不清的呢喃:“母后……我好害怕……。他……。”
冷辰风不知道玉清在说什么,只听得她的声音凄然,这般脆弱,与往日自信的玉清截然相反,原来她也会这样缩在床角哭泣,是不是每个夜晚她都是这样度过的?
想到这里,冷辰风又是一阵心疼,一阵自责,将她抱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他在安慰自己,玉清的哭声居然停止了,感觉冷辰风温暖的怀抱,听着他强劲的心跳声,莫名的心安,渐渐熟睡。
冷辰风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可是根据仕梅的调查,一切矛头都指向了于家,他必须要娶于嫣来牵制于家的野心。他知道这么做肯定会伤害玉清,却自私地执意如此,自己真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今夜,如往日一般平静,然在冷辰风的内心却波澜四起。
清晨第一抹阳光照进玉清的寝宫,冷辰风迅速穿衣整理,望着床上熟睡的人,亲手替她掖了被角,吩咐下人不要打扰后就离开了。
这日玉清起得格外晚,直到日上三竿才懒懒起身,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才想起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自己浑身无力,身体酸痛。
雪儿推门走进来,看到坐在床上的玉清,问道:“公主,你醒了?”
【26】
此时,冷辰风已经接侧妃于嫣进府。侧妃进府并不需要百官朝拜,而且时间仓促,一切从简,仅是中午,于嫣就已经进了太子府,安排在宜秋殿中,配了三名丫鬟在旁伺候。
至于冷辰风醉醺醺地走进宜秋殿,倒头就睡,一个人占了一张床,于嫣只得趴在桌上。一夜难熬,于嫣终于如愿以偿地嫁给了太子,却不料如此。
清晨,于嫣端来一盆清水在一旁候着,冷辰风缓缓起身,看着一旁形容憔悴的于嫣,诧异地问道:“于妃昨夜没睡好吗?”
真不知道冷辰风是不是故意的,明明自己独占了床榻,于嫣趴在桌上又怎么可能睡好?可冷辰风这么一问,将他的行为都推开了。
于嫣难为情地道:“是臣妾嫁给殿下太激动了,所以没有歇息好。”
冷辰风看着于嫣憋气的样子,心里想笑,却一本正经道:“唉,都怪我太优秀了,害得于妃这么激动,没睡好觉,整个人看起来都老了十岁。既然没睡好,今日也不用向母后请安了。”
半响,于嫣道:“殿下,这不合规矩吧,臣妾……”
冷辰风插话进来打断了于嫣的支支吾吾,“于妃就待在寝宫吧,母后那边我自会安排。你好好休息,本宫还有事,晚些时候来看你。”
“嗯”于嫣点着头。
冷辰风换好衣服后离开了宜秋殿,隐隐听见身后传来什么声音,像是瓷器被摔坏了一样。的确如此,于嫣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哥哥最疼爱的妹妹,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好强的她自是气不过太子的态度,随手抓起花瓶就向地上摔。
一旁的一个宫女本想劝说主子的,道:“于妃娘娘,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就划不来了。”
却听到于嫣斜问:“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生气吗?”
“奴婢……”一旁的小宫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是宫里面的人,第一次见到于嫣,看着那美丽的面容,本以为是个好说话的主儿,谁知道感到阴森森的,真不该多言的。只有于嫣陪嫁过来的丫头秋水知道于嫣的性格,站在一旁等于嫣发泄,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多说一句都可能成为出气筒。
于嫣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楚楚。”宫女小心翼翼地答着。
“果真是楚楚动人呢,说不定哪天就成了太子的妃子呢,和本宫平起平坐。”于嫣笑着说道。
楚楚一听就怕了,这么说,一般情况下,是不是证明自己离死期不远了,不过就是多问了一句话,看来身在后宫真的得步步谨慎啊。
“奴婢不敢。”
“是不敢,看来若是没有本宫,你就已经是太子的妃子了吧。”
“于妃娘娘明鉴,奴婢绝没有非分之想。”说着低下了头。
“你胆子不小,居然敢议论主子的心情,今日这事,你就扫上一个月的宜秋殿吧,扫不完不许吃饭。算是小惩大诫,日后若是再犯,你的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本宫就不敢保证了。行了,下去吧。”
“是。”楚楚喏喏地答着,躬身退了下去。
没想到于妃娘娘长得慈眉善目,实际上心狠手辣,还是太子妃好,据说太子妃宫中的宫人不仅活轻松,太子妃的脾气也是极好的,伺候好了还有赏赐。比起于妃的“对待”,真是天壤之别啊。
但楚楚只是个小宫女,哪里敢怨言半句,只得乖乖扫地,只是今晚怕是吃不了饭了。
于嫣让一个宫女打扫屋子里的碎瓷片,一个人坐在椅上喝茶,心里这股怒火至今仍未消除,毕竟初来皇宫,事情闹大了也不好办,总有一日,这一切她于嫣要讨回来。
“于妃娘娘”秋水从房外走进来。
“什么事?”
