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绿星球的卫星有七颗,大小差不离,均为固态球体,由于环绕的大气层气体性质不同,分别呈赤橙绿青蓝紫黄色。由里向外依次命名为星期一至星期七,这是德沃芙族自古就流传下来的称谓。关于七颗卫星的传说多如牛毛,中古时期大文豪列夫搜集整理出的《七》流传最广,可谓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有星期八?”
面对大家的疑问,克拉姆调整着解调器节律和WIFI频谐说:“我们族从没听说有第八颗卫星。如果有,我认为在星期七外边。”
“你认为,只是自以为,”
“冒险,蛮干。可能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机械爬头被打败,恼羞成怒,设计的圈套。”
“我不管这一切,有亿分之一的希望,必须去。我可保证不了你们的安全,没有邀请你们上船。”面对大家质疑,他毫不退缩。
“我说过不要再趟这次浑水,自己的麻烦已够多。”帕若莱很不满意地扫视周围。
“我们没死气白咧拽你入伙。”阿霁莱娜看着船内摇晃的光线。
“可惜宴会没完,我只是怕你们一去不归。”
“你正好当上门女婿,瞧你搂着彭齐亚斯族长女儿梦露茜舞个没完没了。”
“与你何干?”
“我明白,她肤色纯白,连服装都纯白,正合你胃口。”
“你们俩个冤家又要跑题。”马硬啃看着寻像器,“看,七颗卫星越来越清楚,真的呈现七彩色。”
“我降落在星期七,各位下去旅游。等我救回郦蓓卡,再来接大家。你们承诺的事情已经兑现,不用再付出,我承担不起,后半生都要偿还。尽管感恩是美德,总敲打心灵,浑身颤抖也不舒服。”
“其勇其情可嘉,你浑身是钢能捻几根钉,孤身闯入,凶多吉少,回不来,我们怎么办?”帕若莱冷冷傲慢地站着。
“无论如何,也要降落在星期七上,因为搜索仪上根本没有发现星期八的蛛丝马迹。”
星期七,只有滚烫的细软黄沙,没有一丝一毫的绿色。有时它比母星更靠近恒星的缘故,温度高,空气略微稀薄,憋闷在体内滋生,不适合生存。好在,他们有几个空气模拟器,加上海皮扮成云朵投下阴凉。踏在松软的沙地上,漫无目的地东瞧西望。
“我们这样寻找星期八,笑得我胃痉挛。”智多星迈动笨拙的身躯,行动很慢,“任何行动必须有战术、策略,否则是冒险蛮干。我总结出四有军事行动法--战前有计划、战时有方案,步步有确认,战后有总结。”
而马硬啃拿出小铁铲开始挖沙子玩,他想找一种黄芪根。它生长在沙砾里,是十分稀罕药材,与青老茎混合,可以制成清醒剂。他累得汗流浃背,也没有找到一丝根状物,除了沙粒,还是沙粒,滚烫、乏味。他生气地砍一下,小铲子反弹飞起来。他分明看到一团沙子渗到深处,难道这里也有爬头之类的东西。
“挖宝呢?这样兴奋,把小铁铲都扔掉。”智多星把小铲子递过来,“以前我指挥过著名的沙漠战役,叫什么……”
“叫什么?随便瞎编几个名字,反正大家不听、不信。”他就地翻滚开,“这里沙软平坦,适宜习武,谁教我几招。”
“没眼高低,没看见你唐哥哥陪你紫妹欣赏沙漠风光吗?”
