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幸运的杂牌军在丈量宇宙号飞船里,心情舒坦宽慰,把经历的故事谈论几遍,对未来的命运疯狂争吵几次,直到口干舌燥,又进入昏睡状态。接着,又是争辩不止,甚至歇斯底里,幸好没大打出手。
“莫非我们开始不珍惜躯壳,鼻青脸肿、头破血流,都不以为意?”
“至少,应该注重言谈举止,故乡星球培养起来的文明行为还是需要我们继承和弘扬。”
“我们离能更换躯壳相距岂止几个十万八千里。”
“瞧,你们男人理屈词穷时,要炫耀肌肉,以武力解决争端,真是斯文扫地。”
他们以为在飞船里很安全,实际上,当克拉姆休眠后,船外面发生过惊心动魄的激战,他们随时处于死亡绝境,竟一概不知。
目的地,很快抵达,请做好准备。
克拉姆睁开眼睛,拍拍仪表盘,很友好地说:“看来只有你这老伙计一直清醒。”
请选择着陆点,这个星球由气体包裹。
“大家固定好自己,飞船穿越大气层会抖动,我要手动驾驶。”
在一片高地着陆,飞船遮光板滑开,外面是很宁静的世界,除了刺眼的恒星光芒。“你确定目标锁定住十六阵星系三棱体行星吗?”唐英俑看着周围景色,感到纳闷。克拉姆正习惯性检查飞行记录:“不好,谁改动过目标坐标?”
“啊哈,你现在才发现,不觉得晚吗?”阿霁莱娜走出休息室,梳理五色渐变的短发,“你说过飞船只听你的指令,在你授权给他人之前。”
“肯定被改变,在我们飞到糖葫芦星系时,航线转了578度,才到这里。谁改的呢?丈量宇宙号,你快坦白。”
主子,驶入4维度空间跳跃,我进入混沌状态,后来多层飞--外层正方向快速前进,里层反方向同样速度前进,抵消速度带来的损伤……
“答非所问,故意隐瞒,”帕若莱疑心生暗鬼,“金耐思,你保证看住自己每一只手?”见他肯定地点头,眼珠一转,“地球小子偷偷改的,还想重演英俊救美。我可不再参与,立即起飞,向原定目标。”
“我发誓不知道这事,大家知道我的那点驾驶技术。再说,我这个队长不会独断专行,何况这么大事。”
小公主缈缈心意语:“你讲的人类汽车比飞船安全,不会发生类似方向偏离、坠毁等事件吧。”
文藕紫答:“我肯定,汽车据说不会飞。”
“你们这么感兴趣,以后陪他实地考察哦。”
嘿嘿。
智多星笨拙地转动脑袋寻找:“谁又发出这讥笑,有点不怀好意。这飞船会搞恶作剧?”
“我肯定飞船不会笑,我攒的还不知底。”
帕若莱落寞地说:“没上这破贼船前,我偶尔就听过这傻笑。”
“快看,不知谁有意留下一段飞行影像。”
克拉姆把它投在一片空间中,清晰的全景图像:他们的飞船在忽明忽暗的背景上飞行。幻影杀手骑宇宙飞兽,疯狂追赶。在接近飞船时,他们甩出钩状物。忽然,四周黑色物体包抄上来。他们的飞船和幻影杀手都被装入背包内,一个更大黑色物体把背包拖曳而走。又扑来一个深色的巨大碟形飞船,通体发红,蠕动着,呑下这个背包,调头快速逃离,那更大黑色物体尾随追赶。
中间影像缺失。
他们的飞船又恢复在忽明忽暗的背景上飞,只是方向明显改变。远处隐约出现黑头战舰,逐渐被甩掉,或者被其他战舰拦截,因为随后出现战火硝烟。
话外音:令我尊敬的小生物组成的杂牌军,正如那两个侦探所言,你们远不够强大,机缘没到,还是继续做英俊救美的事。请原谅,擅自改变你们的航线。我是WH组织成员,执行保护任务。
“女子的声音,很甜美。”唐英俑努力回想。
“我们是小木偶,被牵着鼻子走。”帕若莱沉着冷静,“不知道她有啥用心,明枪暗箭,不得不防。”