“太子妃来了。”
“那还不请进来?”于嫣说着就向门外走去。
“见过太子妃。”于嫣一副喜色,完全看不出半点阴狠。
“免礼,妹妹请起。”玉清打量着于嫣,悠悠说道。
只见于嫣柳叶细眉,一双丹凤眼,红唇樱小,皮肤虽谈不上白皙如雪,却也是细腻,淡淡的笑意挂在脸上。一头青丝挽起,以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固定,耳着白玉坠,手戴翡翠镯。水蓝色丝绸长裙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浅青色丝线锁边,简单却又华丽,富贵却又雅致。
最重要的是,配上一张浅笑的脸,那无害的面孔,真的很难令人想到阴狠手辣,蛇蝎心肠。
玉清吩咐秀香将礼物呈上来,道:“妹妹进宫,姐姐也不知道送什么好,这些绫罗绸缎拿来,给妹妹做几身衣裳。”
一阵说辞,玉清回了自己的宜春殿,留下秀香将送来的绸缎珠宝清点交接。不知这是刻意的计算还是巧合,秀香居然光明正大地留在了宜秋殿。
待太子妃一行人远走之后,于嫣命宫女们退了下去,偌大的宜秋殿只剩下了自己与秀香两个人。
“小姐,这么多年来的辛苦总算没白费,恭喜您终于如愿以偿嫁给了太子殿下。”秀香如出谷黄鹂的声音响起,“小姐,要不要从太子妃身边将子湘要过来,毕竟在深宫之中有个自己人照应也是好事。”
“你就待在太子妃身边,我身边有秋水就够了,我自有打算。”
于嫣想让秀香呆在沈玉清身旁做内应,对于自己日后除掉障碍也是一桩好事,但又得让秀香心甘情愿为自己办事,于是悠悠道:“子湘啊,我们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待日后太子殿下登基,待我成了皇后,你就是我们于家的大功臣,我是不会亏待了你的。到了那时,我会向殿下求个恩典,让你出宫,风风光光嫁给哥哥。其实哥哥对你也是有情,别忘了,哥哥为了你可至今未曾婚娶呢。”
于嫣打算利用秀香,自然不忘给她一份期盼。要知道,当年的霍子湘化名秀香进宫伴在太子殿下身旁,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于涛。这么多年来,日日夜夜,多少黑暗都挺了过去,守的,也正是小姐进宫这一天。
如今,于嫣许她一个承诺,自然高兴,也自然会为于嫣所用。
“小姐,不知该不该问,我的妹妹子玥她?”
“子湘啊,你也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找一个女孩子多不容易,毕竟当年的她那么小,或许早都改了名字,或许已经客死他乡,但我们于府这些年来一直在派人打探子玥姑娘的下落,你放心,这件事情,于府肯定会尽力的。”
“谢谢小姐体谅。不知道小姐让子湘待在太子妃身边做些什么?”
“将她的一举一动报告给我,其他的事情,暂时不需要,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会让秋水告诉你的。行了,你也别多待了,时间久了会引人怀疑的,你先回去吧。”
“是,小姐,那子湘先回去了。”
秀香悄然退了回去,没有留下半点痕迹,此番对话,天知,地知,于嫣知,子湘知。
原来十年前太子与叶丞相千金出府游玩所遇到的那场刺杀并非偶然,而是蓄意为之。仕兰为叶梦凡挡下一剑,而子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为太子挡下一剑。当日的子湘身中一剑,差点伤及性命,可只有执剑人知道那一剑不会伤害到子湘,太子为了报恩将子湘留在身边,也算是给了她一份安定,可算计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虽然冷辰风一直怀疑秀香的出处,但她一问三不知,着实令冷辰风束手无策,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多少有些不忍,容她在自己身边呆了这么久,直到沈玉清进宫,才派秀香去监视太子妃的一举一动。而他的一切,也早在别人的算计当中。
冷辰风自以为是的算计,却早在于嫣的算计当中。相互利用的棋子,到底鹿死谁手,还真是难说。
不知道该说于嫣什么好,十年前,于嫣九岁,却有如此心机。十年前,就想着嫁给太子殿下为妃,步步算计,步步为营,终于在十年后的今日如愿以偿。可如此女子又怎会甘居侧妃?如何排除障碍,登位皇后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想到这里,于嫣也算是个狠角色,是个心机颇深的女子。不过是一副好皮囊掩盖了内心的狠辣罢了。
回到宜春殿,玉清并未起疑,只是觉得于嫣的热情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但具体是什么,玉清也不知道。或许是自己想多了,玉清安慰着自己,不再去想刚刚的一切。
玉清随手拿起一本书,悠闲地翻看着。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到了下午。
且说冷辰风,此刻正在书房内,而站在他身旁的白衣少年,正是冷沛轩。
“四哥,我知道你做事肯定有你的理由,可你就这样娶了侧妃,对四嫂不公平,你想过四嫂心里的感受吗?再说了,四哥不是为了叶小姐可以一直不娶吗?为什么就不能为了四嫂放弃娶侧妃呢?”