顺着阿霁莱娜的目光,他俩果然站在一边眺望。
远处,一望无垠沙漠海,平坦平静,安逸安祥。
“我们是来旅游的吗?克拉姆,”
帕若莱替他回答:“对,海皮,是蜜月之旅。只是有的不高兴,拿谁撒气。”
她眉毛竖起,刚要发火。远处忽地卷起的龙卷风,熄灭宁静和火气。高与天接的沙漠龙卷,势头强劲,裹挟邪恶,向他们呼啸而至。没等智多星说完“我有妙计”之类的话,他们都被卷起来,除了飞船。
在旋转向上的风暴中,他们好像不会游泳者突然被扔入大海。来不及恐惧,来不及思考,意识似乎静止,听任扔坠在威悍国的沙堡广场。
沙堡是一座由沙粒组成的城市。黄色建筑起伏如丘,许多沙漠怪物滚动、飞旋,簇拥他们来到国王圣厅。这些沙漠怪物和建筑一样,都是由沙粒组成。他们可以自由变化形状,但不允许,因为国王萨迪规定了各职业外形。
萨迪自己的外形高大威猛,身躯如碾盘,头由无数旋转沙粒组成,难以猜测他真实想法。“哈哈,太好了,我正犯愁沙漠大会,向来宾献什么礼物,正好几个小生物送上门来。”
他伸出一团沙粒--他的胳膊,触在他们脍上:“不错,肉质鲜嫩,肯定比棒槌和浮萍受欢迎。这两个长发女子可以做祭品,献给沙漠老祖尝鲜。关入沙牢,明日押到广场使用。”
可恶的沙子爬一身,衣服烫伤。帕若莱怎么也抖不掉,现在沙粒开始挤入嘴角,他再不敢张嘴。
的确,他们周身全爬满沙粒,比囚衣镣铐牢固,四肢和意识均被看管,听任沙怪兵扔入沙牢。他们一个一间房,怕互相串联越狱。牢房也是由沙粒组成,柔软而坚韧,根本无法逃脱。唐英俑枯坐着,打量四周,盘算计策,明天是什么庆典,被献祭,时间不多,可能午夜。他站起来,徘徊,焦急。不放弃,不放弃!
“对,不放弃。你很勇敢!”
谁的声音在耳谷?
“没有我的帮助,你多勇敢,也逃不出囯王沙牢。不要回答,不要说话,因为你没有选择,必须听我的。我是萨迪囯王一个臣民,叫萨克斯。国王抢占了我的家园,孩子被抓丁,我侥幸逃脱,一直寻找机会复仇。我身单力孤,几乎要放弃,突然发现你们。不要放弃,你身陷囹圄还信心十足。佩服!我解放你,你去宝库,拿出祖宝--沙威,才能崭杀萨迪,释放沙牢内所有囚犯。”
牢门打开,一个沙怪举起沙锤,向他说:“跟我走!不要回头看。”
唐英俑观察他,他就是萨克斯?没有选择,必须跟他去。最好抓紧,缩短过程,她们处于极度危险。
他们一前一后,东拐西拐,遇到其他沙怪,被萨克斯的国王要审问搪过。来到地下,停在沙帘洞前。
“宝库下了咒语,沙粒组成的生物进不去,你是肉身,肯定行。”他又比画沙威的形状,“速拿来,赶在沙漠之晨前干掉国王,你们重获自由。”
唐英俑没有犹豫,穿过沙帘。他感觉身上沙粒全掉落,手获得自由,拿出拓光刀。一种力量在扬起,他的信心也获得鼓励,膨胀,再膨胀。
宝库,如放倒的龙卷风,是一个圆形沙洞。借着刀的光亮,他看到许多由沙粒组成的物品,没有一件萨克斯比画的形状。继续前行,出现一些其他星球物品,各种形态,奇怪模样。他看到一对类人生物在沙网中挣扎,一挥刀,沙网碎裂,类人生物感谢。
“我们来自托尔斯泰星系,被误以为是宝物夺走,关押在此。”
“请问,沙威在哪里?”