“看来,WH组织没有恶意,如果有的话,你现在还能活着疑神疑鬼,说风凉话。”
“截止目前还没有,天下没有免费午餐,秋后算账数目不会小,利息都不会免掉。我们看到,到处发生着高级生命怎么编瞎话骗小生物死心踏地甘当他们赚大钱的工具。”
海皮模拟那个女声问:“那‘嘿嘿’声难道是她发出的,还真像。”
“肯定不是。她那样大生命,怎会与我们为伍?!”智多星语气坚定。
主子,我没有,没有出卖你们。这个女子很迷惑,肯定使手段把我弄晕乎,才得逞。
“太好了,我可以见到同胞,恢复迷途城堡有望。马上去,好吗?”金耐思兴致被激起,露出央求的眼神,“感谢WH组织的女子,感谢你们陪伴我。”
“我们愿意,只是克拉姆的玲珑哈特迫切需要解开,还有……”唐英俑看看紫紫。
“没什么,随遇而安。有些事情欲速则不达,需要机缘出现。”克拉姆垂下头,“真是天外有天,还以为驾驭这破船非我莫属。”爪手狠狠砸它一下。
他举起两个钳子似的手:“需要再狠狠惩罚它吗?否则下次还私自乱飞。”
“那女子让我们来这里,需要我们做点啥。”唐英俑命令,“海皮驮一个小国王先出去侦察。”
积木女子一下子散落一地,纷纷抗议:“为什么每次都让我们冒险?小就没有尊严,要知道,我们曾经是一国之主。”积木块们互相推搡,谁也不愿去,“我是囯王,龙体有恙,不是侦察兵。”
“他们怎么都想起以前的事情?”唐英俑随手抓起一个长方体形状的,“个头小,目标小。海皮粘住他,别弄掉。”
“自从他们在黄绿星球参加完旋风大厅的宴会,就回忆起昔日的作威作福,不服天朝管了。”
“把他们的记忆抹掉!”
“公子哥儿,不要狠心辣手。”智多星劝谏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为自己留条后路。”
海皮飞走后,他们盯视追踪器传回的图像:高地,向远处逐渐降低。尽头,迷濛中泛起波光,好像海洋。海皮鸟剪影,由小变大,背上多个很大的白球。海皮安全返回,落地后幻成唐英俑外形。最近,他喜欢这样塑造,特别是他当队长后。
“一片海洋,海水是较粘稠液体,里面到处沉浮着这样的球体。这个小国王喜欢冒险,一下子就跳入水中,差点淹死。”
金耐思疼惜地抱起沾满粘乎乎液体的小国王,认真给他清洗。其他同伴好奇地轮流把玩白球--它有篮球大小,通体透明晶莹泛白光,轻飘飘,里面空空如也。
克拉姆拿出透视仪、扫描器,没发现里面有啥。他又拿出钻、斧、锤等工具,没有在上面留下痕迹。阿霁莱娜用完一分为二、立即打开、一切显形等古老技艺,白球纹丝不动。文藕紫面对它静坐,用心意感应,也没有结果。金耐思开始利用每个手试着弄破它,哪怕用锐利手指都不能在上面留个痕迹。累得他一屁股坐下,呼赤赤直喘,眼睛瞪得滚圆。
“废物,走开!”帕若莱分开大家,“看我的。”他使出祖先技艺中绝招,念念有词,并舞动阴阳八卦,白球岿然不动。
“说人废物前,先掂量一下自己。”智多星腆着大肚子拿起白球,“使蛮力、用巧劲、耍技巧,它都原封不动。闪开,看我用智力。”
“好,有种,来现演一下,耍耍。”帕若莱正好找不到人撒气。
他对白球悄声细语。
“它好像比你弱智,听不懂芝麻开门。演砸了,靠边站。”
“我第一百一十一次警告你,帕若莱,别再我面前说弱智这个词。说罢,啪一声,把球摔在地上,进了飞船。”
缈缈腾起一团气飘在白球上边:“我能感受到里面有生命迹象。”
“难道是生命在里面孵化?”