至今,冷辰风听到叶梦凡还是一阵心痛,仿佛那是他的逆鳞,谁都碰不得。的确,若如今是叶梦凡,他或许会另想他法,去顾及叶梦凡的心理感受,可她不是她。
【27】
“六弟,我再说一遍,她是你四嫂,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但你记住,她只是,也只能是你的四嫂。你的四嫂都没说什么,你又有什么资格替你的四嫂打抱不平?”
是啊,她是四嫂,也只能是四嫂。冷辰风的话点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若是再多说,就会让人误会,会让她难以做人。冷沛轩渐渐沉默了,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灌酒,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的感觉。
“老六,你变了。”
“是四哥变了。”冷沛轩喷着薄薄的酒气,“以前的四哥,会顾及别人的感受,而如今却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冷沛轩是醉了,所以言辞不注意,连不择手段都说出来口,好在对于冷辰风而言,并不在乎。
“六弟,以前的你,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就算你我看法不同也会询问我缘由,可今日的你,从进门就一直抱怨不公平,未曾问过我一句为什么这样做。无论你怎么做,都改变不了她是你四嫂的事实,你的那份心意,只能永远藏在心底,你明白吗?”
“可……”冷沛轩没有说下去,又接着大口灌酒,一旁的冷辰风也陪着他灌酒,他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只能让他自己平复那份心情。
“四哥,你还记得塔哈吗?”
“就是我们在异域碰到的那个男人?”
“是,前几****来了我府中,当日四嫂也去了。”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那你知道妲雅死了吗?妲雅在世的时候,塔哈一直躲着妲雅,甚至不惜伤害她……直到她死了,才追悔莫及。可人死了就不能复生了,四哥应该懂得珍惜的,而不是这般对待四嫂,毕竟四嫂那么在乎你。”
“我会珍惜她的。”冷辰风用坚定的语气说出口,不容置疑。
“还有啊,塔哈给我讲了昙花的传说……”
冷沛轩自己也不知道酒后说了些什么,但满满都是对于玉清的担忧和挂念。那日,玉清一个人来轩王府,别人看不出,他又怎么会看不出玉清眼底的失落呢?冷沛轩借着酒精壮胆,一股脑的将那日的事情道出。
冷辰风也愈发疑惑,秀香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为什么那封信压在杂物之中?可当日秀香的一面之词全然解释不通啊。
就这样,两个男人围绕着一个女人聊着,直到夜幕。月光清华洒下,星星簌簌,映在冷沛轩的白色衣袂之上,在月色下耀眼如仙,独酌一杯小酒,乘醉舞花剑,吟赏夜色。
不愿多想,人生几时得意,何不趁此醉逍遥?如此真是乐哉。
对与冷沛轩,冷辰风只能如同哥哥一般细心照料,既然要饮酒属剑,他便奉陪。男人间的情谊,往往如此,不需要华丽的辞藻,甚至不需要只言片语,一个眼神,一份等候,便也足矣了。
冷沛轩没有再提起玉清的事,就如此吧,这一生只做她的看客,默默的守护在她的身旁。
近日,仕梅终于查清了杨荣的身份,他除了是杨梓怀的叔父,还是于家的座上之宾,看来一切都是于家的问题,如此娶了于嫣,也算是牵制了于家的动作。
殊不知,这一步,也是她于嫣的算计。毕竟于家虽有势力,这么多年却从未牵动,如今除了要引起冷辰风的注意,倒也真该好好利用这番实力了。
近日,冷辰风为朝廷的事忙里忙外,少得悠闲,但只要闲下来,隔三差五会到玉清寝宫坐一坐,陪她吃上一顿晚饭。比起之前的冷漠,冷辰风的确好了太多。至于于嫣,近日并没有什么动作,异常安分地呆在宜秋殿内,了解她的人,尤其是秋水,格外诧异。
不过她最近需要的是低调,若是风头过盛,日后也不好办事,毕竟要对付的人是南朝的三公主,论身份,论样貌,论才学,自己都不及,况且她还有着与叶梦凡三分的相似。
聪明如于嫣,自然谨慎为上策。当一个默默无闻的侧妃,才能一击致命,目前她并不打算伤害玉清,她在谋划,谋划一个可以让她离开太子妃之位的契机。
时间一晃,一个月过去了。七月份的天气正热,这日清晨,于嫣邀请玉清赏荷,玉清近日慵懒,本不想去的,奈何盛意难却,最后还是带着雪儿去了御花园内的荷塘。
