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大四后,班上有很多同学搬出去和情侣同居。大家都很珍惜这最后一年的时光,很想趁这最后的甜蜜岁月好好享受温馨美好的二人世界。徐正也有这个想法,但一直不好意思对戴芳说。终于有一天,他鼓足了勇气:
“戴芳,你说……你说我们……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搬出去住?”
戴芳是何等冰雪聪明的女孩,她马上就悟出了徐正这句话的真实意思,红着脸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徐正和戴芳在校园的教职工住宅楼里寻了一户房子租了下来。这户房子是一个副教授的,80平米左右,简装,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客厅、主卧、次卧、阳台应有尽有,日常家具、家用电器、暖气、网线都齐全。副教授以800块钱一个月的价格租给了徐正他们,乐得坐收租金。
徐正和戴芳算是比较有钱了,徐正的母亲见自己的儿子炒股赚钱(每月都能赚个千把块钱),便又给了徐正四万股本,这样徐正手上有五万股本,每个月赚的钱就更多了。本来徐正的母亲准备把家中的积蓄十五万都给徐正炒股的,但徐正根据证券课上老师讲的“三三制”理财原则劝说了母亲(“三三制”理财原则即三分之一的积蓄用来储蓄,三分之一的积蓄用来购买债券,剩余的三分之一用来炒股或买基金)。而戴芳的父母见自己的宝贝女儿炒股赚了钱,便又给了戴芳五万块,这样戴芳手头上便有了十万。
徐正准备买了笔记本电脑。他感觉网络这东西在当今世界越来越重要了,而自己总是在桃源公寓的网吧上网不仅花钱而且不方便。而且网吧里烟雾缭绕,在里面长时间上网徐正感觉头昏目眩。听说了徐正准备买笔记本电脑的消息后“马脸”主动找了过来,拿出3000块钱给徐正,硬要徐正收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马脸”的超声波碎石治疗在上学期期末告一段落后经检查已经完全达到了治疗效果,而这学期刚开学时“马脸”就听说学生生病、受伤都可以通过学平险报销(就是那种一年交20块钱的公益保险),结果“马脸”找到了校学生处,很快就拿到了5000块钱的报销款项(基本上全额报销了)。由于在自己最困难的时期是徐正和戴芳通过募捐、义演等方式真诚地帮助了自己,“马脸”对徐正他俩是极为感激的,因此当他一听说徐正要买手提电脑时就拿了3000块钱送过来。
徐正一开始坚决不收。但他拗不过固执的“马脸”,最后没有办法只好收下了。徐正不禁有些懊悔:当初自己在上海瑞银医院住院,总共花了近7000块钱,由于不知道学平险一事而写了父亲的名字准备在铁路上报销最后弄巧成拙一分未报,唉,看来做人还是要老实啊!
徐正第二次搬离了桃源公寓13栋203寝室。在这个寝室里徐正生活和学习了将近三年的时间,徐正对这个宿舍还是很有感情的。但说实在的,徐正有时候也为自己住在203寝室而苦恼:这个寝室的暖气片有问题,温度不够,他和程同学、“二百斤”多次向桃源物业反映都没有得到回应;自己寝室后面的空地上从徐正刚入学起就开始昼夜不停轰隆隆大张旗鼓地建商品房,据说是建什么“教授楼”,作为西北交大吸引高级知识分子来校任教用的。这片商品房是昼夜不停地施工,每逢夜晚那雪亮的施工照得徐正的寝室拉上窗帘都能看报纸,混凝土搅拌机的巨大轰鸣声使人很难入睡。徐正他们也多次向校方反映过此事,但依然是泥牛入海无消息。
徐正买了一台联想笔记本电脑,他觉得国产品牌的性价比比较高。而戴芳用的是戴尔手提电脑,这台电脑她大二时就买了,现在只不过从桃源公寓搬到了出租屋。有了笔记本电脑,徐正每天查看股市行情更方便了,从事股票交易也较过去方便了许多。
于此同时,徐正和戴芳还把各自的手机都“鸟枪换炮”。徐正把自己的砖头似的假彩直板诺基亚机以50块钱的价格半卖半送地给了王老乡,又重新买了个带摄像功能的摩托罗拉V3超薄翻盖机;戴芳也把自己的老式翻盖索爱机低价处理了,买了个能摄像的翻盖三星机。该机是感应外壳,只要来电话或短信外壳的边缘就会闪闪发光。两个人的手机都是2000多块,但徐正和戴芳和不在乎。两个人这段时间的炒股还真是赚了些钱!
