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王宫内巡视的侍卫高度紧张地盯着周围的一草一木。
“你说那棋盘真在王宫内?”司镜问道。
歆宁向他抛出一个白眼并拒绝回答,轻盈地在宫内穿梭。
先前的毒委实厉害,且与体内累积的毒相生相克。司镜用将解药转成数字信息拨到她的身体里,并重新改装琉纨素的程序,增加了防毒与解毒功能。只是那笛子有某种特别的力量,不仅可以自己绑定到琉纨素上,还借此将她体内的两种人格直接糅合到一起了,只是还不是太稳定。但这亦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眼下她的态度,倒让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损了【说实话,您老之前也没啥权威】。
“找到了吗?”司镜又问。
歆宁撇撇嘴,搞不懂如此聒噪的人怎会如此擅长程序设计。
“要不要帮忙?”司镜有些着急。
“闭嘴!”歆宁轻斥。
“人家不是想帮你嘛!”司镜委屈道。歆宁冷笑一声,直接关闭了通讯按钮。
这司镜对她的好,着实毫无道理。如果是先前的那个歆宁,或许会心存感激。但现在这个融合了两种性格的她,就不一定了。
歆宁在王宫游荡了半夜,大致摸清了一些基本所在。凭借流音笛【她刚取的名字】的感应,棋盘不在宫中,但宫中或许有人知道这棋盘下落。
可眼下更恼人的是,她实在受不了这股味了。只是,秦王不是没有妃子吗?怎么她会在寝殿附近闻到那种味儿?许是生来体质特殊,有时有人在附近做那种事或存了那种心思,她便会嗅到特殊的气味,因人而异。
芝兰香气越来愈浓。“熏死了!”歆宁微微皱眉,躲开暗卫的侦查,敛去身形,小心地离开了秦宫。
她着一袭玄红色劲装,流音笛化为一根白玉簪,束起长发。海鸥眉轻扫,唇不点而艳,一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在黑夜显得格外明亮。酒坊里透出的光,斜打在她的脸上,侧颜几如雕刻般完美无瑕。此时的她,是男子打扮,身形一般男子无二,而这贴身的劲装,反倒勾勒出极为匀称的身材【后文用他】。
走到一处小巷,他的目光沉了沉,瞳孔变换为琥珀色。
“这等货色,倒是许多年未见。带回去与那些大人做个面首……”
“这怕是委实不妥。看他这通身气派,别是哪位贵人的公子!”
“管他呢!黑市买卖只认钱,即便是个贵公子,买卖过后便没你我甚事!”
“近来官府查得严,怕是……”
“我的哥啊,你怎么恁地怕事,出了事干系兄弟担着!得利之后你我平分,如何?”
“这……好吧。不过还是小心些为妙!”
“我的哥,晓得了晓得了!来,搭把手,这小孩看起来不胖,却是实打实的重啊!”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还带着酒壶,扔了扔了!”一个极为破旧的酒壶被扔出来。歆宁待他们走远,方才现身。酒壶微微散着青色光芒,玉指微移,酒壶却一动不动。
这酒壶倒颇有些个性。歆宁的兴致被勾起。
“我带你去找你主人?可好?”酒壶抖动几下,褪去破旧外身,露出光泽温润的青玉质地来。
“酒是好酒。可这样太惹眼了。”歆宁一饮而尽这壶中的青竹醉,噙着笑意道。
酒葫芦乖乖地化为两枚青玉色戒指,一大一小,小的套在歆宁的小指上,大的被他收着了。
“如此灵物,让我不得不见这位主人啊!”他凭借自己极为灵敏的嗅觉,循着气味跟踪刚才的二人,一路到了天香楼的后门。
突然心内绞痛,他顿了顿,急忙闪到一边,紧抿嘴唇,殷红的血染红了唇瓣,他却突然好了。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之物。歆宁打开通讯按钮,道:“我总有一天会治你!”不等司镜说话便关了通讯器。
他将唇上的血引到琉纨素上,腰带上的镶嵌的白玉微微闪过红光。后门看守严密,他想起来的路上听人说过天香楼的第一规矩:货物在出手前保证绝对干净。那这孩子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
他稍作休整,便从正门进去了。
刚刚还人声鼎沸的主厅,见他进来,都安静了。灯光打在他身上,明明是件暗色的袍子,却更为其增添魅惑。饶是那些见过极俊清倌儿的显赫之人,也只感觉云泥之别。七分英气,两分妩媚,外加一丝清丽,还有黄金比例的身材与独特的气度,又很难让人生出亵渎之心。但那刚刚染血的嘴唇,带着一抹胭脂红,又让人以为他在暗示什么。
歆宁面色微冷,略微皱眉,道:“妈妈,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吗?”老鸨这才如梦初醒,招呼着美人和客人,连连对歆宁致歉。
“今日可有压轴?”
老鸨是位极标致的美人,唤作香罗,听到这话,愣了一愣,脸上堆出笑来,道:“这位官人可真会挑时候,我们刚刚来了一位雏倌儿,那长相,若是悉心调教,可以和官人你相较一二了。”
歆宁不语,掏出一锭金子。
“官人贵姓?日后若是有了好货色,香罗定然为您留着。”
“绯寒。”他几乎是自然而然就说出来了【日后男装便唤绯寒了】。
香罗使眼色叫来两个长相清秀的小厮,吩咐他们带绯寒去楼上金字二号。并吩咐小厮取来一块冰蚕丝帕给他送去,下面有半块银色面具,上面刻着镂空的花纹,做工极为讲究。
绯寒会意,冲香罗微微颔首致谢,随即戴上面具,微微露出的半边下巴,依然遮不住脸庞的精致无瑕,灯笼微微转动,灯光打下的阴影,反倒为他增添了一抹神秘感。
“真是个勾人的小东西。”香罗暗暗嘀咕了一句。
“老板娘有何吩咐?”小厮以为她有事交代。香罗摆摆手,看了眼绯寒,又转过头去招呼客人了。
绯寒想着平时看过的套路,大都是男救女,此番倒因了这媚骨之质,竟成男救男了。不知那正史会否记载。可这番行径,又如何能为正史所容?然则他这性子,最喜乖张之事。思及此,不禁哑然失笑,眼中冰蓝色的光闪过,像是星星掉落深井,一瞬间照亮漆黑的夜。只是他全然没察觉到坐在金字一号的沐容,因这笑,心跳慢了一拍。
“家去得给她打造一个全脸的面具,最好造副镣铐,不然还不知道给吾招回多少蜂蝶来!”沐容心里一开始构想那些物件该如何打造了。
而绯寒还在细细品酒,感叹这酒酿得极为巧妙,醇厚清冽,入口生香。关键是酿酒人的心意,香罗给他上了珍藏数年的桃花醉,饶是显赫花大价钱,亦不肯割爱,倒便宜他品玩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