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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4首歌的故事:你是我的眼(6)

2002年,《你是我的眼》由台湾盲人歌手萧煌奇唱红,很快传到大陆,他们听到以后,两人都很喜欢,就成了演出时的保留曲目。这一年沈心怡19岁,温亦歌21岁,他们已经离开福利院,成了那个城市残疾人艺术团小有名气的双人合唱演员。这10年的成长记忆,对黑暗世界里彼此携手的他们,不是青梅竹马,不是两小无猜,而是相依为命、彼此怜惜。

2003年的一天,一个亿万富豪捐了很多钱给福利院的残疾儿童,帮他们盖一栋新楼。民政局请残疾人艺术团给这个富豪表演,最后一个节目,就是他们演唱的《你是我的眼》。这个富豪是一个地产商,他盖的每一栋大楼都偷工减料,赚取亿万家产同时也背负了良心上的债,他做慈善就是为了还良心上的债。他听着两个盲人纯净的声音,污浊而负疚的心被深深打动了,演出结束后,请他的私人医生和全市最好的眼科医生会诊,给两人看眼睛有没有复明的可能。

“男孩复明完全没有可能,女孩需要植入人工晶状体,再移植眼角膜,有复明可能,如果请最好的眼科专家,手术成功率约有90%。”私人医生告诉富豪。

富豪把结果告诉给两个盲人歌手,表示愿意承当所有巨额费用,帮沈心怡做复明手术。

“哥哥,我多希望两个人都可以复明啊。我已经习惯了黑暗中的世界,如果你不喜欢我改变,我就不做手术了。”沈心怡说。

“妹妹,你能看到这个世界,看到阳光和鲜花、绿树,我有多开心啊。”温亦歌说。

那个从小和他们在福利院里一起长大的截肢儿童林斌,已经成了一个残疾灯泡厂的工人,他私下对温亦歌说:“如果沈心怡复明了,有一天她也许会离开你,因为你们从此将不在同一个世界里生活了。”

“我不相信心怡会离开,我们从小相依为命,早已经难分彼此了。”温亦歌说,可是心中忐忑,他知道复明后的沈心怡,已经不需要和他一起在黑暗中携手同行了,她从此能看见这个世界,而他不能。

手术前一夜,在阴暗而充满尘土味的残疾人艺术团道具仓库里,他们如从前那样偷欢,在黑暗中如醉如痴地抚慰彼此身体。沈心怡亲吻着他,纤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脸:

“你知道眼睛复明以后,我最想看到的是什么吗?不是阳光、不是鲜花、不是流水,不是我们从小在一起生活的福利院,也不是我自己,而是你的样子。我的心目中,那阳光一般明亮的容颜。”

这12年来,怀抱里的这个男人,用世上最动听的声音,烛照着她整个孤单的童年和少女时代;

这12年来,他温暖的手牵着她,走过看不见的昼和夜,走过那看不见的喧嚣闹市和灯火阑珊。

手术当天,沈心怡的眼睛被植入人工晶状体,移植了一个病魔中死去的少女的眼角膜,然后就是等待。

3个月以后拆线,这段时间,都是温亦歌每天给她喂三餐,给她端盆喂药。

到了拆绷带的前一天,温亦歌抑制不住忐忑的心情,忍不住问截肢的发小林斌:“沈心怡长得好看吗?”

“好看,很美,她从小就是福利院里长得最好看的女孩。”

“我呢?”沉默了片刻,温亦歌问,在沈心怡复明以前,他从未关注过自己和心怡的美丑,因为自己看不见心爱的人也看不见,如今他不得不问了。

“还不错。”沉默了片刻,发小林斌说。

在林斌的陪同下,温亦歌理了头发,买了一件崭新的西装和裤子、鞋子,他永远看不见自己的美丑,可是心爱的人将看到,他要以最好的面貌等待她的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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