“这里可不是你家乡神孕园。”想起在文藕紫家乡星球遭际女鬼、吸血鬼,海皮心有余悸。
长方体积木跳起来:“从这陆地开始,越往远处,白球就越大。”
“这里难道是白球孕育基地?”唐英俑也似乎想起什么,“有这种可能。繁殖小生物,赚取利润,异曲同工,一样的故事。”
马硬啃踮起脚说:“看,空中白云在飞驰。再远,我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明显向这里飞来。”克拉姆手爪下意识地想去启动飞船。
“来势汹汹,大家快进飞船。”
那些云团神速,是无数会飞的生物。白衣飘荡,清一色扁平身子,腿、胳膊也扁平,手脚似爪子。唐英俑冲空中喊:“我们无恶意,是宇宙流浪者,飞船出了故障。”
突然,一个红带子状长舌,从嘴中伸出粘住白球要拽回。金耐思甩出长手抓白球,手从球面滑向舌头,一扯,舌头断了。白球落下,被他接住。
这时飞船已起动,大家马上跑入舱门。
帕若莱大声说:“快扔掉破球,飞妖不会甘休,肯定回去喊帮手。”
“不,我一定要在上面钻个孔,研究它的材质。”
“快起飞!”
但是,飞船怎么也离不开地面。
“好像粘在地面。”克拉姆的手爪使劲摁操作盘。
海皮正幻成飞妖形:“不是我干的,我在飞船内,再说也没那么大粘力。”
“对,飞船好像被地面吸住。”
显示仪里能看到,外面上方已密布飞妖。唐英俑叫克拉姆打开舱门,自己从金耐思怀里夺过白球,走出去。他还没等说话,白球上粘着的一段舌头活起来,伸向它的主子,两段舌头对接上,白球被拽上去。飞妖并没退意,都甩着长舌,呜咽着。她们自认为,此星球是属地,任何生物不允许染指,怕发现向外泄露秘密。对于一切闯入者,必痛下杀手,连同意识--这是她们一贯做法。
唐英俑被阿霁莱娜拉入舱门,门关的及时,无数舌头抽在门上,啪啪响。“你这队长,只顾自己逞英雄,把队员抛诸脑后。”帕若莱把梅花邪举起,“这回好,你们说WH组织无恶意,她们如果轻易了结,何必让我们用生死来冒险。”
“既来之则安之,准备战斗。”唐英俑立即下令。
金耐思把积木改装成战士,手持两个圆柱积木,这两个小国王挣扎:“我们可不想当炮灰。”
“敌众我寡,敌强我弱,不能对峙,取胜几乎为零。你们不可逞一时之勇,知己知彼,十战不殆。”
阿霁莱娜命令口气:“你那些头快互相撞一撞,闪出智慧火花,研究出妙策。”
飞船好像要被拎起,无数舌头把它大卸八块。他们暴露无遗,上空浓密的飞妖鼓噪嬉笑,如同挑逗园内动物。
“天呀,我的飞船。”
主子,不必担心,我已启动自愈功能。
“破坏这么严重,有把握吗?”
