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杉跟着徐胖子走进了小楼,屋内几乎没有什么摆设,几张竹椅,一个长长的几案,然后就是靠墙整面的档案柜。
徐胖子朝小杉招了招手,从档案柜其中一格抽屉中掏出一册本子,然后对小杉说道,“你有刀子吗?自己放血浸湿小旗,把小旗插在几案那头的木座上就好,我先给你登记。”
小杉看着徐胖子“爬上”竹椅,埋头在本子上书写,便自行走到几案尽头一看,四四方方的木座上插着十几面被血浸透风干后的小旗,原本深黄色的纹路,被血浸透后,竟呈现略带着荧光的浅绿色,显得十分诡异。
小杉“前世”有很多部队采血的经验,轻轻按开玄铁刀,在静脉处稍稍一划,鲜血一滴滴地滴在自己的黄色小旗上,只见随着血液的浸透,自己小旗上的纹路也开始变绿。
小杉心想,哇靠,这不会是靠啥化学反应吧?
如果部队都装备这玩意,那统计伤亡可就精确多了。
“嗯,老白果然把玄铁刀给你了,”徐胖子突然在身后蹦了一句,吓得小杉赶紧把长袖方向,遮住手环。
“你一定觉得这很奇妙吧,”徐胖子微微笑道,“天底下能制作这种小旗的符师可不多,还好我们楚国有一位,可惜啊......”徐胖子欲言又止。
小杉觉得有点尴尬,连忙叉开话题,“大叔,你之前说烟雨楼被新猎组通缉,这是怎么回事?”
“哦,”徐胖子眨眨眼睛,“这可得问你那位朋友了。”
一个多月前,骄阳似火,洛东镇往北十余里的山林中,一条人影在飞速移动。
就在山林下方的官道上,一队商队正在缓慢地赶路,骡马喷着热气,马车上的商旅们也显得困顿不堪。
“大官,前边很快就是洛东镇了,”掌头的一辆马车内,车夫对车厢内一名商旅打扮的男子说道。
这男子正是小杉在滴水岩上遇到的易枫。
易枫也不搭话,微微点了点头。
商队刚刚拐过一个山坳,却发现大道中央,站着一个人,背上背着一把长剑。
只见那人,头上戴着南疆常见的竹笠,遮住火热的太阳,却也让人看不清面容,只看到他的嘴里叼着跟草,似乎早就在大道上等着车队的到来。
“吁,”掌头的车夫勒住骡马,对挡在大道中央的人说道,“这位大官,我们是从溧阳城赶往洛东镇的行商队,你看能否给让个道?”
大道中央那人微微扬了下竹笠,大声说道,“新猎组办事,尔等毋须惊慌,稍坐无妨。”说着,慢慢一步步走向车队。
阳光下,那人胸前一枚金色徽章亮闪闪的,格外抢眼,徽章上一对交叉的匕首,似乎在提醒着每一位见到这徽章的人,自己是什么样的一个身份。
易枫坐在车上,透过车窗,看着那人一步步走近。
这时,那人也看到了易枫。
“烟雨楼易执事,”那人顿下脚步,对马车上的易枫说道,“你不知道没有朝廷的文书通牒是不能随便前往南疆的吗?”
“哦,阁下的意思,我明白了,”易枫掀开车帘,从车上跳了下来,笑着说道,“这里好晒啊,要不咱们到那山坳的阴凉处商量商量?”
说着,易枫和车夫交待了几句,就径自往山坳阴凉处走去,新猎组的那人冷笑了一声,慢慢从易枫身后跟了过去。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山坳拐角处。
不一会,易枫就若无其事的回来了,车队继续前往洛东镇。
“只有易枫一个人回来了?”小杉瞪大眼睛,“那新猎组那人呢?”
徐胖子狡黠地笑了笑,“我也想知道,呵呵,那人可是追风剑杜鲁的亲弟弟,据说杜鲁知道弟弟失踪后,就私下给所有南边的巡疆站发了通缉文书。
烟雨楼楚都迎州的分店也被查封了好几天,若不是齐国大使肖让在柳大人面前签了生死状,声明此事与迎州分店无关,易枫在南楚境内的生死由其自己负责,恐怕现在还不能开张。”
小杉正想问问新猎组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组织,忽然大门外传来一声大喝,“白族的小子快滚出来!”
徐胖子一愣,朝小杉耸了耸肩,身子一弹,直往大门“射”去。
只见大门外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皮肤黝黑的男子,全身衣衫紧紧裹在身上,眼神正恶狠狠地盯着徐胖子,厉声说道,“徐站长,想必那白族的小子在里边吧?”
“嗯,覃敏盛,你说的是白小杉?”徐胖子腆着肚子,指着正跟在身后出来的小杉说道。
覃敏盛双眼一眯,直勾勾盯着小杉说道,“是你把青牛寨的人打晕的?”