“沙威?国王最怕的武器,他能离身吗?放在哪里也不放心。这里肯定没有。”
他失望地看看周围,刚要转身离开,发现一丝光。那不是紫电青霜剑吗?他跃前拿起,紫紫,能不能有危险?他立即返回。
穿过沙帘,萨克斯由高兴而愤怒,“沙威?不是这把。”
“不在里面,在国王身上。”
“我查看过,国王身上的是复制品,真的在最里面。快去拿来。”
“紫紫,我的那些朋友……”
“他们被押向广场,你必须拿到沙威才能救他们。”
“这是紫紫的剑,怕她有意外。”
“好,什么蓝蓝、绿绿,把剑给我,我去广场保护她们,拿到沙威到广场找我。不要放弃!”抢过剑,把他推入沙帘,萨克斯旋风一般消失。
恒星的光在沙堡广场散步,逐渐开始热烈。每个躯壳温度爬升,意识被点燃,激情在狂暴。
“欢迎萨迪国王登场!”一个嘹亮声音响彻云霄,广场顿时由沉默沙丘沸腾成跳跃的沙漠生物。国王挺身而出--沙尘暴骤至:“欢迎来自星期七各地的王们,这是一次最隆重的盛会。首先向沙漠老祖献祭。”
此刻,阿霁莱娜、文藕紫身上箍紧沙粒,瘫在国王跟前。她们依靠在一起,感到凶多吉少。她想呼唤九老和恶龙,这个想法只在内心疯狂打转,就是不能集聚起精神能量。而她想的是家乡星球的姐妹和紫紫森林,还有他的身影,想到此,希望集结在内心,还会像以前,用有力的手抓起他,从碎石塬上……
随着广场寂静下来,虔诚起来,一个重要生物登场,沙漠老祖扑天盖地刮来,他立在广场中央:“我还不太老,速度够快。今年的祭品有创意,吃够了沙漠生物,换换口味才快活。”
沙漠老祖旋转起大口--龙卷风一样,要呑掉她俩。
“住口!”萨克斯举起沙威。
“我的妈呀!”沙漠老祖吓得旋转至一侧,“萨迪,你,做何解释?”
“老祖,不要怕,真沙威在此。一切在我的掌控之下。”国王举起一团沙粒,一抖,那团沙粒跳跃成黄灿灿武器。与萨克斯的一模一样。
广场顿时鼎沸。很多沙漠生物兴致勃勃,今年盛会太刺激,开始赌,赌哪个沙威是真的。下大赌注,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萨克斯跃向国王,国王原地未动。两个沙威相触,一阵风沙弥漫。萨克斯碎裂纷坠,国王原地未动。真沙威静成一团沙粒,被小心收好。
“是谁帮助他从我的宝库中偷窃假的沙威?”
“是我!”唐英俑从沙怪兵中走出来,英俊豪迈。她俩内心一阵翻腾,不仅是生的希望。
“小生物,我的囚犯,来宾的食品。萨克斯解开了你的囚衣?”
“对,我替他拿来沙威,可惜是假的。他在哪里?你抢占他的家园……”
“造谣,侮辱!还是可怜你自己吧。”
“不义必自毙!”他说完上前用拓光龙麟刀轻轻滑落她俩身上的沙粒,紫紫拥抱了他。
“行了,周围看客的目光没使你们脸发烧。拿出武器!”
“我们还不能动。”帕若莱的细细而孱弱的声音。她抽出九龙杖使大家自由。紫紫接过剑,心情仍未平静。
沙怪兵包围了他们,一层层。来宾叫好,一片片,又开始赌,哪伙赢。
箭兵、剑兵,雪麟、泰格瑞恩,威武布阵。
“这不能必胜,你快呼唤九老,呼唤九龙……”
“我不是你队员,不听你指挥,胆小鬼。”
他开始呼唤远祖能量,梅花邪还不情愿。
战斗开始。在周围呐喊声中,在一片风沙中。
战斗结束。在周围惊叹声里,在一片安静里。
沉重沙粒缀满周身,手脚、意识失去自由。除了紫紫,因为她没有参加战斗,没有抽出宝剑。国王萨迪的咒语是参战对手皆囚衣。
“盛会正式开始,刚才是小插曲。国王萨迪特意安排的节目,为了大家开心。请沙漠老祖尝祭品。”
当龙卷风口吞噬她俩时,她听到一个提醒:“抽剑!”