唤出的雪麟、剑兵、箭兵、泰格瑞恩,严阵以待,大家纷纷掣出兵器,仰头看着飞妖长袖善舞。
“把舌头缩回去,她们挺漂亮。当然赶不上阿姐和紫妹,”马硬啃抄起一块船板当盾牌,护住瘦小的身子。
飞妖上下翻滚,甩动长舌,卷走文藕紫、智多星、金耐思、克拉姆、海皮5个,而帕若莱、积木战士由于靠近宠伴幸免,缈缈由于气体状态未被发现。飞妖怕雪麟吐的火,不怕箭穿身,还拔下箭杆,吸吮上面的污物。
泰格瑞恩腾挪,她们纷纷蹿逃。
“你们留下,把雪麟借给我。”
阿霁莱娜很倔强:“不,要去一起去。”
“反抗无用,敌我数量太悬殊。”帕若莱的风言冷语,“为今之计,马上呼唤九老。他开始一遍遍呼救,没有谁出现。”
“懦夫,坐以待毙,被俘去的处于险境。我们没有其他选择,必须拯救他们。”
缈缈:“刚才发现,她们怕火,尤其怕泰格瑞恩吼叫。”他俩听后,傲气顿生,头扬得更高:哼,我们的本事多了,给予很少关注,优点也枯萎如没有春天的植物。
“我不是懦夫,只是不愿做无谓牺牲。识时务者为俊杰。”
唐英俑安排:“你留守。积木、缈缈也留下。”
“好,你不是懦夫,至少是胆小鬼。剑兵留给你。”
阿霁莱娜收回箭兵,骑上雪麟,宠伴欢喜地腾跃,明知道周围妖邪气浓厚。唐英俑收起泰格瑞恩,也跨上去,任五色秀发拂面,拂扬意绪。他忙勒回心思,用腿夹住粗糙的腹部。
“不,我跟你们同去。”
“缈妹,这次凶多吉少。”
“我都死过一次了,还怕再死一次吗?”
“鼓掌,说得好。”积木战士说完,搂住唐英俑的背。
他回头一看:“你们还喜欢凑热闹。”
“我们胆小如鼠的小国王们少一个,顶多少组装几个形状。你们少我一个,可是大不一样。”
“心地纯善,境界高远,言辞肯切。”
“我们合力无限,没有完全挖掘。”
“抓牢,加速追赶飞妖。”
这是空中飞妖之城。如白色云团漂浮,比缈缈家乡星球的都城埃西兰高很多,城墙、建筑都是白色。街道空静邪恶,妖娆气氛风似缭绕。他们感到眩晕恶心,努力使意识稳定,把身体悬停在城堡门口。城门立即四敞大开,吹出热烈香气熏陶眼睛火辣。
唐英俑问:“莫非空城计?”
“管他什么计,我们有其他选择吗?”阿霁莱娜硬着头皮拍雪麟径直进去。
街道狭窄,好像钻入洞中,周围很阴森,凉风吹起白色衣衫拂动。隐隐传来窃窃私语,如尖锐指甲刮手心。
“我感到不怀好意的冷笑,感觉到处邪气弥漫。”缈缈俯在他耳边。
街道豁然开扩,无数甩动长舌的飞妖簇拥一个更大的女妖,众妖对她唯唯诺诺,她应该是头领。头领奸笑不止,声如针刺耳谷神经。她抚摸几个超大白球,里面有东西在奋力挣扎。
“来抢啊,这里面刚装着你们的同伙,听说你们怎么也打不开白球。”
唐英俑振臂一呼:“我们肯定能打开,没有办不成的事,只要想干并坚持。从太阳系走出以来,还没向任何困难和生命屈服过,我们小生物不求轰轰烈烈,要尊严豪迈地活。”
周围奸笑不止。飞妖首领一举手,立刻悄无声息。
“嘴还挺硬,那就试试,你们同伙在球内,不久躯壳腐烂,意识却束缚在球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肉体只剩下枯骨,枯骨软化为虚无,都成为意识的营养。想有尊严地活着,需要真本事,把它们拿走,试试打开。本宇宙还没有多少生物知道我们魔球的秘密。能打开,可以考虑让你们成为飞妖一员;打不开,也把你们装进球里。”
阿霁莱娜按耐不住:“如果能打开,就让我们离开?”