西北交大学生的大四生活还是很忙碌、充实的,不像很多其它的高校,到了大四了就基本上没人上课——全忙着找工作去了。徐正他们这学期又学了几门新的专业课:统计学、工商管理等等。统计学是比较难学的一门专业课,里面有大量的公式,需要运用大量的高等数学知识。徐正对这门课不敢轻视,课前预习课后复习上课认真听,积极主动地做着课后习题。
这段时间里也发生了一些趣事。大一新生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他们刚刚进入大学校门,对一切还感到是那么的新鲜和好奇。他们在一起很喜欢说自己以前的学校生活。一次徐正在教室里上晚自习,他的旁边坐了几个大一的新生,他们也是来上晚自习的。
几个人对复习功课显然提不起什恶魔兴趣,几个人兴致勃勃地聊起了自己的中学生活。其中一个人说得最吸引人。他说自己是贵州的,高中是在一个山村中学读的。这个学校很偏僻而且封闭,校长几乎成了“山大王”,说一不二,独断专行。他高中三年读下来从未见到升一次国旗,据说是校长把国旗撕了!
徐正听了也觉得很好笑。但细想一下这种事情在中国的广大乡村还真有可能发生,天高皇帝远嘛,何况中国的中学一贯只注重应试,很少真正重视对学生的德育教育的。
戴芳和徐正买了二手的煤气灶、电饭煲和锅碗瓢盆勺筷刀等厨具和餐具,开始在出租屋里自己做饭。在前面的章节中已经介绍过,戴芳在大二第一学期短命的“开小灶”中已经让徐正知道了自己高超的厨艺,所以徐正很乐意再次品尝到戴大美女的手艺。徐正和戴芳总是一起去城中村里的简易菜市场买菜(这个菜市场就是因在城中村里租房同居的大学生情侣太多而设的),有时候也会去桃源公寓一楼的北京华联连锁超市买,每次买菜时都是手牵着手。徐正和戴芳都感觉到了一种平凡的幸福和甜蜜,爱情似乎已经更多地转化为了一种亲情。
他俩每次一买就是两、三天的菜,买来的菜放在冰箱里储存着,随吃随做,很是方便。
徐正是基本不会炒菜的(西红柿炒鸡蛋除外),不过徐正也不愿意当完全的甩手掌柜,有时候他也会做个番茄炒鸡蛋或是蛋炒饭。徐正的蛋炒饭做得很好,饭块完全捣碎,鸡蛋的香气均匀地进入了颗颗饭粒,这让戴芳赞不绝口,百吃不厌。
一般情况下饭后是由徐正来洗碗的,因为饭菜主要是由戴芳来做。徐正对这种“各尽所能”的分工也很满意,他以主人翁的态度积极、阳光地参与其中,来维护这个“小家庭”的温暖。
戴芳现在进入了注册会计师考试的关键时期。她经常要晚上看书到很晚,有时候需要去吃宵夜。当然了,这个时候徐正是很乐意去露一手的,因此他经常会去给戴芳炒蛋炒饭。戴芳戏称这是老公的“爱心炒饭”,颗颗粒粒都充满了爱心和温情。有时候徐正也喜欢和戴芳开玩笑,便非要在做宵夜的时候与戴芳进行“锤头剪子布”比赛,谁输了谁去做宵夜去。
戴芳也劝徐正报考会计证考试,说会计证对于他们这种学经济专业的人是很有用的,最起码也得考个初级会计证。徐正想了一想,觉得言之有理,便又找出大三时上过的《会计学基础》这本书重新复习了起来。
幸好徐正这个时候倒腾出了这本书,因为没过几天李老乡就找上门了:他说为自己辅修国际经济与贸易的同班同学借书(西北交大允许辅修第二专业),这样的话他的朋友就省得花钱买书了。李老乡搬走了一大摞教材,而且还准备把《会计学基础》借走。徐正说自己正准备考初级会计证呢,便没让他将此书拿走。
生活不可能是完全风平浪静的。一次,徐正在去超市买东西时被偷了一百块钱,心中郁闷得要命。回到出租屋内,他铁青着脸一声不吭。
戴芳见徐正脸色不好就走过来关切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徐正一开始没搭理他,问得烦了便不由得吼了一声:
“我的事你不要管!”