紫电,青霜。
沙堡广场死寂,沙漠老祖遁形。国王,来宾,沙怪兵,看客皆向她俩处膜拜。
一个金光闪烁的沙粒生物在布道。他耀眼的外形容纳了强大的意识能量,周围能感受到深刻和诫勉,身心被网过滤了很多遍,很多杂质风逝。
一切消失,所有沙粒组成的建筑与生物。一切平坦,无边的沙漠,一如他们刚来时。
“紫紫,怎么回事?”
“沙漠之灵,是沙漠之灵。他们寄隐在刀鞘内,料知我们会来这里。这些沙漠生物是从黄绿星球逃跑的怪物,沙漠之灵来收降他们。”
“噢,原来这样。我本该想到,妙不可言。类似我指挥过的木马计、白衣渡江计……”他们返回飞船的路上,智多星又来劲。
“你再出一计吧,军师,否则就是吹牛。看,巨蛇蚣举着钳子正爬过来。”马硬啃畏畏缩缩,“我的妈呀,没见过这么长的虫子。它可以入药,很贵重的药材。各位打死它,别弄破表皮。”
“不好,周围全是。”海皮跌下来,变幻成蛇蚣外形,有很多足,很长身子。
“快上战船。”唐英俑说晚了。
船上下到处缠绕着链子似的蛇蚣,瞬间,他们脚、身体都被绑缚。阿霁莱娜、帕若莱什么古老技艺也使不出,克拉姆试着意念启动飞船--他的独门密技,失灵。这些虫子脚散发迷幻剂,他们已无吹灰之力。
从沙子里钻出一个更大蛇蚣,歪歪扭扭地看他们,说出奇怪语言,他们不懂,也根本不能懂,已进入昏昏欲睡状态。
唐英俑命令智多星,快叫托勒斯出来,他熟稔上万种语言。他巴不得缩回去,什么兵法书也没提到过打败蛇蚣的战术。三根黄毛的头钻出来,托勒斯睡眼惺忪地看看周围阵势:“你们又惹什么是生什么非?”
“不,不是我们,是他。”帕若莱向克拉姆努努嘴。
“一个新伙伴?”
“克拉姆,一个德沃芙……”
阿霁莱娜用最后的气力:“快,快!”
他与蛇蚣王开始对话。
“你能不能快点,我实在忍受不住,不如杀了我。”帕若莱忍耐力到崩溃边缘,寒冷的火气在沸腾。
他俩仍在你一言我一语,慢条斯理。
紫灵子已昏倒在地,唐英俑挣扎去扶但是被死死箍住,只能眼睁睁瞅着。只有金耐思无动于衷,腾出自由的手摆弄积木,想搭个大蛇蚣,一直不成功。
蛇蚣王缩入沙子里,其他虫子都松开,但是没有离开。托勒斯对大家说,这个星球属于钳钳蛇蚣族,比黄绿行星生物古老,可以上溯到母宇宙开拓者时代,他们尽管外形比较酷(我喷,酷毙了,帕若莱还在干呕),内心更慈善。想知道星期八方位,马上登上他们的船。
“他们有船?”克拉姆正解开与虫子钳子纠结在一起的脚爪。
那些蛇蚣竖起来,搭起虫梯,向上,笔直向上。托勒斯第一个爬上去。
“我有恐高症。”帕若莱怯怯地说。C级勋爷也说相同的话。阿霁莱娜收起九龙杖,准备第二个开始爬,说他们有孬种症。
唐英俑怎么唤不醒紫灵子,刚想人工呼息,阿霁莱娜马上提醒用紫色小花。他从内衣兜掏出,紫色小花新鲜依旧散发清香。立竿见影,紫灵子鼻翼微动,张开明眸,盯视小花,转向他释然的脸。
“没时间缠缠绵绵,快爬上来。”她从高处喊。金耐思抱着积木甩出长手,一下跃到虫子梯子第三的位置。
上方,在几百米高处,停着一个横卧的更粗大的蛇蚣,张着大嘴,冒出一股臭烘烘烟气。
“它是虫子还是飞船?”