荷塘不大,地处偏僻,倒也清净。碧叶全盛,红藕绽放,正是美丽的时候,塘底偶尔游过一两条嬉戏的鱼儿,浑身通红,在这万绿丛中恰巧为其增添了一丝生机。
碧荷清香飘来,令人神清气爽。
夏日就这般到了,不知不觉间塘里的荷铺满的池。
于侧妃嫁入太子府也已近一月,期间一直本本分分,恪守规矩,安静到让人快要忽略了她,今日也不过是来邀玉清赏荷的,并未引起什么异动。
于嫣虽然心底想要当上太子妃,却不得不承认玉清为人真的极好,从入宫以来,不仅没有刻意刁难,没有摆出太子妃的架子,甚至时不时派人送些稀罕玩意,若不是对于那尊贵的位子势在必得,于嫣也不想伤害沈玉清。
其实于嫣有想过,若是玉清不会成为自己路上的阻碍,就不会动她。
今日来赏荷,纯属一时兴起,毕竟偌大的太子宫中,只有两位妃子,一人在宜秋殿待了近一月,也实属无聊。却不想一个简单不过的举动,燃起了她的妒火,当然这是后话。
玉清看着清晨的荷塘,荷香阵阵,收集了荷叶上的露珠,又顺手摘了几片荷叶,几朵荷花,说是要教于嫣做荷叶糕。
玉清对于于嫣说不上喜欢,但也谈不上讨厌,只觉得都是身困皇宫的女子。当日冷辰风说娶她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势力,再加上一张无害的面孔,玉清便认定她也是个可怜女子。浑然不知一切都是于嫣自己的算计,不知那单纯的外表下竟藏着祸心。
至于于嫣,一听玉清要教自己,也是乐意,南朝女子的小玩意她不会,却听说太子殿下喜欢这些东西,日后必然会有些用处。
说是赏荷,连半个时辰都不到,两人便纷纷离去,相约下午在玉清的小厨房见面。
晌午的时间一晃而过,玉清半卧在美人榻上假寐,也不知为何近日总是慵懒犯困,或许是夏日的炎热扰得人想睡吧,玉清并未多想。
下午,于嫣便来了玉清的宜春殿,一身水蓝色罗烟裙,好生纯净。罗烟裙将于嫣有致的身姿勾勒地淋漓尽致,美丽却又不妖媚,仿佛是未出嫁的少女。
玉清换上一身碧荷软缎,白色的软缎上,绣着荷叶,正是这夏日的标志。软缎虽不能体现玉清的身姿,却多了一份随意的慵懒,饶是另一番风韵。果真是南朝的第一美人,绝颜无论任何打扮,都有着不可言喻的美丽,瞬间将于嫣的美丽掩盖在自己的光华之下。
其实于嫣也是生得标志的美人,只是站在玉清面前,略显黯淡罢了。对于这一点,于嫣虽然妒忌,却也不恼,容貌算什么,智慧才是关键。玉清在于嫣眼中,太过单纯,用她的话来说,那叫傻。但正因为玉清的单纯,才让于嫣进宫一月未曾出手。
却有一事,于嫣一直搞不清楚,为什么太子会喜欢上这个头脑单纯的沈玉清,为什么会在有空时去她的宜春殿,却不来看自己一眼。
当然,这是她的认知。她根本就不配做他的太子妃,不配与他比肩同行,身份高贵又如何?不过是生在了帝王之家,运气好些罢了。于嫣知道,以太子冷辰风的野心,南朝迟早会成为囊中之物,而她沈玉清也迟早是亡国之奴。一时的得意,一时的失宠,于嫣并不放在心上,她相信总有一天太子会看到她的光芒。
不得不承认,于嫣确实聪明,看待事物也十分通透,若有她相助冷辰风必然是事半功倍,可她太过狠辣,心地不善,即使是绝世的聪慧也会让人厌恶。好在时间才一月,她能将自己伪装得很好。
而冷辰风完全不这么想,玉清的单纯,不是因为不懂,而是不愿,她不愿将人心想得险恶,她宁愿相信人性本善。玉清那绝美的容颜之下,是怎样的智慧,内心又是怎样的善良。至于于嫣,此时的冷辰风并不知她的算计,她的心肠,她不过是冷辰风手中的一枚棋子,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罢了。
“姐姐,正午已过,妹妹过来讨教了。”
“我让人将材料备好了,妹妹先喝口酸梅汤,我们再过去。”
“好。”于嫣甜甜一笑,俨然十分满足。
玉清让秀香端来了一碗酸梅汤,送到于嫣面前,一旁的秋水接下递给于嫣。暗中,玉清并未看到秀香和秋水眼角的神色,因为正好被什么东西遮挡住了。
于嫣喝了一口酸梅汤,捏起桌上的一块点心,绵软酥脆,口感极为好,难怪太子殿下会喜欢这味道。不过面前之人真的会教给自己这些糕点的做法,这些秘方不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吗?于嫣暗自腹诽,也打量着沈玉清。
不过这回,她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玉清只是希望这些糕点也可以摆在宜秋殿,冷辰风过去时可以品上自己喜欢的味道。
【28】
