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窗，望着楼下池塘被雨点敲出一个又一个凹痕。南京的春雨竟然这样温柔，可是却莫名的让人难过。我回头望着清兰，她已经准备好了。
“姐，外面还下着雨，现在去不方便吧？”我小心说出了心里的顾忌，我知道，其实清兰下定决心去莫先生家很不容易，虽然她看起来很坚强。可是，今天的天气貌似在阻止清兰。
“没事，撑伞就行了”清兰最后对着镜子再看了一眼自己的摸样，又道：“小蛮和夕香就不去了，你们待会儿等雨停了去买些酒菜回来，我们还没有好好谢过史先生他们”
小蛮想说什么，却被夕香拉住，只得答应。
我扶着清兰站在路边拦了辆黄包车，清兰报了地址，车夫把草帽扣在头上便开始小跑起来。
“车夫，慢点不碍事，走稳一些”我忙对车夫说到。
车夫扭头笑道：“小姐，不用担心，我们都是平时跑惯了的，闭着眼都没事儿”
我点点头，有些担心地望着清兰，她此刻心里定然是十分紧张与害怕。清兰见我看她，对我微微一笑，轻轻把我的手握在她手里。她的手心冰凉却已经冒出细汗，但是眼睛却转向前方，平静地看着。清兰，一直都是个好强的人，但是我知道她的心底有多脆弱。
“两位小姐，到了”车夫用袖角擦去脸上细细的水珠，弓着腰笑道。
我撑着伞扶清兰下车，却惊讶于眼前的屋子。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房舍，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我扭头看清兰，脸上也是惊愕的表情。
“车夫，你没弄错地址吧？”清兰转身问准备离开的车夫。
“怎么可能搞错，你看那门边的牌号，不就是你说的地址吗？”车夫说完撇撇嘴就拉着车走了。
清兰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门牌号发呆，雨轻轻地洒在雨伞上，发出窸窣的细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清兰提起裙角，走上前去叩响了木门上的门环。
开门的是位大娘，头发已经斑白了，但是眼睛却很有神采，一开门就对我和清兰止不住地打量。
“大娘，请问这家主人姓什么？”清兰像大娘微微点了头，问道。
“我家主人姓莫，两位姑娘找谁啊？”大娘站在门口，却没有让我们进去的意思。
“我们找莫浩初先生，他在吗？”我说。
这位大娘应该是老仆，可是既然请得起仆人，怎地住在这样的住所，虽然也不是简陋，但是同陆宅一比相差甚远。
大娘听我说是找莫先生，忙让我们进屋。是一个小型的四合院，中间的小院子里迎春花正打着花骨朵儿。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应该很少有人来。
“两位姑娘喝茶”端过茶来，我同清兰忙接过，只说着谢谢。
“两位姑娘，可是姓陆？”
我端起茶杯准备尝尝这莫先生家的茶，听得大娘这样一说，手自然而然地停了一下。难道莫先生已经把清兰的事告诉了家里？可是这里应该不是他的家？这个莫先生到底在玩什么游戏？
“是啊，我们姓陆，大娘，不知道浩初···莫先生现在在哪儿呢？”清兰放下端起的杯盏，问道。
“我家少爷交代说会有个姓陆的姑娘来寻他，所以就吩咐陈妈我在这里等候两位姑娘。少爷说，两位姑娘若是没有住处，就先在小院住下，等他回来再做商议”
清兰听完连忙问道：“等他回来，浩初他去哪儿了？”
陈妈叹了口气，才道：“家里的老爷夫人逼得紧，少爷就说去日本避避”
我想起那天在上海的旅店里看到的路人，一定是莫先生。他怎么可以知道清兰会来，还去那么远的地方。清风说过，日本是另一个国家，既然是另一个国家，想来离这里准是千山万水的距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