小杉顿时感到一股杀意扑面而来,连忙暗暗戒备。
原来青牛寨的佬族参赛者被南屏剑派的夏逸打晕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准备径自返回青牛寨。
其他寨子佬族参赛者问什么原因,他也不说。
结果,同属佬族的清风寨覃敏盛听说白家湾与青牛寨的恩怨后,就以为是白小杉使的坏,也没问清楚,就直接杀到巡疆站,要问个究竟。
“误会,误会,”徐胖子两只胖手摆了摆,“覃敏盛你误会啦,是南屏剑派的夏逸动的手,你随便找茶馆附近的人问问就知道,和这位小杉兄弟没啥关系。”
覃敏盛脸上尴尬神色一闪而逝,但依然不想让步,“想必他已经滴血认旗,那就是已经正式加入比赛中了,不如我们顺带比试比试,省得到了百万大山中见了血反而不好。
你说呢?徐站长!”覃敏盛斜睨着白小杉,充满了挑逗的意味。“哦,忘了说,来报名的路上,我遇到几个五谷分筋指的好手,切磋了一番,可惜他们的十指以后几个月可能使不上力了。”
看覃敏盛如此神态,白小杉心中暗怒,什么东西,一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徐胖子看到小杉跃跃欲试,本来想阻止的,也轻咳了一声,“那好吧,大家点到即止,也别伤了和气。”
徐胖子心中也想看看,这个木松家的孩子,到底真实的斤两有多少。
二人也不再废话,直接走到门口的街道中央,摆开架势。
“你如果怕疼,就喊声爷爷饶命,”覃敏盛傲慢地对小杉说道,“我就会收手的。”
白小杉一听,不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刚想回敬几句,就看到覃敏盛身形一动,直逼过来。
覃敏盛左手一记摆拳,猛轰小杉太阳穴,小杉刚想后撤避过,覃敏盛却突然变招,一个翻身,右拳以更猛的劲道砸向小杉。
小杉一错步,避开覃敏盛的拳头,瞧准其手腕穴位,五谷分筋指才想点出。
不料,覃敏盛的长臂一抖,竟如铁鞭一般横扫小杉的胸膛。
小杉猝不及防,连忙身子往后一跃,急退避开。
覃敏盛的双拳或打,或拍,或缠,一直紧贴着小杉,快如旋风,逼得小杉连退二十几步。
徐胖子站在门前看得直摇头,哎,这木松家的孩子指上功夫差得远哩。
终于,覃敏盛瞧见小杉一个破绽,双手一搭一缠,把小杉的双手荡开,整个肩膀撞上小杉的胸膛,一下就将小杉撞飞开去。
小杉胸后气息一滞,连忙向后旋转几个身形,卸去对方的那股力道,方才拿住身形。
对方身手好快,而且柔韧性很好,小杉心里想着,如果被对方抢先出手,自己招式还未使出,就已经处于落后挨打的状态。
“怎样?”覃敏盛显得意犹未尽,抖了抖手,一步步朝小杉走来,微笑着说道,“刚才可是热身,这次可能会更疼哟”。
嗯,必须缩小被打击范围,小杉心里想着,连忙暗自运劲,脑海中已有了反击的章法。
覃敏盛可没给小杉太多思考的时间,一个箭步就冲上前来,直接撞向小杉怀中。
就当覃敏盛堪堪抵近,左拳佯攻小杉面部,右拳却如铁杵一般直捅小杉心窝。
正当覃敏盛以为小杉还是会往后闪避的时候,却不料小杉整个人向前弹了起来,凌空中稍一侧身,迎着覃敏盛的右拳,长腿如长枪般踢出。
覃敏盛不由大骇,毕竟手短脚长,自己右拳还未打到,小杉的侧踢已经踢到。
电光火石间,覃敏盛重心向前一歪,侧身一躲,堪堪避过小杉的侧踢。
不料小杉身形一转,借助腰力,另一腿如立箭般弹出,直轰在覃敏盛的胸前。
覃敏盛无奈之下,只能双手交叉,硬挡了小杉这一腿,但整个人也被轰向地面。
小杉没给覃敏盛喘息的机会,身形如陀螺般旋转起来,长腿似刀,一刀刀狠狠地劈在覃敏盛的左腿上。
覃敏盛左腿吃痛,刚想闪避,不料小杉的踢法总象提前算好他避让的方向一般,每一击几乎都打在相同的地方,让覃敏盛忍不住哀嚎起来。
啪的一声脆响,覃敏盛的左腿竟生生被小杉踢断,整个人呆坐在地上,仰头看到小杉整个人腾在空中,如雷霆霹雳,从天际直劈下来,不禁心惊胆战,连防守的意识都已被击溃。
霹雳九式,一旦施展开来,劲力绵延不绝,小杉感觉这次施展更加淋漓尽致,对霹雳九式的理解也更深了一筹,双腿交错踢下,只见啪啪啪几声,覃敏盛两肩锁骨和几根肋骨都被踹断。
覃敏盛发出啊的一声哀嚎,整个人如烂泥一般躺在地上。
徐胖子一言不发地走了过来,看也没看覃敏盛一眼,对白小杉说道,“看似伤重,其实都是筋骨外伤,想不到你能将霹雳九式的劲道聚焦到一点,确实有点意思。”
白小杉脸上没有丝毫兴奋,伤胳膊断腿这种事情,在过去很多次生死任务中,已经算幸运了,能做战场上生存下来,靠的从不是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