下午,玉清耐心教给于嫣糕点的做法,每一步要怎么处理,口感会如何。于嫣对于这些真的很不擅长,但极为用心地去学。在家的时候,于嫣是于府的千金,是爹爹的掌上明珠,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这般倒也为难了她。于嫣虽然学得极为细心,但还是生疏。
玉清耐心教,于嫣细心学,虽然一时半刻难以掌握,但技巧什么的倒是记下了,至于做出来的糕点如何,着实还得再加练习。于嫣尝了一口自己的糕点,再尝一口玉清的糕点,同样的材料,同样的步骤,味道却差了这么多。
此时的于嫣丝毫不怀疑玉清藏私,毕竟她教得那么认真,每一个步骤都看在自己眼底,看来还是自己的问题。都怪爹爹和哥哥太宠自己,平日里什么也不让做,如今却得从头开始学起。
看到于嫣脸上失落的表情,玉清拿起她做的糕点,缓缓塞到嘴里,确实没有荷叶糕的清香,好像还有些糊,玉清看向于嫣,道:“其实第一次做成这样,真的很不错,当年我第一次做糕点的时候……”
玉清的话未说完,因为于嫣插话来打断了玉清,“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不好吃,没关系的。”于嫣浅浅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似是在安慰玉清,也似是在安慰自己。
无论如何,于嫣都下定决心要好好练习,她不相信凭他的聪慧做不了这一盘糕点。
再次回过神来,只见玉清捂着小腹,额头微微冒汗,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姐姐,你,你怎么了?”于嫣问道。
她是真不知道玉清怎么了,这时的语气似乎有些着急,暗暗怀疑是不是玉清在陷害自己。对于于嫣来说,她的心机很深,自然会怀疑到玉清是否在陷害自己,暗叫自己中计了。却仍旧关心玉清的身体,因为她知道玉清若有事,自己肯定有嫌疑,即使嫌疑洗清,冷辰风也会用异样的目光看自己。
不,决不能这样。
“来人,快传御医。”
于嫣尖锐的嗓音划破空气,紧接着就有几个丫鬟过来帮忙。最先过来的是雪儿,秀香,还有秋水。半掺半扶,将玉清送到了寝宫。
玉清的面颊越发苍白,真的好痛,汗水浸湿了发。
御医随后疾步赶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太子殿下冷辰风。
御医立刻为玉清把脉,冷辰风狠狠地盯着于嫣,没有说任何话。但只有于嫣自己知道,如果沈玉清出了什么事,自己绝对会为她陪葬。不用看其他,只需对上他犀利的目光,就知道他的心情。
随即又命令其余人都退了下去,连于侧妃也不例外。只留下雪儿,秀香和高御医。于嫣带着秋水站在宜春殿外等候,打算随时为自己辩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高御医诊过脉后,退下身来。
冷辰风疾步上前坐在床畔,为玉清擦去额上的汗渍,问道:“太子妃怎么样了,怎么会如此难受?”
高御医拱手道:“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有喜了,已经快一个月了。如今腹痛是疲劳过度,动了胎气。待微臣开几副安胎的药,给太子妃服下。”说着就提笔写起来。
“有喜了?”冷辰风尽量将语气放得平缓,但不难听出他语气里的喜悦。冷辰风抚平玉清因为疼痛而隐隐皱着的眉,一副高兴又心疼的模样。
“是,太子殿下。”
“有劳高御医了,请问太子妃怀孕时都须注意些什么?”
“回太子,太子妃身子骨差,怀孕期间应注重调养,多加休息……。”
高御医谈到医术,就夸口不绝。此时的冷辰风还沉浸在玉清有喜的喜悦当中,哪里顾得听那么多,这高御医言辞缓慢,一句一句的好似没完。
只听冷辰风道:“有劳高御医每日为太子妃请平安脉。”
“这是自然。”
“雪儿,你去跟高御医抓药,从今日起,太子妃的一切饮食起居就交给你亲自负责,不可经他人之手,不容出半点差错。还有,太子妃怀孕期间有什么需要注意到,你可以向高御医询问,一一记下。”
“是,太子殿下。奴婢告退。”雪儿带着高御医离去,去御医院抓药。冷辰风让宫人都退了下去,亲自陪着躺在床榻上的玉清。是啊,她怀孕了,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怎么能不重视呢?
且说雪儿,她是玉清陪嫁过来的丫头,自小跟着玉清长大,玉清的身体她怎么会不在乎?雪儿问东问西,生怕漏掉了什么,但又害怕误了煎药的时间,便和高太医约好明日再来御医院询问。高太医也没拒绝,毕竟这可是太子的子嗣,还是长子,或许将来太子妃母仪天下,成了嫡长子,身份何等尊贵,岂是他一个小小御医敢怠慢的?