“嘻,想都别想。我们绞尽脑汁隐藏一隅,苦心经营的基业可不想被知晓。现在刚刚收回研发成本,还关乎我们雇主的地位与名誉。我们必须毁尸灭意,不留后患。”
“偷偷乐吧,我发现自己从没这么仁慈。”说完把五个球扔给他们,“送客。”身后,来时的街道、洞门忽闪而逝。
他们抱起大白球,雪麟转身飞出,沿来路返回。当他们离开城堡,回头一望,不禁大惊失颜。根本不是城堡,都是由飞妖组建成。
积木战士问:“飞妖首领真的很仁慈?没有扣押我们。”
缈缈有些紧张:“她们在逗我们玩,就像猎人故意放猎物跑一段,再追捕,这样才有乐趣。我父王打猎气态狐狸时,就这样玩耍。我和姐姐总劝说,别这样,对猎物太残忍。”
“有时的狠心出于无奈,有时的慈善也出于被迫,不然就降低在食物链中的地位。”
“我们的思维还停留在生物阶段,靠互食为生,什么时候生物都摆脱躯壳,上升到另一个高度。”
“快回飞船那儿再说。”唐英俑怕她俩继续争论,忙催促雪麟加速。
帕若莱正指挥剑兵布阵。看见他们带白球回来,也漠不关心,仍指责剑兵队长罗宾·胡德没完全理解他的意图,要解除他职务,甚至以军法处罚。队长气愤地跑向阿霁莱娜,抱屈含冤地说:“我们不愿听他指挥,他如同一个冻僵的干尸鬼妖,冷酷,邪恶,心术不正。”
“放肆,我宰了你。对,你们运气好,只是一团影像,死不掉。我要严正重申,你们必须无条件服务保护我父王和他的家族,你们曾发过毒誓,否则会受到万剑穿身的惩罚。”听罢,队长低下头。
有的队员说:“哈哈,现在,我们已经不怕任何武器穿身。我们已经自由,被九老拯救离战场。”
“他们只是誓言保护什么,不是言听计从。”她切中要害。
罗宾·胡德向她敬礼,转悲为喜,跑回队伍:“原地休息。他不是我们的王,王国已经颓塌,纯色联盟已经解体。我们如今只效忠九老和他们的意愿。”
“你在挑拨我和他们的关系,明明知道他们属于我的家族。永远都属于,这一点谁也不能改变。”
“他们用生命保护你,你应该提供足够感激和爱护。而这两样东西,是善良者最富有的。”
“你无权教训我,我洞悉一切。何况他们只是影像而已,死不了。”
“不只是影像,他们有情感。”
“都什么时候?”唐英俑急吼吼,凶巴巴,“再争吵,就把你们关进白球。”
“是呵,为紫妹妹急得心性大变,从没有发过脾气,今天太反常。我们争论,关你屁事?不愿意听,眼睛和心思都盯视白球啊。”她一副负屈含冤,楚楚可怜的样子。
“把我们也关进去,你忒歹毒,真是图穷匕首现。庆幸目前地球小子还没那本事。是不是?阿黛尔,小心地球人的阴卑行径。”
“不允许再叫我小名。离远点,少借机跟我套近乎!你也不是好鸟。”
“我太着急,这可怎么办?”唐英俑疚歉地说,“对不起。我不该说……”他正与缈缈围着五个白球团团转,里面有影子在垂死挣扎。积木战士使用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结果瞎子点灯--白费蜡。
阿霁莱娜叫过剑兵队长,命全体队员一通乱砍,无功而退。她试过各种技艺,什么开开、裂裂、剖剖,又拿出小锦袋找几件小什物,也没弄破。帕若莱厌恶地伫立一边,冷漠地看着,像玩味一场舞台剧。
“这是蛮干,既使砍开白球,里面的也被砍死。”
“放心,这个球里面不是你的紫妹妹。”她坐到一边,望着夜晚的远处。有几个飞妖,四处察看,不时朝她吐吐舌头,奚落地狞笑。
唐英俑走入裂成两半的飞船,想找个工具,东翻西找。拿出斧头、激光刀在白球上比划几下,无济于事。他蹲在球面前抓耳挠腮,愁眉不展。
一个小声音钻入耳谷,溜入意识:“队长,不要急,凡事总有办法。”唐英俑转头一看,是克拉姆奖章上的勋爷,他不是一直在他胸前吗?
“怎么没跟他一起关在里面?”
“里面太闷热,出来凉快一下。”
“什么?”他惊悸得一跃而起,瞪大眼睛,“你能出来?”
