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的功夫,一个学期即将过完,期末考试也要来临了。学校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以往没多少人去上的课现在是人头攒动,因为大家都知道,很多老师会在这个时候给大家划重点,甚至透漏考题。因此在这个关键时刻,谁都不想掉链子。
临考前夕是非常重要的,每所大学里都会有这么一批学生:平时很少来甚至完全不来上课,但是仅仅凭着考前老师划重点和自己的考前突击,居然每一次安然过关。所以在这个关键时刻,每个人都表现得分外积极。
期末考试前的两周里,班上的同学基本上没有旷课的了,就连迟到的人都很少。平时不轻易露面的“黑山老妖”也出动了,斜挎着个旅行包,里面装着崭新的从未翻动过的课本。
学校的社团也都停止了一切活动,包括英语角社团。学校宣传栏贴着各个社团写的一张张通知,内容都大同小异:由于期末考试临近,本社团在近期将停止一切社团活动,特此通知……
大家听起课来似乎也分外认真,以往课堂上聊天、睡觉的场面很少了。但似乎每堂课快结束的时候,同学们都会齐声要求老师开恩,给他们划一下考试重点,或是透漏几道考题。请求的声音排山倒海,尤以女生为最。在大学里,女生对待考试普遍比男生认真,也更努力一些,这可能与就业上的男女不平等有关吧,徐正猜道。
这个时候老师往往也顶不住压力,于是乎也就或多或少地划一下重点,甚至透漏几道考题:
英语老师张红泄露了两道考题:一道题是完形填空,10分,是课本上一个自然段;还有一道题是默写题,20分,也是课本上的一个自然段。总分100分,30%考分题已经泄露出来了。
徐正没有料到大学里的期末英语考试居然还有默写。徐正觉得这也未免太小儿科了,自己初中时的期末英语考试都不考这个。后来徐正才发觉,默写英语课文对大学英语四、六级考试中的写作文很有好处。看来大学里也不是素质教育,一切都是为了应试呀!
数学老师钱老师给大家划了一下重点,还泄露了一道20分的解答题。这位一直喜欢夸夸其谈志大谋小的老师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一迭声地道:
“再不能透漏考题了!再不能透漏考题了!实话告诉你们,成教学院的那班渣滓送了我两条黑兰州,我也才透漏两道考题呢!”
“钱大嘴”(学生们给钱老师取得外号)所说的成教学院就是甘肃铁院的成人教育学院,这个学院主要供各个铁路局的内部员工进修之用,尤其是位于大西北的兰州铁路局、西安铁路局和乌鲁木齐铁路局。徐正曾经在下课时碰到过在隔壁教室里上课的成教学院学生几次,这帮人男的流里流气,女的浓妆艳抹,他们的主要目的是混文凭,聚在一起经常讨论的话题是如何给老师送钱送礼以便考试时蒙混过关。
“钱大嘴”每次提到成教学院时就显得异常鄙视,总是称成教学院的学生为“渣滓”。他还几次说校教务处处长多次找到他恳请其带成教班数学,甚至都要给他跪下了。最后他感与其一片赤诚,终于免为其难。每次说到这里时同学们都会哈哈大笑,大家甚至怀疑“钱大嘴”就是因为教书垃圾才被打发教经管学院和成教学院的经济数学来的。
有一次,“钱大嘴”在课快结束时感慨道:
“现在的大学老师可赶不上过去的了。就拿甘肃铁院来说吧,没扩招前有个学生几道题不会做,他的老师亲自跑到他的宿舍教他。现在呢,都忙着捞外快去了!”
教徐正他们******思想概论的老师姓孙,一位双目炯炯有神很有精神的瘦瘦的中年人,据说是经管学院唯一的一名副教授。此人很有个性,上起课来也分外有激情,就连手机铃声都被设置成了《东方红》。在一次快下课时,孙老师说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自由提问,话音刚落徐正的舍友程同学就举起了手:
“老师,我能问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老师,你刚才说的阶级斗争、阶级矛盾我不大懂。就拿我来说吧,我老家是河北的,打日本子的时候我们那里的人就是八路来了为八路干事,****来了为****干事,日本子来了就为日本子干事……”
带着浓重唐山腔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赶紧打断了:
“这位同学,你的思想很危险,这样吧,下课了我再找你慢慢地谈!”