“你下去还是进去?”
“我的娘啊,下面的梯子消失。”
万般无奈,大家硬着头皮钻入那大嘴里。里面,宽敝明亮,有两排座椅--像肋骨。他们蹑手蹑脚地坐下,忐忑难安地张望。帕若莱捏着鼻子,紫紫脸色蜡黄。
“看,脚下,是虫子的内脏,纤毫毕现。”
“欢迎乘坐多足号飞蛇蚣,我是空姐不晕,(马硬啃小声说,我晕船)编号3721,服务不周可拔投诉电话94DNT。这船是生物与机器结合体,波波音公司挑选出自愿者--70亿岁寿星太佬蚣,对他身体改造,剔出不必要内脏器官,不过还是要小心,我们在他的直肠内,一旦他饿,可能把你们消化、排泄出去。看,我穿戴三个降落伞,有备无患吗。”
“我要投诉。”马硬啃举手喊。
“对不起,起飞后,不能投诉。”
“起,起飞?我怎么没感到?”克拉姆疑问。
“因为太佬蛇蚣的直肠很柔软,尽管味道不太好,所以我自备大侠牌香水。”
帕若莱又开始干呕。
“行了,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纯色公子。”
“我们去哪儿?我的飞船还在……”
“不必担心,工程蛇蚣已把你的船拖到安全处,因为一会恒星会用火舌舔星期七的每一粒沙子。”
“安全处在哪儿?”
“傻帽,在星期七的内核。”
“怎么拖下去的?”
“化整为零。”
“什么?可怜我的战船。只有我才了解它的结构。”
“别担心,我们那些二百五工程兵拆装那所谓的船,比搭建积木还快还容易。”
“所谓的船?那可是我划拉几个星系所得,有的零件代表当前最前沿科技。”
“得了,别关公面前耍大刀、龙王爷面前卖水,攒那飞船只是我们托儿所里普通游戏。要不是有古老技艺束缚,我们族胞早飞遍本宇宙,越过泓壑。只因我们做事低调,不想做违拗母宇宙的事。但是,最近风向变了,很多不明身份生命来寻找、套取我们的技艺,看来我们暴露了。”
“但愿,这是你吹牛皮。”
托勒斯正色道:“她不是信口雌黄。据古书记载,确有这么一族,技艺高超得无以估算。多少生命在苦苦寻求,只为一瞥精美绝伦的技艺。”
“不只为这,还有鬼鬼祟祟者,比如要称王称霸。唉,宇宙之大,什么鸟都有,独呑那么多星球有啥用。我们偏居一个小卫星,有什么坏处。据大王说,我们必须减缓技艺发展速度,还要隐藏起来。”
“我懊悔莫及,没跟你们大王继续探讨。”
“你太幸运。大王已3亿年没说话。在今后时间流中,本宇宙将波澜壮阔,你不是大主角,是个关键角色。你们抵达。”
“他们那么高超,为什么沙怪逞凶?”
“我们在沙漠之下,隐藏在他们的视觉外。他们在地面猖狂,外界误认为这里是蛮荒星球。我们得以安全生存,他们是我们的保护伞。”
“到哪儿?”
“星期八。再见!”
他们一股恼被排泄到地面。
“等等,我们怎么回去?”
“对,他们把你的战船已传过来。”她从空中一抓,一个小模型在手,她一抛,模型触地长大成原来战船,“你飞船速度被提高百倍,还有你们的躯壳寿命被延长百倍。”
“我不能回去再会晤大王?”
“不能,他们已离开,躯壳也更换。我们族早就计划统一换壳、迁徙到异地。大家对我的最后一次飞行服务还满意吧,永别!”