许久,冷辰风缓缓走出玉清的寝宫,这会儿,玉清该是睡下了,瞥见于嫣人仍站在那里,有一丝诧异,却也波澜不惊。
玉清是因为有孕在身动了胎气,这自然不能怪罪于嫣,即使是因为教他做糕点,也不是于嫣的错。所以没了刚刚的杀气,只是淡淡瞥了一眼。
于嫣轻挪过来,半响才开口:“姐姐怎么样了?”
“她没事了,你回去吧。”
“殿下,臣妾也不知姐姐为什么会这样。”于嫣有些担忧,沈玉清到底怎样了,她确实没做些什么,难道真是她的阴谋?
“太子妃是有些劳累,动了胎气了,从今往后,你就别来宜春殿打扰了。”冷辰风的话轻飘飘的,听不出任何情绪,但在于嫣耳中却格外刺耳。
动了胎气,她怀孕了?她怎么能怀孕?
擅于伪装的于嫣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浅笑盈盈,道:“恭喜殿下了,臣妾先告退了。”
于嫣带着秋水退下去,冷辰风竟未看一眼,而是端直去了小厨房。
雪儿仍在忙碌,正拿着扇子煽火,浓浓的药香缭绕氤氲。烟雾呛眼,直到冷辰风进来,雪儿才发现,忙道:“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可有粥?”
“嗯,奴婢已经熬好了,一会儿连汤药一起送去。”
“不用了,把粥给我,本宫亲自端过去。”
雪儿一阵诧异,虽说这几日太子殿下对待公主的态度确实好很多,可雪儿还是不相信堂堂太子殿下居然会亲自来厨房为太子妃端食物。不过饶是如此,雪儿仍是兴奋,公主的苦心终于被看到了。
雪儿快速盛了一碗粥,恭敬地端给太子,冷辰风淡淡接过粥,向着宜春殿去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当最后一抹残阳褪去,玉清缓缓睁开双眼,只见冷辰风慵懒地坐在一旁,忍不住问道:“辰风,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怎么知道你的身子除了问题?”冷辰风一脸严肃。
“辰风,我,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怀了我们的孩子都不知道。清儿,你说你怎么能这么大意?”冷辰风一脸担忧地望向玉清,身为一个女子,怀孕了都不知道,还忙里忙外,真是大意。那说话的口气,连冷辰风自己都不知道,竟暗含心疼和宠溺。
玉清听着冷辰风的话语,不知为何,明明是在说自己,却有一股暖流温暖了整个心房,甜甜的,暖暖的,贴心。有那么一瞬,仿若梦中,那么不真实。
玉清抚着自己的小腹,这里面竟是一个小生命,是她和冷辰风的孩子,她笑了,淡淡浅笑包含了浓浓甜蜜。
“饿了吗?先吃些粥吧。”
“嗯”玉清点头就要接过冷辰风手里的玉碗,却不想冷辰风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气,在将勺子递到玉清嘴边,这是要喂她的节奏吗?
“我自己可以的。”玉清连忙推辞,真的太不真实了,让玉清欢喜而害怕,怕这一切只是梦境,是自己不切实际的臆想。
“清儿,我是你的夫君,连喂你吃饭的资格都没有吗?”冷辰风语气微冷地询问道。
“不是,玉清只是……”
“好了,张嘴。”
冷辰风霸道的语气,勺子里的清粥就这么送到了玉清嘴里,不知为何,明明无味儿的小粥竟也是这般甜蜜,玉清一直觉得自己的味蕾肯定是出了毛病,不然怎么什么都是甜的?