大家哄堂大笑。程同学是理科出身,对于政治、哲学上的东西几乎一窍不通。
当然下课后孙老师并没有单独找到程同学谈话,也许他只是说说而已,抑或早就忘了。事后徐正曾经开玩笑地问过程同学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然而程同学却很认真地告诉徐正,当年家乡人也是迫于生计才这样的,为此被八路、****和日本子都杀了不少。徐正听后简直惊呆了,从此他发现真实的历史远本课本上教的更复杂和厚重。
班上还有一位刘同学,他来自湖北,高中时学的也是理科。此人性格急如烈火,外号“AK 47”。一次他来到徐正的寝室串门,腋下还夹着本《马克思主义哲学》。说了一会闲话后他打开书复习哲学上的“否定之否定”原理,突然愤愤地骂了一句:
“否定之否定,****你妈!”
看来刘同学的文科功底也是极差的。
徐正总是认为,中国的教育分科太细,功利性太强。学文科的完全不懂理科知识,学理科的完全不懂文科知识,而现代大学里有很多专业是文、理科学生都招收文、理科知识都需要的,例如徐正所学的国际贸易专业。这就给那些偏科严重的学生出了不小的难题。
临考前一周,气氛更紧张了,徐正他们开始天天自觉地上晚自习。徐正发现上晚自习的人也特别的多,以往空荡荡的教室现在是人满为患,如果去晚一点还会没有位子,得另换教室。
很多人上晚自习很早,甚至把晚餐带进自习室吃。还有些人让同学把事先自己的书本摆在桌上占好位子,因此临考前上自习也紧张得像打仗。
徐正的寝室里也有书桌,但徐正发现在寝室里上自习效果很差。因为寝室里有电视,难免会分心。
一次徐正上晚自习时碰到了大美女戴芳。戴芳很神秘地对徐正说:
“我又从钱大嘴那里搞到了几道考题,要不要分享一下?”
戴芳是学习委员,和任课老师接触的机会多,自然也比较容易搞到考题。
徐正婉拒了,他觉得这样做是挺没意思的一件事情。
徐正主要复习大学英语和经济数学。体育和选修课都已经考了且都通过了,计算机平时也上了几回机印象比较深,应该没多大问题;因为自己以前是学文科的,因此马哲和毛概也不需要怎么复习的。关于英语复习,徐正主要选择背单词;而对于数学复习,徐正主要选择了做题,通过做题来加深对重、难点的理解。
期末考试即将开始,学校复印店的生意也格外火爆,大家争先恐后地复印借来的课堂笔记和缩放的题目、知识点。女生的课堂笔记在这个时候大受欢迎,因为她们不仅字迹清秀而且记录得也较完整。学习委员戴芳的课堂笔记尤其受欢迎,谁也不知道被复印了多少份,复印到最后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很多女生甚至公开叫卖起自己的笔记复印件来。
还有很多学生缩放复印起题目和知识点,字体甚至只有芝麻大小,为的是夹带进考场作弊。这在大学里似乎也是普遍现象,徐正考虑再三,最后也缩印了一道数学大题。他不禁骂了一句:
“******,以前老子考试时作弊,谁知上了大学了还要作弊!”
期末考试的前一天晚上,大家都很紧张。因为大家是第一次经历大学的期末考试,内心多多少少都有些紧张,徐正的舍友“二百斤”尤其如此。那天晚上久不回宿舍的白同学也回来睡了,而“二百斤”突然大说梦话,杀猪般地嚎叫,徐正猛摇了“二百斤”的床半天才把“二百斤”摇醒(两个人的床是首尾相连靠在一起的)。
其实“二百斤”已经半个月都没打过篮球了,他复习得很卖力。但是他仍旧害怕挂科,因为挂科后不仅要重修,而且需缴纳不菲的重修费,这比杀他还要令他难受。
期末考试的那一天终于来到了。大学里的期末考试并没有统一而严格的时间,一般来说课程会在一周内陆续考完,中间往往还参杂着上课。
徐正发现考题比自己想象得要简单。尤其是经济数学考试,徐正提前半个小时就交了卷。当然还有更早的,例如来自湖北的理科出身的刘同学,他提前一个小时就交了卷,满脸的轻松。
考场上有很多作弊的,看夹带的、抄别人的、抛纸团的、窃窃私语的大有人在。徐正发现,只要动作不要太大,监考老师一般都会选择睁只眼闭只眼。
每场考试的监考老师就一位,而且还是徐正他们的任课老师。徐正想起了自己即使在上小学,期末考试也是多位老师监考,而且外校还来人巡考。看来大学果然是与众不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