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即将来临的时候,焦给党眼神变得呆滞,行动变得僵硬。焦给党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望着窗外的太阳发呆,郭在心的头从窗户里冒了出来,郭在心流利而大声地叫着焦给党的名字,用手敲击窗户。焦给党像死人一样傻傻地坐在地板上,脑袋一动不动。郭在心就一直在窗户外看着他,他的心情难受起来,郭在心不明白焦给党为什会不理会他,阳光折射在窗户玻璃上,越来越刺眼。郭在心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焦给党没有看郭在心一眼,郭在心一直守护在窗户外面看着焦给党。
大人和小孩的区别在于,大人懂得太多。小孩知道的太少。女人的男人死了,女人应该坚强的活下去。王贵人在这一点上是无可挑剔的。当王贵人要求肖所长为她在招待所安排一个工作的时候,肖所长有点害怕起这个女人来。男人没死几天,这个女人就换上了鲜艳的衣裳,光亮的高跟鞋,将自己的一头卷发修剪成一丝不苟的短发。看上去多了几分鲜活。她和男人的矛盾,被焦给党无意间说出的一句话点燃了。不仅大人的话能杀人,小孩的话也能杀人。王贵人看着肖所长没说话,用眼祈求着肖所长说:
“肖所长,我的男人死了,你不帮我我可咋活啊。”肖所长搂住了王贵人。
“死了就死了吧,看我怎么收拾你。。”肖所长淫笑着说。
肖所长在王贵人的身体上寻觅打开王贵人孤寂的枷锁,王贵人忘却了自己男人死时的痛苦。肖所长不时地抬头看天花板,肖所长觉得这次自己的灵魂里充满了罪恶感。突然停滞许久,王贵人却意犹未尽蜷缩起了身子。背对着肖所长。肖所长点燃了一支烟,大口地吸食着。其实肖所长只是想要一个儿子,现在感觉自己越来越走向深渊,事情到了不可控制的一步,自己没有想到王人贵会自杀,肖所长的思绪越来越沉重,可能是男人身体里的无畏感驱使他将错误进行到底,想趁早摆脱这种煎熬。他两眼发光,再一次扑向了一旁的王贵人,王贵人如同自己卧室床被上的那只凤凰,飞向了西天。
招待所一年中最重要的时刻到了,招待所的所有人忙碌了起来,大批的人大代表涌入招待所中,东楼,西楼,北楼住满了人大代表。王贵人家的小卖铺重新粉刷开张,王贵人也越发的鲜亮。王贵人摇身一变成了招待所的王保卫,站在保卫室的门口,如果看到有人买东西就去卖东西,但时间长了,觉得太累了。他索性把小卖铺给关了。直接给招待所专供烟酒,晚上就一个人住在她男人曾经上吊的卧室里。
王贵人把张保卫的三轮车借来,放在了自家的小卖铺旁,把烟酒装满车,看见郭在心在台阶上坐着,就给了郭在心一个泡泡糖,说道:
“好好坐着啊,有人来找就到招待所里面来找我。”郭在心嚼着泡泡糖答应了王贵人。王贵人是个聪明人,当陈友兰在守候着招待所的那点食物的时候,王贵人已经在用脑子挣钱了,挣得比陈老师家小卖铺的多。王贵人现在当了招待所的保卫,工资和陈友兰一样多,但王贵人一点也不累。陈友兰在招待所开大会的时候,每天早上三四点就起来到厨房忙碌,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但还想着把招待所剩余肉类背回自己家中。那些背回去的东西比起王贵人捞到的好处,根本不值一提。在改革开放后。有些人的头脑是简单的,有些人头脑是复杂的。
郭在心一直坐到王贵人家的小卖铺台阶上,天空越来越昏暗,直到完全变成了黑色,招待所里灯火通明。忽然传来一阵悦耳的歌声。郭在心被这美妙的歌声吸引了,决定亲自看看谁在歌唱。来到了招待所的餐厅二楼。餐厅二楼是专门招待政府官员的地方。听到歌声:
走了九十九个美丽的寨子,还有一个寨子在等待
听了九十九个姑娘的歌声,还有一个姑娘在等待
然而歌声的另一边,是焦给党的忧愁,陈友兰在大会这几天里太过于忙碌,让郭在心从食堂打来了饭,郭在心放在焦给党的旁边,焦给党一嘴没吃,还是呆呆的望着白天的那个方向。郭在心没有办法,只好用勺,一嘴一嘴的往焦给党的嘴里放。焦给党把饭含在嘴里,不肯疼咽下去。郭在心也没有办法,焦给党呆呆的望着窗户,郭在心傻傻地望着焦给党。招待所的大会到了闭幕的一天,大会在人民代表热烈的掌声中达到了高潮。透过食堂的窗户看到熊金银和朱大刀****着上衣,血溅满了他们的脸庞。朱大刀又把尖刀插进了,已近被熊金银用斧头敲昏睡着地猪喉咙里,他俩伴随着猪的惨叫声疯狂起来,接着,又一只猪以同样的方式死于他们手下,熊金银已近忘记了杀牲口的准则,朱大刀知道也没有善意的提醒他,招待所今天是一年中最忙的一刻。他们管不了这么多杀牲口的条条框框。如果那几头猪换做昨天死,或者明天死,结局是不一样的。在今天这个时候死去,猪的脑袋里全是被熊金银用斧头敲击出的淤血,这样猪的味道是苦涩的。可熊金银不管这么多,朱大刀也不管这么多。大会带给两个男人是疯狂而快速的杀戮感。