戴芳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回到了卧室里。徐正心中的怒气消解了一些后,这才发现主卧里传来了低低的抽泣声。徐正赶忙走过去问戴芳怎么了?戴芳抽泣了半天才说:
“正正,你现在到底可还爱我?”
“我当然爱你了!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徐正很吃惊。
“那你为什么要说什么我的事不用你管的话?”
徐正一下子怔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居然给戴芳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在深爱着自己同时自己也深爱着对方的戴芳那里就成了晴空霹雳、骤雨倾盆!所谓的“爱之深,伤之切”大概也就是源出于此吧!
想想戴芳为了自己而放弃了读WTO与软件工程金牌专业的机会,在大二自己最艰难的时候为自己做心理疏导、严冬腊月用冰冷刺骨的水给自己洗内衣内裤、辅导自己的功课等等一幕幕、一桩桩往事,徐正就觉得既幸福又惭愧。幸福的是自己遇见了这么好的红颜知己,寻到了人间最宝贵也是最难寻觅的大爱、挚爱和深爱,真是前世修德三生有幸;惭愧的是自己居然深深伤害了爱侣的心!
想到这里徐正赶紧向戴芳道歉,说自己刚才只是无心之言,发誓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并把钱款被偷一事说了一遍。戴芳半信半疑,抬起梨花带雨的娇脸:
“正正,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了。我骗谁也不能骗你啊!”
“那……那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这样对我?说实在的,你骂我、打我都不要紧,可就是不能对我……对我说那样的话……那样让我好心痛!”
徐正大为感动,赶忙再一次发誓说以后不会再那样了,劝了半天戴芳才破涕为笑。
几天后李老乡喊了徐正等一帮老乡喝酒,徐正、“周伯通”、王老乡都带上了自己的女朋友,但奇怪的是李老乡这个做东的却没有带。
戴芳的出现让大家眼前一亮,大家纷纷夸赞徐正的女朋友长得漂亮、气质好,徐正真是艳福不浅。戴芳羞红了脸,徐正笑道你们的女朋友也都很好啊,不要再埋汰老兄我啦。
酒桌上的气氛比较沉闷。主要是因为做东的李老乡一杯接一杯地和大家干杯,却不说请大家吃饭的原因,话也很少说。大家都感觉有些奇怪,但也不好多问,只好也都喝起了闷酒。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面红耳热了。徐正也有了些酒意,他终于憋不住了,问了一句:
“老李,你女朋友呢?怎么没有带过来?莫不是想金屋藏娇?哈哈!”