一勺接着一勺,玉清很是听话,靠在床榻上将清粥喝完。
这时雪儿推开房门,将汤药送来,药香四溢,弥漫在整个房间。
“太子殿下,药熬好了。”
冷辰风刚打算去接药,玉清便缓缓开口:“我不想喝,刚刚喝完一碗粥,这会儿喝不下药。”
确实是喝不下,可更多的成分是不想冷辰风再喂自己喝药。
冷辰风也不强求,道:“好,你不想喝便不喝吧。”
玉清很是诧异冷辰风何时这般好说话了,难道是因为自己怀孕的缘故?刚刚还在暗暗庆幸,便听到:“这药凉了就不好了,你若是不喝,那就只有麻烦雪儿再去熬上一碗吧。”
他说得那么云淡风轻,雪儿却暗暗叫苦,立马望向玉清,眼里满是祈求。终于,玉清受不了了,还是道:“我喝还不行嘛。”
冷辰风嘴角上扬,又一勺一勺地喂起药来。
就说他没这么好说话,通过雪儿威胁自己,不过玉清好像挺受用的,也挺享受他喂药的过程。苦涩的药含在口里,也是那般甜蜜,如同喝了蜜一般。玉清再度怀疑自己脑袋坏掉了。
【29】
是夜,冷辰风陪在玉清身旁,望着她绝美的容颜,悠长的睫毛,柳叶细眉,恬静的呼吸,安详地靠在自己身侧。
不知何时,他已经喜欢上了面前的女子,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冷辰风自己也不知道。本以为在这个世上,除了叶梦凡,他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一人,看来是高估自己了。
叶梦凡,那个纯洁淡雅,冰冷傲然的女子,宛若天山的雪莲,高贵无双;仿若圣洁的白雪,风雅翩然;犹如圣山的仙子,纯洁善良。在冷辰风的心里,她不仅仅是一个女子,而是他的神,如月亮般的女神,举手投足间,全然没有半丝尘埃。
而玉清,和她有着三分相似的容颜,她有她的美丽,她的恬静,她的善良。或许别人不知,沈玉清绝颜下也有着傲气,那是骨子里透出的高傲,如寒梅般,睥睨天下,她有她的坚持,她的倔强,她的傲骨。
像,太过于相似,直到今日,冷辰风不知自己到底是真的喜欢上了沈玉清,还是因为那个神一般的女子喜欢上了沈玉清,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他喜欢她。冷辰风不想多想,看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笑脸,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
烛光摇曳,似乎回到了几个月前,玉清初嫁如这东宫,那晚,房内空空,只剩下红色的纱幔和摇曳的红烛,玉清空守,而今,不过区区几月,冷辰风便已为其折服,这烛光便是最好的见证。
今晨,玉清从梦中醒来,冷辰风已然不在身旁,想起昨夜得知自己怀孕的喜讯,不免有些开心,洗漱,更衣,梳妆,用膳,一如平日,来到小厨房为冷辰风备些小吃,或许这份平淡也是幸福吧。
宫内的传言很快,昨夜的事,今日已然满宫皆知,玉清不得不佩服这皇宫内传言的速度。晌午,皇后派翠姑请玉清去她的翊坤宫坐坐,来北朝三月有余,拜访皇后也就是出嫁后的那个清晨,若是不去也实在说不过去,便请翠姑在殿内稍后,自己换了一身正装。
若说为何会如此礼遇翠姑,一是因为她是宫中的老人,名望极深,二则是因为翠姑是皇后身边的人,跟在皇后身边多年。对于玉清来说,皇后是冷辰风的母亲,自然是得尊重的。
玉清乘上轿辇,到了翊坤宫,翊坤宫一如初次来时的样貌,深邃地仿若几百年未曾变过,皇后乃是一国之母,居住的地方却并不奢华,反而有种随性的简陋,屋内的摆饰也略显陈旧,倒印证了岁月的沧桑。
“儿臣拜见母后。”玉清一进来便是一番大礼。
“太子妃有孕在身,不必再行这礼了,坐吧。”皇后指了指身旁的椅子,示意玉清坐下来。
对于皇后,玉清说不上讨厌,但总觉得她有些古板,加上总共也不过三面,更谈不上什么好感。悠悠坐下来,等待皇后说话。
“太子妃,当日和你说的果然记下了,看来也是个聪明之人。”
皇后的话有所指,当日的话,是指那句“一生荣宠都来与太子”吗?玉清不知道皇后为何会这样说,但总觉得她对自己没有恶意。遂看向皇后,眼中闪过迷惑。
“太子妃,南朝和北朝的事情本宫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有一件事要提醒你。这偌大的皇宫,佳丽甚多,可皇上的子嗣却很少,有的未出生就成了死胎,有的即使出生了也未能成年便夭折了。”
皇后的话顿了顿,眼微微闭上,似乎在回想什么什么事情,半响又开口道:“太子妃所怀的子嗣是太子的长子,也是我们北朝的皇长孙,无论是男是女,身份地位都是及其不凡,怕是有人坐不住了。”
玉清怎么可能听不出皇后话中所指,她是自小生长在皇宫之中,尽管母后极为呵护,这些形形色色的事情,她还是有所了解,只是没想有一日自己也会陷入泥潭。
“母后说的是,儿臣记下了。”玉清颔首答道,却疑惑为什么皇后要提醒自己。
“不知为何,本宫觉得和你极为投缘,或许你是南朝来的吧。”
皇后说着话,看向翠姑,道:“翠姑,去把本宫送给孙儿的礼物拿出来。”
“是。”翠姑一身翠衣,缓缓离开,想必这翠姑的名字正是因为一身翠色得来的吧。眨眼间功夫,翠姑捧着一把金锁走来,交到皇后手中。
“这是长命锁,是当年轩儿母后,也就是贤妃送给本宫的,如今便送给你腹中孩子作见面礼吧。”
皇后口中的轩儿无疑是冷沛轩,玉清只知道冷沛轩和冷辰风关系交好,如今略有些疑惑,不过她知道,这些都不是她该问的。
几番闲聊,玉清退出了翊坤宫,尽管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却是极为震撼,有人要害她的孩子,那人是谁?看皇后的表情,看来不止一个,至于到底是谁,怕是皇后也不甚清楚。
玉清隐隐有些担忧,而后有释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遂乘坐轿辇回了宜春殿。
回到宜春殿已是正午,雪儿端来安胎药,未见玉清,有些着急。
“公主,你回来了,刚刚找不找你,你去哪里了?”雪儿的语气有些焦急,丝毫不掩盖自己的担忧。
玉清浅笑道:“你这丫头,平时也不见这般紧张。”
“那是,公主可是身怀有孕,让雪儿怎么能不紧张。对了,公主,安胎药,凉了就不好了。”雪儿把汤药送到玉清面前,尽管玉清不想喝却还是喝下了,听说自己身体偏寒,可能会影响到孩子,所以硬着头皮喝下了苦涩的汤药。
雪儿把玉碗拿开,好奇地问道:“公主,你的身体里真的有一个小家伙?好奇妙啊。”
玉清淡笑,“是啊,我也觉得奇妙,一个小生命在我的身体里呢。”玉清抚着自己的小腹,一种满足迎上心头。
“公主,你说,是小公主还是小皇子?”
