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哪一站下车?”他扭着头说。
“信阳。”她低头回应。
“不会吧?!”她抬起头看着他咋咋呼呼:“我也是。”
“哦……”
她非常冷静,依旧低头看书。
他吃了一憋不在吭声。无奈仰头看着夜空,星光渐稠。他知道,已经踏出了上海。
在硬座上要坐十一个小时。每一次停靠在不知地。他都会睁开眼睛,可能是惊醒。每一次停站他都会看她一眼,后者则是一动不动沉溺在书的海洋里。快淹死的样子。
他额头大汗淋漓,粘湿冰凉的汗水把长发贴在脖子上。便脱掉黑褂子放在座上。烟瘾几乎能要了他的命。她看透了他的心思,合拢双腿斜着身子示意让他出去。他嘿嘿一笑,便消失在过道上。
他站在厕所门外听着里面的娇喘。连连抽了两根烟,像吸毒一样麻痹灵魂。四年的毒可中的不轻。四年内他从未安然入枕,他不流泪,可心酸。他每日每夜咳束到凌晨两点,像个令人老头令人厌倦。这个世界只有两种人没有晚安。鸡鸭和傻蛋。厕所里的属于前者,他属于后者且症状严重。
他提着两份饭两瓶水走来。她靠着窗,玻璃上她的容颜清晰可见。她依旧低头阅览。她肩上披着他的黑色衣衫。他笑了笑,坐下。把食物放在桌上。说:“你冷?”
“不冷,看你热,体谅你。”她开着玩笑,依然那般严肃。
“嘿嘿,来,吃点饭。”他把食物摆放在她面前。又小心翼翼的用水将筷子涮了涮。自己却是无所谓的狼吞虎咽。
“变着法请我吃饭?”她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也许成熟才是男人最具有吸引力的地方。不假。
“等会儿凉了都。乖嘛。快吃。”
她也不计较他的油嘴滑舌。拿着筷子细嚼慢咽。终究还是输给了他的贴心。自己在他眼里那般神秘。她也好奇他没有腐败以前,可能是有多么完美。或者。那个女人有着怎样的难言之隐。
她放下碗筷,饭量小的惊人。果真神仙也。她细细的打量着他,吃饭的样子令人捧腹,丝毫不介意周围的目光。
“你这就吃饱了?”他问。她点点头确定。他接着说“真的?”
“真的。”
“嘿!你当媳妇好养活。”他笑了笑端着过她的食。“浪费。”
他像条狗一样扒着碗。或者,他在表示忠心。
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皮。六合站。人声鼎沸。车厢里听到隐约的鼾声。他听着她轻轻的呼吸声。一脸荣幸。或许四年前,他也这样满足过。那些曾经的海誓山盟,都是空口无凭。或者。眼前这个女人当真是上天解救他于水火的仙女?他不知道。甚至在这一刻,他内心有些动摇。
他仔细的瞧着她的脸。很久,很久。他试图能像做透析一样看穿她心里任何关于他的线索。他也害怕,最后他会死在女人手里。就像当初害怕与那个女人一样。后来。不称我们,分别彼此。
九点。初阳悬空。她终于合上了书本。他也终于从她的肩膀上醒来。
“舒服吗?”她狠辣辣的目光盯着他。
“该死,我该死。”他死乞白赖的把鼻子凑到肩膀上闻了闻。沾染的那种香味,定能屠戮众生。
信阳火车站,显然与一线城市不是一个档次。破旧不堪。光头纹身的男人与戴着高仿金项链的男人,正在抢着一位抱孩童的少妇坐上他们的车。卖假烟的老头儿坐在折叠椅上,吆喝着各种高档品牌。老太婆儿正向牵手搂腰走过的情人介绍宾馆。大广场上竖立的大荧幕正在介绍信阳茶都文化的博大精深。
她走在前面,他则像狗一样摇着尾巴跟在后面。她实在夺不过他。硬要当个奴隶,帮她提着行礼。
一老太太幽灵般的堵在两人前面。满脸皱纹显得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可是牙齿却被香烟染的发黄。口味特别的重。
“姑娘!小伙儿!住房嘛?八十一夜。”
“大床不!?”他嬉皮笑脸的回问,又意味深长的看着夏冬草。
“那肯定大床啊!还有淋浴,空调呐!”老太婆心花怒放,看似有戏。
任残眼瞳转了转,意思明显。我不当家。
老太婆心领意会,慈眉善眼对夏冬草说:“姑娘!走不?俺带路!?”
夏冬草摇了摇头。径直前行。他感觉大不妙,冲老太婆摆摆手。后者则是狠狠拽住他。硬是把名片塞给他。说,下次来看。
“冬草!你没这小气。我就知道。”他追上她,厚颜无耻。
“咱俩一路?!”
她像是用绳子套住了他的脑袋似的。后者摇着铃铛紧随身后。
“我事儿不打紧的。”
“……”
东莞。色都。
她遇见这个男人是两个钟头前。然后就跟着他走了,坐在河边的杨柳下。他穿着一身黑色夹克。
路过的男人会偷瞄她穿着帆布鞋的小脚。女人们以同样的目光看这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沧桑的眼神赋予他的沉重的故事。
“他在上海。”男人蠕动嘴角的胡茬。眼神深邃如夜的星辰。
他扬着头双眼死死的盯着她。女人漫不经心,翘起二郎腿。中指与食指像沙土一样发黄,显然被烟草熏染成为了一种习惯。她的胴体有一种Opium香水味,与其品牌名称有所相同,容易叫男人在做爱时上瘾。
“他还好吗?”女子****半掩吐着妖气,声音****无耻。这是她第一次开口。祸害人间的妖精。
“反正******比你好。”男人的拳头与柳树同归于尽,咬牙切齿。“世界都他妈堕落了。fuck。”
“瞧瞧你这熊样儿,想****吗?昂?!”她托着男人的腮帮,妖艳的红唇探索他的口腔。激吻稍后,说。“世界并没有堕落,女人堕落了。知道为什么吗?”
他斜眼看她。
“因为杜蕾斯。哈哈!”
她右手捻着兰花摁住他的大腿内侧,红唇一角上扬的弧度嘲笑着他痛并快乐着的呻吟。
他捂着下腹,看着女子搔首弄姿,丰乳肥臀。提着那款紫红色的香奈儿一路向西。她永远都是那么清纯动人。更别提发骚时。哪个男人不是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