“主子在里面睡得太死,汗臭不可闻。”
“那是开始腐烂。”积木战士着急,舞动棍棒。
“快把他带出来!”
“急什么,我还没凉个够。”
“我以队长身份命令你,立刻把他带出来。你做到,给你发勋章。”
阿霁莱娜随帮唱影:“对,D级。”
勋爷一本正经问:“F级。”
积木里小国王们异口同说:“没问题。”
他飘到白球上,霎时隐入。
“这勋爷有些怪异。”缈缈飘在上方。
“不是缺心眼,就是精神反常。”
一会儿,只见他拽着克拉姆隐现,另一只手捂着鼻子。但是,有一个脚爪怎么也拽不出来。
唐英俑喊:“帕若莱,到飞船里取水。”还是缈缈吸饱水分浇在克拉姆头上。
“闷--死--我。锯断--脚爪,谢--谢。”
“是我带你出来的,主子。”
“来,勋爷。”唐英俑挑出一个大白球,“快,再进去,带她出来,快!”
“快把紫妹妹带出来。瞧,猴急得语无伦次。”
勋爷磨磨蹭蹭想要奖章,不愿进去。克拉姆伸长头,怒道:“快!必须快!里面如同炼狱,可怕。”
他身子隐入,头在外向唐英俑:“我想明白了,老国师吹灯拔蜡,你们没有奖章。我只想要紫色小花。”
“为什么?”
“我常看见他偷偷拿出来闻,特别陶醉。”
阿霁莱娜啍一声,一掌拍他进入。
带出来的文藕紫深度昏迷,浇水不见效。克拉姆又命令勋爷去救出另外三个。这边,唐英俑灵机一动,拿出紫色小花,放在她鼻子下。
文藕紫微微睁开眼睛,舒缓许久,低低说:“飞妖在追我,到处都是,我跑得喘不上气,晕倒在地。猛然间,一丝清香,啊,最倾心的神树紫紫呀,伸出开着小花的树枝把我扶起来。谢谢你……”唐英俑刚想站起来,去看其他人怎么样。文藕紫一只手抓住他,另一只手把小花放在他手心上。他擦去她眼角泪水,有一种冲动涌动……
“队长,别偏心,快过来看看其他队员。”
实际上,金耐思、智多星,海皮已恢复正常,正在大口喘息。个个萎靡不振,只有智多星吹嘘,里面没有士兵可以指挥,否则自己早脱离险境。
“我奖章上的勋爷怎么不能自由出入白球?勋爷的材质非常特殊。”
“我的级别低,才A级。”愧疚的声音。
“这不怪你,是我功劳小,没有机会给你升级。”
“听说,囯师廉颇用桂花树、灵药、血馒头、特供食品熬制1587年才制出一枚C级勋章。”
“快把偏方告诉我。”
“土老冒,不是药方,是炼材质术。”帕若莱心想,这样的勋章不亚于奇珍异宝。
在远处了望的妖女看到他们逃出白球,不再疯笑,慌慌张张飘回去报告。
唐英俑走来走去,豁然顿悟地说:“你们等我,马上就回来。”他立即抓着金耐思骑雪麟飞速离去。大家愣愣地看着,帕若莱说:“心血来潮,好感情用事,担任队长的一大忌讳。”
正当海皮叨念什么作为队长擅自离职,雪麟已落地。金耐思长手上托着一个白球,上面还滴着黏液,向正在忙乎飞船的克拉姆说:“快,让你的勋爷,进去带出里面的东西。我的A级勋爷不行。”
C级勋爷十分陶醉地隐入白球,但什么也没带出来。“怎么回事,里面啥也没有。”
“空的,可能用于抓些生物,关进去,相当于小型监狱、小困境。”
“太可怕,我宁可死在外边八次,再不想进去。”
帕若莱喝止大家议论:“看,缈缈在干啥?她有些反常,她的同类跟来。”
“的确,她正与谁沟通。”紫灵子关心地问,“缈缈妹子,你没事吧?”