“那你希望是小公主还是小皇子?”
“雪儿希望是个小公主,生得跟公主一样美,而且乖巧懂事,雪儿会绣好多漂亮的衣服打扮她,让她每天都风华绝代。”
“是啊,怎么没想到为腹中的孩子做几身衣裳呢?”玉清喃喃。
两人就这么边说边笑地走回寝殿。说起来玉清倒是乐意,一回去便寻找一些布料做小衣裳,两人忙得不亦乐乎。
玉清找来一匹淡蓝色软缎,雪儿却喜欢粉色,说是小公主穿粉色的裙衫好看。这个雪儿,连是不是小公主都不知道,就一厢情愿地准备女孩子的颜色,弄得玉清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看到雪儿那么在意这个孩子,玉清也是高兴,随口道:“雪儿,你这么喜欢孩子,这孩子出生了,你就是她的姨娘。”
“真的?”雪儿有些惊讶,尽管和公主有姐妹情谊,却从未妄想过什么。
“是啊,你我在人前是主仆,人后是姐妹,认你为姨娘也不为过。说不定日后你嫁人了,我们还能结为亲家呢。”
“雪儿不嫁人,雪儿要一直跟着公主,照顾小公主。”
“你这丫头,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道理。这事以后再说吧,现在还是来看看这衣服要怎么做吧,我虽然绣工还不错,却从未做过衣衫,还是那么点的孩子。”
“公主,这还是交给雪儿吧,雪儿一定将针脚藏在里面,让小公主穿起来舒适,公主只需在衣服上绣上蓝蝶便可。再说了,雪儿身为小公主的姨娘,还不能为小公主做些事吗?”
“也好,那就交给你了。”玉清也不推辞,着实,雪儿的手艺她还是很放心的。
“对了,公主,今天早上雪儿去了御医院,高太医说,日后公主可以跟腹中的孩子说说话,她是可以听见的,也可以抚琴,因为孩子对乐音很敏感。相信在公主的熏陶下,小公主也可以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美人。”
“好,那去取我的琴来,好久没弹奏了,都快生疏了。”
“是,雪儿这就去。”
雪儿抱来玉清的古琴,平放在桌子上。
玉清悠悠弹奏起来,是一曲《阳春白雪》,曲调优美动人,却极其讲究弹法与技巧,其高贵典雅若非懂乐之人是听不出来的,当阳春照耀白雪,冰雪融化迎来春天,万物欣欣向荣,那份意境,玉清深深沉醉其间。
至于玉清为何会选这首曲子,自是因为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冷辰风终于认可自己了,内心畅然舒适,便奏响这明快的曲子。雪儿身在一旁,虽不懂曲调,却也能听出玉清的心情极好,满脸笑意盈盈,不知为何而笑。
这曲《阳春》用古琴奏出,比起琵琶的悦耳更显古朴风韵。
届时,一身明黄悠悠走来,正是太子冷辰风,望着沉醉在曲中的玉清,冷辰风示意雪儿不要出声,静静聆听玉清的天籁。
只可惜,冷辰风不懂曲,没有冷沛轩的雅致,不然会高兴地蹦起来。因为这曲《阳春》可是十大名曲,考验的不仅是弹奏之人的意境,还有技巧,指法,没有十分的功底,便是走出来也是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完全么有那份感觉,可偏偏玉清就能奏出这么动人的乐章。
或许这就是当年伯牙摔琴的缘故,知音不在,琴又有何意义?奈何知音难觅。
他真的是她的良人吗?可他却不懂她,她却痴傻爱上了他。是造化弄人,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