星期八,隐形的卫星。可以触摸感知,但是肉眼看不到。他们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站在原地,不敢迈步,不知下一步踏上什么,悬浮在空中一样。
“眼睛,这个器官成累赘。”
“别出声,用心灵、用意念去感受。”阿霁莱娜、紫灵子、帕若莱闭目在感知周围。
克拉姆向飘浮的战船不顾一切爬去,金耐思尾随。
“我有一个好办法,蒙住眼睛,强迫自己用别的器官。”马硬啃再不敢跳动,用小铁铲敲打,可不是找药草。
托勒斯看周围环境复杂,不确定情况太多,怕暴露身份,马上隐入肚内。
“可怕的东西,躲在暗处。”紫灵子开始时战栗,很快调适完毕,心情舒缓,能感觉的地域在蔓延。“我感觉到,左前面有起伏丘陵状的东西。”
“是碉堡。”唐英俑说。
“什么是碉堡?”紫灵子心中没它的概念。
“敌人修筑的坚固阵地,易守难攻。”智多星抢答,“在这样环境下,修筑碉堡没必要,挖些陷阱就可以。”
“你以为只有我们来吗?”阿霁莱娜感觉到什么在窥视,“那里有生物在活动,肯定是邪恶的生物。”
“看不到对手,我们处于不利局面。快,上船。”克拉姆喊,“我们必须去,感觉到郦蓓卡微弱的呼息。”他用飞船上的透视仪,能隐约看到碉堡如山一样漫延。
“我们身单力孤,前去无疑以卵击石,自投罗网。”
“我决不后退,要不你们下战船。”
“他已鬼迷,不,是情迷心窍。我可不当这对痴男怨女的陪葬品。”
“沉醉在情网中的,有偏执狂倾向、好斗瘾症。”
听到帕若莱和智多星的对话,唐英俑喊,“兵分两路,克拉姆,降落,我们下去。”
大家同意唐英俑建议。只有金耐思扯着积木,不肯下船,死心踏地陪他。
“他就像可怜的飞蛾扑火,还有多手那呆瓜。”
“帕若莱,别那样说,他为心上人甘愿赴汤蹈火,这样的男人才可靠。”紫灵子说。
“抓紧,我要加速,唉,我模拟那战船很像,但根本撵不上。”
碉堡射出有形的圆球,撞在战船上,立刻伸出爪子攥住船体。克拉姆故意左冲右突,摔掉爬头。它们死死不放,并开始扣挖船体。战船东西躲避,奈圆球密集发射,很快被爬头包裹。
“他们很危险,小心。”
正说着,金耐思最长的手甩出来,唐英俑探手抓住,用力想把他们从战船拉上海皮鸟背。一张巨大无比的网,遮空蔽日般,他们都被粘住,连同熄火的战船,一动不动。网中间,两颗巨大红眼睛如恒星中天时,灼热地扫过他们。
“我是生物的,它们--你们命名的爬头,是我研制的玩具。黄绿星球的战斗很过瘾吧,只差一点点就成功,你们几个小生物管了闲事。这一切,我一手操纵,我是真正的幕后策划者。如果问我的名字--狼狈,不十分雅的名字,什么狼狈不堪、狼狈为奸等成语故事都是贬义,可是我喜欢。”他举起巨大的钳子。
“我的玩具,不堪一击,是吗?用这传统的办法捕捉你们,真过瘾。又有早点吃,希望你们不太老,别浪费我牙齿。不,你们太小,只能当牙祭。你们的战船当早点还差不多。曾品尝过许许多多、形态各异的躯壳,谁管他们的意识怎么抗议。”
“郦蓓卡在哪儿?”
“说起来甚是有趣,看到我给她母亲的小圆棒,怕你不相信,还加上个蝴蝶兰。”
他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拍拍克拉姆的脑壳:“你破坏了我的计划,我要把黄绿行星及八颗卫星变成根据地,然后向本星系、外星系、本宇宙、母宇宙延伸,实现称霸全宇的伟大梦想。”
“称王称霸,又能怎样?”金耐思所有手被粘缚住,“多少梦想家,到头来,一场空。”
“你与我的玩具爬头相反,你多手,它们多足。这是什么?积木组合?”他放下钳子。
“一口吞噬你们,太偏宜你们这群捣乱鬼,也不合我一贯性格。把卵注射在你们躯壳内,我的子女会从里面一口口品尝。当然,我的网是高级版本,你们的意识逃逸不出,好好体会被一口口吃掉的感受。”
“我的郦蓓卡在哪儿?”