阿花两姐妹把洗菜池的水放满后,把整整三麻袋土豆到了进去,土豆敲打着土豆,溅起的水花把阿花的裤子给打湿。阿花姐妹干脆直接进到了洗菜池里,她们光着脚用力的踩压土豆,用力的把土豆的皮一层一层的在相互挤压中脱落。洗菜池里地水太满渗漏在地板上,把地板打湿。大哑巴在路过的时候,被湿滑的地板伤害了。整个人都被滑到在地,可一个人也没有理会他,看到后继续干自己手中的活,大哑巴立刻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把和他一起滑落的大梨树柴又抱了起来,全部都加到食堂炒菜的火坑里。开动了电风机加大火力。
陈友兰汗水满头。右手拿着一个大铲子,左手不停地在大锅里填放各种作料。锅底太热,火力太猛。不时的溅起火焰,差点把她的头发烧着了。她快速把炒好的菜放进一旁的大盆里,餐厅服务员迅速把大盆拿走。速度太快,陈友兰连大铲子也来不及取回,被服务员在取盆时撞落。陈友兰弯下腰去捡大铲子,结果腰被闪了一样下,疼痛的叫唤。还是一个人也没理会她。那服务员朝他嘻笑了一下,陈友兰继续站到原位继续炒菜。
那服务员大声的呼喊其他的服务员,说道:“上菜了。”
餐厅二楼整个场地里。坐满了人大代表,代表们每人发到了一个保温杯。保温杯上面写着“改革”两个字。坐在窗户边的几位人大代表抱怨着说:
“去年还是个水壶,今年变成在水杯。”戴蓝帽子的年龄稍长的代表说:
“我看真的要改革了,不然以后水杯都没了。”一位穿西装年龄稍小的代表说:
“我看也就那么回事,开了这么多天的会,都是形式,只有着招待所的饭实在,这让我回去以后咋办啊,我家里可吃不到这么好吃的。”
说话的功夫,菜上满了。代表们立刻动起筷子,把桌上的各种肉放在自己嘴巴里,满嘴都沾满了油,却不准备擦去,继续把食物塞满嘴巴。像小猪吃奶般,嘎巴嘎巴地吃出声来。
领导开始讲话了,说道:“代表们辛苦了,我们为县里美好的未来干杯。”代表们全体起立,畅快地喝下了这杯酒,阿花的大姐姐开始唱起歌来,歌声把人大代表陶醉了,代表们纷纷站起来相互劝酒,纪念这次大会最后地时光。
肖所长来到了会计室,张保卫的姐姐专心的记着各种账目。看见肖所长,她诡异地笑着,肖所长也向她眨了一下左眼。肖所长把会计室地门关上了。张保卫的姐姐沉思了一下,说道:
“我听说左眼跳财,有眼跳灾。怎么我的两只眼都跳。”肖所长点上了一支烟沉默着说:
“县里面打算掉我到县委,但我回绝了。”张保卫的姐姐惊讶的问道:
“为什么呀?”肖所长猛吸了一口烟伴随着烟雾说道:
“难,非常难?”张保卫的姐姐不解的又问:
“难什么?”肖所长想了想说道:
“县里要改革了,现在全国都是下岗工人,我估计到咱们这里也得四五年左右。”张保卫的姐姐点了点头,肖所长又说:
“王贵人假如把烟酒地账目报的太高,你就适当的压压,别让她狮子大开口,我听说光昨天就八千。”张保卫的姐姐笑了笑说道:
“好的一定照办。”肖所长对她笑了笑就出去了。肖所长来到了保卫室,发现张保卫不在保卫室,站在招待所院坝中央就大声呼喊张保卫的名字,张保卫提着裤子就从厕所里冲出来,看见肖所长连忙紧张起来。肖所长对说:
“你去通知招待所客房部的职工,记住一个也别落下了,记住,千万一个也别落下了,食堂的已经知道了。晚上招待所职工聚餐,必须带家属啊。”肖所长说完离去。
王贵人穿着保卫服,屁股一扭一扭的来到了会计室。张保卫的姐姐还在专心的记着各种账目。王贵人悄悄的靠近她,突然大喊她的名字。可把张保卫的姐姐下惨了。张保卫的姐姐惊魂未定的说:
“你这条小母狗,把我吓惨了,吓惨了。”王贵人不干了,鄙视着说:
“说谁母狗,老娘我是玫瑰。”张保卫的姐姐捂着嘴巴笑了出来。说道:
“你要是玫瑰啊,母狗都变成了小姐了。”王贵人也大笑起来,突然停止下来。说道:
“说正经事,今天报一万。”张保卫的姐姐笑了笑,然后镇定着说:
“报一万二。”王贵人说:
“我可没这么多发票。”张保卫的姐姐说:
“我有,就报一万二。”王贵人乐了,点了点头,走了出去,屁股摇晃的越来越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