她袅出手摆摆,意思是知道自己在做啥。过一会,她飘过来:“我刚才与一个纯意识生命交流,他从白球内被带出来,感到非常惊愕,世界竟然这么广阔。他感到我与她最接近,就与我用感应交流,他还不会用心意语。”
“那你详细了解了解他们的事。”队长说。
“他对自己和外部世界知道甚少。”
“飞妖已回去报告,快让剑兵听我指挥。”
“兵力越多,你死得更惨。”
“我愿意,告诉我指挥他们的密语。”
“没有密语,他们就是愿意听我指挥,因为我心术正。”
“我正告你,我不是天生邪恶。”
“告诉你们好消息。刚才,不知你们谁乱动,无意中触发了飞船自我修复功能。”果真,飞船被扯裂处,已恢复三分之二。
“全体队员,立即进飞船。”他们收回宠伴和兵。金耐思拿起意识生物寄居的空白球,边走边研究它的材质。
缈缈:“这位纯意识朋友,问什么是飞船。”
“你还是从开始的开始给他启蒙。”
“又是一个小生物被培育、出售的故事。”智多星打着官腔。
文藕紫问:“纯意识可以做什么?”
阿霁莱娜答:“俳德特说过用处相当多,价格还不菲,一本万利。”
积木拿出望远镜:“看呀,她们来了。”
“马上起飞!”
“四分之一,未愈合,队长。”
“那也起飞,否则又被飞妖撕成四分五裂。”
飞船在飞妖彻底合围前的一瞬间,跳起飞走。大家被这突然的举动震得站立不稳,倒下。帕若莱站起,扯正衣服,嘴里骂骂咧咧。
克拉姆拍拍仪器:“看飞妖把这老伙计吓成啥样,从来没哆嗦过。”飞船本身也飞不高,只能在围追堵截中拼命逃蹿。
“我感觉它浑身发痒,跳蚤咬的?”马硬啃抓住露下的线缆荡秋千。
“不是跳蚤,吱吱,是我们……”
“啊呀,大老鼠,”文藕紫跑到唐英俑身后。
“叫我什么?大老鼠,多难听的名字,兄弟们出来,吓唬他们一下。”
一群黑色老鼠从飞船各处蹿出,立起来,向他们舞动小爪、裂开尖牙齿,“吱吱,你们怕了?!”
“没有,一点不可怕。”他继续荡秋千。
“女孩子怕了,吱吱。”
“我才不怕,”她刚想用技艺火球烧,又改为静止术。但老鼠明白她的想法,巧妙躲开技艺能量。
“小女子,还有些手段。再来,吱吱,好玩。”
见克拉姆拿出自动捕兽器,唐英俑上前阻止,“大家退后,我详细问一下。”
原来,这些老鼠不是地球上普通的小动物,叫空间飞侠,最喜欢穿戴老鼠躯壳--便于闪逝。可以任意穿梭很多维度,除了时间流。他们没有固定星球、固定场所,四处寄居,游手好闲,名声很臭。
这些空间飞侠当然没说全部情况,为首的最大老鼠说:“我叫硕鼠,这些兄弟统称黑爪帮,独霸负4。03一正6。11维度空间,”
“就这二十多个还号称帮?”马硬啃撇撇嘴。
“小瞧我们黑爪帮,传出去,面子上难看,田鼠,召唤其他弟兄。”
随着洞穿力的吱吱电波荡漾,克拉姆首先惊叫,飞船急坠,不好,船外全是黑色老鼠。
“喜欢荡秋千的朋友,让弟兄们都进来吗?吱吱。”
“不,不需要。你们黑爪帮势力强悍无敌,快让他们离开飞船,要坠毁。”
“田鼠,让其他兄弟继续执行任务。”
飞船一下轻盈弹起,克拉姆长吁。
硕鼠一下子悬停在空中:“游戏结束,正事开始。我们远道来贵地,不是陪你们玩。这片维度归我们黑爪帮管辖,最近你们几个小生物活动频繁,不知做什么大生意。本着我帮有财同享、有福同受的文化理念,你们不傻,应该明白……”
“你来收保护费?”唐英俑怒火顿生,“看我的刀答应不。”
帕若莱忙上前拦住:“惹不起,别逞能。”
“软弱者,走开!我赞同英俑,我的杖绝不答应。”
智多星挪动粗大身子:“停,刚才飞船要坠毁,你俩也感受到。我们还不能失去躯壳生存,不如举手表决。同意交保护费,举手。好,只有你俩反对,此事解决。你们黑爪帮收多少?”
