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一个上午,当法夸尔再次从克兰登回来时,我见到他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
“大块头,是不是有些好消息?”没等法夸尔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坐下来,我就急切地问道。
“亚历克萨,帮我倒杯咖啡,我困死了。”法夸尔显然又是几个晚上没有睡好,眼里的血丝一如既往。他接过我递过的咖啡仰头一口气喝光,这才开始述说他这段时间的发现。
“事实证明,我们推论完全正确。你知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调查凯迪的亲友,询问他们有谁在凯迪到达克兰登后向她介绍过达卢塞恩湖。实际上,他们中没有一个人和凯迪说起过这些,就在我快绝望的时候,凯迪的父亲科斯终于想起一件事情。他说在他和凯迪赶往克兰登镇的车上,似乎有人这样对凯迪说起过……”
“这个人长什么样子?”我感到很欣慰,多日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根据科斯的回忆,那个人长着络腮胡子,两只眼睛大大的,笑的时候还会露出两只酒窝,脸有些狭长,看上去40多岁。我们根据他的描述,大致上已经画出肖像。于是,我们把肖像拿到这个小镇上去发放,让大家辨认。这个线索对我们开展下一步的侦破是很有帮助的,我觉得,一个小镇发生了这样一起命案,不可避免地会引起人们的恐慌,或许现在由于我们州警察局的介入,人心也逐渐地安定下来了。比如,我们现在奉劝市民镇静,配合我们,哪怕是提供一丝线索,对市民来说,这也将是为这座美丽的小镇作出的贡献。”
“法夸尔,你真了不起。”我喜欢当面夸奖我的同事。
法夸尔呵呵地笑着,继续说:“我们的行动已经得到了小镇上多数人的支持以及配合,小镇警署的电话也开始多起来,我觉得这是一个好的现象。”
“很好,只要这个案子一破,我就带你到密尔瓦基去,那是美国最有名的啤酒中心,也是全州最大的城市。那里至今还保留着许多德国的传统,我们到那里去好好品尝特别酿制的啤酒,然后参观密尔瓦基艺术博物馆,听说那里有内容丰富的20世纪艺术作品,如果去得及时,我们还可以参加那里一年一度的美国独立日庆典。”
“老兄,那就一言为定!”听到啤酒这个词,法夸尔的眼睛亮了起来,“这就是我喜欢跟你搭档的原因,我相信这一次我们也会成功。”他风趣地说。
“当然也不能错过密尔瓦基的西边,威斯康星的的首府麦迪逊,那里有著名的威斯康星大学,还有许多反文化的咖啡屋、二手货店……”我随便地插上一句。
“美国在20世纪60年代开始有反文化运动的,或许会对我们的思考带来一点启示。”法夸尔接过我的话头说。
我知道,提起“反文化”这一个名词的时候,法夸尔就会想起美国在60年代的摇滚乐、性反常、吸毒、堕胎、裸奔等,这些具有迷恋怪癖和追求荒诞的嬉皮文化,还有就是那些嬉皮士们在一起,当时聚集在纽约的中央公园和旧金山的金门公园以及纽约郊外的伍德斯托克昼夜狂欢,这些都是对当时的主流文化在进行挑战。
而我想表达的是,在克尔登作案的那个罪犯,他是否也具备那些迷恋怪癖和追求荒诞的嬉皮文化特征等,相信会随着调查的深入,罪犯的形象以及他的作案心理会一点一点地浮现在我们的面前。
“好了,现在我们还是回归正题吧!我们现在已经至少明确了八个方面的问题,一是确定了凯迪的死亡原因,那就是他杀。二是确定了致死的方法。三是确定了案件的性质,属于奸杀。四是确定了凯迪的身份。五是确定了发案时间。六是确定了发案地点,我们发现尸体的地方就是第一现场,没有任何伪装。不是罪犯不想伪装,而是没有时间伪装——罪犯措手不及的原因,我们也将会把它找出来。七是我们根据对犯罪现场的勘查勾画,还有判断了犯罪的形象,初步确定了罪犯的身份,他是一个受到某种精神刺激的人。八是我们已经收集到了侦破案件或证明犯罪的其他物品。”法夸尔又严肃起来。