“别急,我的小情敌,什么是你的?现在是我的,看到你心急火燎的样子,我浑身充满快感。我们有的是时间需要消遣。什么是你的?你的确得到她的心,我得到她的躯壳。看……”
他用前爪掏出很大的左眼,一个圆球,是眼球。它掰开,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多棱体,凭借一个棱角立着,慢慢转着,还闪着淡淡蓝光。
“它可是个宝贝,是一个非3维世界生物的心脏,很特别。我的孩子们从那巨大生物内部吃了十几年,可怎么也消化不掉这个多棱体。我搜索很多信息,在某个神秘生命指点下,费很大劲才把郦蓓卡弄到里面。瞧啊瞧,她在里面睡得多香甜,模样靓丽。我看着,真是又养眼,又高兴,心里这个美啊。我天天蹲在爱恨网内品味成功的滋味,看着爬头们给你的同胞制造麻烦,嫁接他们,被卖到其他星球当奴隶。成功也要有同伴来分享,特别是对手。”
“她怎么样了?快放她出来!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饶恕你。被嫁接的我的同胞呢?他们卖到哪里去了?”
“火气还是那么大,她永远出不来,永远陪伴着我。我真正的眼里的宝贝。火气大,气大伤肝。噢,都忘记,你只剩一个头,哪有什么心肝。你这怪胎,还是我的玩具的杰作呢。你的同胞在受苦,很难受吧,都是你的错。打死,也不说,他们在哪里。永远别想找到他们,他们永远仇恨你。”他用另一只眼睛贪婪、残忍地盯着多棱体。
“猜猜,我是谁?”他把多棱体放回眼球里,把眼球放回眼窝。忘记了,当然,你们大生物怎么在意我们小小生物。那时,我非常小,只是你家草丛中、屋檐下织网谋食的小不点。我招惹谁了?你和郦蓓卡花前月下,情投意合。触动了我的心思,我也找到一个伙伴,也叫她郦蓓卡。本来,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无事。可恶的是你的郦蓓卡养的一只宠物--郦郦鸟,最喜欢吃我们蜘蛛一族。最最可恶的是你小子为讨好她,你把我的蓓卡捉去喂她的宠物鸟。“
他停歇好久。”不要说,我们小生物情感也小,我们的爱恨情愁一样可以摧残心灵。你现在体验到失去郦蓓卡的感受,好受吗?当时,我痛不欲生,死去活来。不知道自己怎么挺过来,靠一个信念在支撑着我。信念,比世界上最大的千斤顶都有挺力。“
克拉姆垂下头:”我,我真的很报歉。不知道发生的一切事情,怎么会这样。“
”一句报歉,不值一文,除非你可以恢复一切。“
阿霁莱娜劝解:”有办法,可以用时空窗回到过去,把你的郦蓓卡送回来。“
”以为我是傻瓜。没有批准,不可使用时空窗。何况星系中心大老爷们决不会因为我们小小蜘蛛额外开恩,你们即使偷偷打乱时间流速,他们也会重新恢复,一切还是惘然。假如回到以前,内心的创伤怎么抚平,生活怎么接续?只有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我从小就牙眦必报,爱憎分明。“
”这里有误会,你现在变得这么强大。“
”误会,听我讲完,叫你们死个明白。我失去郦蓓卡,失去一切,万念俱灰。爬上他的的窗户,想尽办法,致他们于死地,连那鸟我都不能靠近。我是善良品类,没有毒液,外形也不吓人。
