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奇怪韩靥怎么会冒出这样刻薄的话,想说些什么打个圆场,项婷菲先小声道:“嗳,韩靥,王梦雨可绝不是那样的意思啊。”韩靥稍稍撅起嘴,翻了一下大眼睛说:“什么意思?我没说什么呀,就是开个玩笑,好好,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我不知哪来的关切心态,非要说句缓和气氛的话,便说:“这就是口无遮拦,倒没什么恶意。”王梦雨看也不看我,只管低头坐在位子上。韩靥反而转过视线,却是结结实实地给了我一个白眼。
好在随着紧跟而来的上课铃响,这个归于尴尬的课间聊天终于告一段落,而且第二节的精读课上,杨老师并未提及节目报名的话题,让我担心王梦雨的情绪再引出更多的不快也就此没有发生,但她明显消沉许多的精神状态让我不安,又苦于没有排解的方法。
这种状况直到第二天下午上完口语课,看见王梦雨走出口语课教室时掏出钥匙,想来是回307开门锁,我便提起书包快速跟了上去。
“喂,我憋不住了,书包你帮我拿过去一下,咱们还是坐后边吧,感觉冯老师爱提问,我他妈睡不踏实。”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般,这节课坐在头排的孟昭成一把拉住满眼只顾盯着门口的我说,也不容我编个理由推脱,将他那个高级公文包塞到我怀里,急急地跑了出去。
“你说这孟昭成养这么个坏毛病,住宿舍吧,大把时间可以拉屎,非得下午在教学楼拉,这的厕所多脏呢---丫这包儿是不错啊。”胡钟煦跟着我一路出来,唠叨完后,从我手中拿走皮包,嘬着牙花子艳羡道:“靠,这一包,还不得几百?估计比1年宿舍钱不少,要不人家花钱住宿不带眨眼的,一个包儿都这么舍得砸钱。”
我一时看不到王梦雨,又不好意思去307看她在不在,只好应付着说:“嗯,有钱呗,可几百用不了吧?”我的精力转到包上说话时,也来到了4楼。胡钟煦摇摇头,将皮包递过来说:“这做工,这材料,国内够呛吧,假的水平差得多呢,可---”话未说完,一旁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个个子矮小、身穿那时代几乎绝迹的灰蓝色工作服的中年女人---正是余红图讲课时坐在讲台上的那个英语系先进工作者。
“这包是谁的,你的?”她轻轻扯了一把胡钟煦的衣袖,停下脚步问道。
我“切”了一声,想说“你管得着吗?”,胡钟煦纳闷地看着她,说着“不是啊,怎么了?而且您是…”一边将包递给我。
“你的?”她并不回答,皱眉头回问的口气,仿佛在盘问盗窃嫌疑犯。我大起厌恶道:“啊,怎么了?”
“还怎么了,一个学生,用这样的包合适吗?我替你们家长啊,提醒提醒你们,真是的,这肯定从那种国家带进来的,不是美国就是日本之类的,一股铜臭味儿。”这个女人瞪着张不大的圆眼睛,两只黄眼珠斜着鄙夷道。我和胡钟煦极为困惑地对视一下,绕开她向前走了。
上课铃响时,踏着铃声进门的冯义兴一成不变地跨着大步走入大家视线,而这次不同以往的是身旁还多了一个小碎步紧随的人,却是刚才质问我和胡钟煦的那个中年女人,并满嘴唠叨着什么。在她异常严肃的表情前,冯义兴微张着嘴,偶尔愣一下的困惑样子。胡钟煦拍了拍坐到他前面一排的孟昭成,凑近说:“你的包儿有可能被没收啊,不过这事儿不赖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