我们现在要找的嫌疑犯,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长着络腮胡子,两只眼睛大大的,笑的时候会露出两只酒窝,脸有些狭长。当然,不排除嫌疑犯的肖像被我们发出去之后,他会隐蔽得更深。
我们开始接到许多电话,然后对这个小镇上的人员作一步步的筛查,调查范围越来越小,最后,我们把嫌疑犯锁定在一个叫博比·阿洛特的人身上。
博比·阿洛特,43岁,离异,家住在西格仑街。从地理位置上分析,他假如选择在克利尔湖和佩什蒂戈湖一带作案,很容易被人察觉,如果选择和住处相反方向的达卢塞恩湖边作案,那就不大容易被人怀疑。
但是,博比·阿洛特是如何接近达卢塞恩湖边那个小女孩的呢?有人说博比是湖边的常客,也有人说他是湖边这一带的清道夫。据我们掌握的另一个情况,博比·阿洛特和妻子离婚的主要原因是他对妻子有过暴力行为,特别是在性生活的过程中,这种行为变得更为明显,致使他的妻子不堪忍受,才和他分离。
我和法夸尔对资料中的这些细节特别关注,这些细节行为和我们在现场发现的一些线索存在着相似的东西,那就是暴力中所凸现出来的愤恨特征。人的性格中并不是天生就具有暴力的因子,施虐也不是人的本能。暴力实际上是人的心理受到环境过度刺激的结果。暴力行为之所以发生,是由于罪犯在某种特定的社会环境中,对一些来自于外界和内心的刺激作出过激的反应。他们为了维持心理的平衡,在没有其他有效手段时就只能将产生的愤恨付诸于暴力。精神大师弗洛姆认为,人有自由生长、发挥其生命潜能的需要,如果这种需要遭到扼杀的时候,它就会转化成破坏性。也就是说,人的攻击性实际上是生命潜能成长受阻的结果。
我和法夸尔对罪犯的分析还包括了精神疾病推断,在一定程度上,人的本性无法适应现存的人类生存环境。每个人似乎都可以适应环境这种的说法看来还是有点欠缺的。如果这种环境违反了他的本性,就会迫使他付出得病的代价。
于是,我们反复查阅了有关博比的资料,在所有的资料中至今还保留着他的前妻塔尼娅·安德鲁斯对他那些虐待行为的控诉。在字里行间,塔尼娅把博比描绘成一个极其变态和残忍的性虐狂,他完全把自己对性爱的乐趣建立在伴侣的痛苦和惨叫上。
从这些材料中,我们知道了,博比喜欢把女人的三角裤还有丝袜用力撕成片状或条状,撕的时候咬紧牙关,而且全身会颤抖不已,相当恐怖。塔尼娅甚至说,和博比做爱,就像是到了地狱一般。
当然我们还不清楚博比是怎样实施犯罪的,法夸尔在这个问题上有他自己独到的见解,让我听了很受启发,他说:“博比从制定犯罪计划、选择犯罪目标到进入犯罪状态,然后撤离犯罪现场,都已经做到了环环相扣,几乎是滴水不漏,但是他还是露出了一点破绽,那就是在现场他遗留下了一块手帕,这块手帕他是用来堵凯迪嘴的。”
弄清楚博比撤离匆忙的原因对我们破案会有更大的帮助,因为博比的撤离并不在他的整个犯罪计划中,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这个因素会是什么呢?
我们作这样的推理,完全没有异想天开的因素在其中,而是我们觉得罪犯的计划是疏而不漏的,不会把造成自己恐慌的因素遗漏在计划之外。
这一天,我和法夸尔又来到了案发的小树林,我们想模拟一下当时的情况,法夸尔在树林中由里向外观察,我则站在树林的外围向树林里面仔细查探。因为在这个时候,发现和抓获罪犯是我们侦破凯迪被杀一案关键的环节,而对于博比,我们可以大致从五个方面去了解和掌握情况。
第一,博比具有作案时间。博比无法提供发案时自己不在发案现场的证据,但我们需要用补充证据的方法,证明我们并没有抓错人。我们的补充证据就是那块手帕,但它具不具有很强的说服力还有待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