“看看你们有啥、有多少来定。一群穷光蛋,等等,你的小锦袋沉甸甸,拿来!”
她举起九龙杖:“我没同意交保护费。”
“好,就把这个小妞给我们尝尝鲜,兄弟们饿了。”
唐英俑把文藕紫护住。
“弟兄们上,请你们吃午餐。”
很难对付,因老鼠能突然消失,又突然从背后出现,狠狠咬一口。很快,他们体无完肤。
帕若莱喊:“为大家,你应牺牲自己。”
“闭上臭嘴!”
“他说的对,我愿意……”
老鼠不知为何都消失。船内多了一个大捕鼠夹,它张开大铁夹子如嘴说话:“我接到自称WH组织成员举报,火速赶到,奈黑爪帮揣奸把猾,全逃脱。”
克拉姆抚摸流血的脸:“你是机器?”
“什么叫机器?我受雇银河系安全管理中心,专门对付黑社会的黑爪帮。这是我的名片,发给各位意识中,今后再遇老鼠,给我发闪信,拜拜!”
“滚吧!”帕若莱收好梅花邪。
“这宇宙真邪恶。”
“谁在耳边说话?”
“我,一个大蚊子。你的匕首也邪恶。”
“今天真热闹,刚才是大老鼠,现在是小蚊子。”
“我可不小,我的头里面浓缩的意识囊比船还大。”一个拳头大的蚊子出现,细长嘴如吸管,十分尖锐。
“什么?意识囊在哪里?”
“这么紧张干啥?形象地说,一个口袋在我头内,专门装意识。”
“这样啊。装什么意识?”
“你们头颅内的用于思维的意识啊。”
帕若莱跳开,梅花邪迅速跳入手掌。另一只手下意识摸摸头。
“呵呵,嗡嗡,真好笑!我在下面已经吃满,太饱,有些飞不动,搭你们船休息一下。下面那些球里的意识才鲜嫩纯洁。你头颅内的杂质太多,品味差,卖不掉。”
他飞到上方,扇动翅膀,“你们这样小生物真简陋,能来这里实属万幸,或有幕后帮助。比如,刚才什么WH组织……引起我的好奇。我是什么?我吗,像太空蜜蜂,专门采集蜂蜜,我专门吸取意识。这个星球在偷偷培育意识,来分一杯羮,跑一趟够家族千年花销。”
“你是贼!”
“爱好荡秋千的朋友,你以为贼这个词不雅。恰恰相反,在我们星系,唯一职业就是它,我们叫它采集。”
“也采集生物意识,比如我们的?”
“当然,紫色女士。只要值得吸针刺入,我们不会放过一个目标。你的意识最纯洁,还没有污染。”他嗡嗡地飞向她,被唐英俑的刀拦住。
“我想吸取,没什么可阻止。尖刺在刀上轻易扎个眼,我吃得太饱,没有胃口。留着下次吸吧。飞船不离开此星球?看来,需要倒车了。再会!”
只听见嗡嗡声逝,没见到影子。
看来护壳没什么用。帕若莱心想,需要马上换上最坚固护壳。“克拉姆,你的船内还有隐藏的苍蝇蚊子臭虫吗?”
“有,”随着可怕声音,从顶部挂下来一个千足虫,“我来这里,不为保护费,不为意识,为声音。我专门为一家研究机构收集原始生物发出的声音,越吵闹越好。我在银河系边缘爬行,听到你们的声波荡漾,美妙啊。”
“滚开!”梅花邪气急败坏。
“太好,继续,保持这样频率,大家参与争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