“真是绝地逢生。克拉姆这小子喜欢鼓捣机器,不知是洗零件还是配制什么液体,向窗外倾倒,我被脏兮兮、臭哄哄液体浸泡后,变得眼明心亮,侥幸搭乘他的飞船来到卫星--星期七。
”以后,真是交上好运。随着身体长大,智力也大幅提升,成为星期七的生物之王,大量繁殖,吃尽其他所有生物。后来,我掌握吃生物意识的办法,智慧意识剧增。因为偷学了蛇蚣的技艺,制造机械爬头兵,只是我宏大计划的开始。后来,我竟然想不到来到星期八。我的计划遭到你们阻挠,没什么,小事一桩,收拾完你们,继续我的伟业,直捣本宇宙核心老巢,让他们乖乖交出时空窗,救出我的郦蓓卡。“
”真令人感动。“唐英俑说,”冤家宜解不宜结。“
”不要试图游说我,我懂。你永远不懂,没经历过,根本无权谈论。我看看,先把卵下到谁身体里呢?“
他们被丝缠身,越挣扎越紧。还有无形的意识网束缚,想发出感应或用古老技艺,均不能。
”叫托勒斯出来。“帕若莱的声音发颤。
狼狈警觉地问:”托勒斯是谁?管他谁,上上帝来,也束手无策。我还是从仇家开始,就有一个头,太小,下不了多少卵。“他翻过克拉姆头,无意中看到蝴蝶兰在扇动翅膀,竟幻成郦蓓卡。他目瞪口呆。
有一个细细的声音,是女子的歌声,在吟唱《爱恨网》。
爱之上,是不爱。
恨之上,是不恨。
从古至今,大生命还是小生物,
挣脱不出爱恨网。
它网住我们的欢乐,我们的忧伤,
它网去我们的青春,我们的时光。
……
”是我的郦蓓卡。“克拉姆突然伸出早已偷偷挣脱的爪手,猛地扎入大眼球,挖出那里面的还在旋转的多棱体。
狼狈,痛苦不堪。
歌声,如泣如诉,由弱渐强。
狼狈,头在扭曲,痛苦不已:”停止唱歌,快,我的孩子们,玩具们,上啊,阻止她。“
他的孩子的头在哆嗦,爬头的头在摇晃。
阿霁莱娜意识逐渐清醒,能使技艺挣脱束缚,帮助同伴逃向战船。他们在战船上,看到狼狈仍在翻滚不止,同时在不断缩小。他的孩子们也在缩小,脚爪向上,挣扎抽搐。爬头们爪子僵硬,最后都不动。
”狼狈用意识控制所有孩子和爬头。自己意乱情迷、精神错乱,自然一切都精神崩溃。他的世界彻底崩塌。“
”他肯定会缩小到原来的样子。“
”能活着吗?生不如死,落差太大,刚才是想称霸宇宙的大王,现在是一个低级小爬虫。“
”宇宙之大,无奇不有啊。“
”为以防万一,应该向他发射激光。“
”他其实很可怜。“
”让他死,是对它仁慈。“
”还是听天由命,不想再杀生。“
”应该审问,严刑拷打,说出被嫁接的下落。“
”他不会说的,宁死不屈。“
克拉姆对大家的议论、感慨置若罔闻,谨慎地用手爪托着多棱体,仿佛痴呆似的。
他们围拢过来,目光聚焦到多棱体上。水晶一样的多棱体,每一个面上泛起蓝光,里面隐约着郦蓓卡的身姿,虽然属于矮小和丑陋的德沃芙族,其风度和气质异常出众。情人眼里出西施,西施也不十全十美。因为情人用心感受对方,情人的眼睛会遮上雾纱。
”帕若莱,停,不要试图用古老技艺打开它。它不属于3维世界,一不小心会损坏,弄伤里面的郦蓓卡。“
”叶杈、痴妹不知在何处?他俩肯定有办法,还记得他玩耍的什么多维物品吗?“
”记得,我认为他俩准行。“
”快看,这里有一行字。“
--这颗玲珑哈特属于63。09维度的尼古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