“分……分了!”李老乡把一杯“青岛”一饮而尽,醉醺醺地吐出了这句话。
这句话让大家都很吃惊,徐正立刻意识到自己问得唐突了,感到很尴尬。接着,李老乡口齿不清地讲起了和自己的女朋友分手的经过:
李老乡的女朋友是他们班的团支书,大一下学期时他俩就公开身份正式成为情侣了。女朋友是陕西人,温文尔雅,但是李老乡个性暴躁,而且抽烟、喝酒、赌博样样都来。但是女朋友对他很宽容,对其并不多加约束,反倒李老乡这个人控制欲很强,总是想处处管控女朋友,要求自己的女朋友事无巨细都得向自己汇报。而且脾气急躁,经常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找自己的女朋友吵架。徐正都亲眼见过一回:
那天晚上,徐正、戴芳和李老乡以及他的女朋友吃过饭,正准备分手时,徐正听到李老乡的女朋友轻声细语说了一句:
“你以后少抽点烟啊,不然对身体不好。”
拿出烟来正准备点火的李老乡一下子火了,他觉得自己的女朋友让自己在老乡面前下不了台,扫了自己的面子,翻脸大骂道:
“给老子滚!老子的事不用你管!管天管地你管得还真宽!”
徐正和戴芳见此情景赶紧上来劝架,徐正劝着李老乡,戴芳则忙着安慰李老乡的女朋友。李老乡的女朋友委屈地抽泣起来,李老乡则余怒未消,嘴里依旧不干不净地骂着,最后丢下自己的女朋友愤然离去。临走时还指着自己女朋友的鼻子愤愤道:
“你给老子听着!以后想跟老子在一起就不要管老子这么多事,要么就分手、拉倒!”
李老乡的女朋友哭得更凶了,徐正和戴芳连劝带哄乱了半天才将这场风波平息。
因此当听说李老乡和他的女朋友分手的消息时徐正并不感到很惊讶。接着李老乡说起了自己大二时的五一节和女朋友去龙羊峡水库游玩,晚上就住在一间小旅馆里,那天晚上他俩都很有激情,李老乡一时控制不住把自己的女朋友扒得精光,如果不是没带安全套就把她上了!
听到这里,戴芳和其它的两位女性都羞红了脸,但又不好走开。李老乡喝得大醉,满面通红,说话时摇头晃脑舌头含混地打着卷。“周伯通”试探地问了一句:
“那你为这事后悔吗?”
“不后悔!说真的,幸好我当初没上她,否则分手了会影响她一生的!现在她还是处女,还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如果我当初上了她,我还真后悔呢!”
徐正他们被深深感动了。徐正觉得虽然李老乡圆滑、暴躁、粗鲁,有很多恶习,但他本质上是个善良的人,敢于担当勇于负责任,而且很讲义气。
说到这里李老乡已经是涕泪横流了。真的是涕泪横流,因为李老乡喝了很多酒意识已经不太清醒,而且情绪很激动,所以哭的时候真的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徐正赶忙上前说兄弟你喝多了,不开心的事就不要说了,我们扶你回寝室吧。
李老乡一把推开徐正,吼道你不要管我!我要说!我一定要说!
李老乡接着说自己频繁地和女朋友吵架,最后两次甚至还动手打了她,扇了她几个耳光,因为脸上有指痕害得她第二天都没敢去上课。最终李老乡的女朋友终于忍无可忍,向他提出了分手。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李老乡也很平静地接受了。上个星期的周五晚上,李老乡和他曾经的女朋友找了一家很考究的饭馆,两个人在一起吃了最后一顿饭。
饭桌上两个人都没说很多话。两个人喝了一点酒,彼此之间说了几句祝你以后早日找到心中的另一半等等之类的话。喝到最后两个人都哭了,在一起抱头痛哭。
徐正轻声问还有复合的可能吗?李老乡说已经没有这种可能了,而且有这种可能自己也会再去找她,好马不吃回头草!
徐正了解李老乡是一个骨子里很硬且倔的人,因此也没再说什么。此时他和“周伯通”、王老乡一起架起烂醉如泥人事不省的李老乡,把他扶回了他的宿舍。
通过这件事徐正得到了很多感触。他深深地感觉到爱情是需要包容的,而且必须要给对方一定的距离和私人空间,否则就会像两次抱在一起的刺猬,相互扎着彼此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