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开车送我到学校,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我独自徘徊在学校附近,一步,一步的数着脚下的步伐。我该如何离开江枫,又该如何向林西澄清这一切。
突地,一个人影扑在我身上,“筱筱?”筱筱抱着我的双腿,笑呵呵。“你怎么会在这儿?”看向周遭,不远处,江枫靠在他的黑色BANAMERA上,面无表情的望向这里。
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正要向他走去,他已大步在眼前,“中午陪我吃饭。”未等我反应,他拉起我的手臂向车走去。“我有话对你说。”我挣脱他,鼓足勇气。
“待会儿再说。”他硬把我塞进车内。抬眼,筱筱还站在原地。我焦急推着左手边上的江枫,“筱筱没上车呢。”听着他踩下油门的声音,我大叫起来,“筱筱,筱筱……”“她会有人照顾的。”江枫低沉着嗓音,不急不慌。我抬眼,木的,筱筱身边多了一个女人,不,准确的说是一位年轻女人。我依旧不放心,却见筱筱笑眯眯地对我挥挥手,随后便牵起身旁人的手。
“她有她妈在身边,不会有事的。”江枫转头对我说。我诧异的瞪大眼眸,不敢置信,“她……妈妈?”他淡淡的点点头。“我要下车!”我望着筱筱和那女人离开的背影,对着江枫叫嚣。眼前的人太可怕了,他居然对着自己的老婆带走另外一个女人。我才是“插足者”,我不能伤害筱筱,又有何资格坐在他父亲的身边。即使是被逼,也不可以当做理所应该。
“开门!”我用力推着车门,大声叫喊。江枫牵过我的身体,便封了我的嘴。我牙齿猛地用力,他反射性的撤离我的唇边,嘴角的鲜红分外清晰。“对不起,请你别强迫我,放我下去?”我几乎乞求着他。
他抹掉嘴边的血,拉过我的身体在他眼前,双臂紧紧地钳住我,“我记得我警告过你,收起你的义气,这里没人会欣赏你的大义凛然,因为我不是江源。”我毫无畏惧的瞪着他,“你当然做不了江源,因为你根本没法同他比!”
话一出,身体被迫向后仰去,胸口一片凉意,眼前一团火焰窜入我的眼眸。“我只想好好同你吃顿饭,别逼我对你动手。”他卡住我的脖颈,声音麻木冰冷,显然十分不满。我听话的点点头,我想,如果我反抗,他是否连杀我的心都有,因为我根本无法掌握他的脾性。“咳咳……”在他松手的那一霎那,我大口的喘着气。
我坐在江枫的对面,抬眼四处看去,这是一家环境很不错餐厅,装饰简单,却显干净。我无心欣赏风景,站起身体。
“你爸爸好像并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他的手术费,疗养费多亏了你这个孝顺的女儿了?”对面他消闲的声音传进我的耳中异常刺人。“明天我便会还你钱,我不会再受你摆布。”我握紧双拳坚决道。
“你有吗?”他翘起二郎腿一副瞧不起人的邪样。“没有!不过我可以卖自己两次,就可以卖第三次,第四次。”我赌气在他面前。不错,如果我不和林西赌气,不意气用事,怎会把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现在知道后悔了?”他牵着我手臂,硬把我拖到他座位旁边的位置,“吃饭吧。”他把餐桌上的五颜六色夹在我眼前。
我甩开头,看向窗外,一抹熟悉的身影从眼前的玻璃窗外闪过。我惊慌失措,撇开眼,屏住呼吸,再次抬眸,只有陌生的路人。“怕他看到吗?”身旁低沉的声音响起。我没有回话,心有余悸。
“吃饭吧,我不想再说第三遍!”江枫扭正我的身体。我鼓足勇气,破釜沉舟,“求你,放了我,欠你的我都会还。你只是想找个漂亮女人吗,这大街上多的是,我不适合。咱们从小便认识,你也知道我的为人,先是江源,后是罗飞,再是林西,他们一个一个从我身边经过,可我从来都没珍惜过。其实,答应你的条件也只是和林西赌气,说白了,还是为了钱,你看到了我就是个爱钱的女人。”我苦口婆心的乞求。
江枫淡然的看了我一眼,舀了一汤匙不知什么汤送到我嘴边,“吃完这顿饭,什么都好商量。”
真的!我瞪起眼眸闪出两个字,他眼神望向我眼前的汤。我毫不犹豫的吞下,拿起勺筷,扒拉着碗中的食物,无心品尝其中滋味,机械的咽下一口口饭菜,“答应我的,不可以反悔。”我边吃边向他要承诺。
江尸阴着脸点点头。
我狼吞虎咽,兴奋的可以吞下一只大象。而江枫却优雅的坐在我旁边,换了副篾笑的表情。
车行到江家门口,我便哧溜一声跳下,他果然没有食言,我终于可以搬走了。“陆菲!”当我推开别墅大门时,身后传来我的名字。回头,林西失落的表情站在我对面,我怵然。呼吸窒息在空气中。
“是我叫他来的,我想你该面对现实。”江枫在我耳边说。看着林西心痛的眼神,我努力迈开脚步,却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带着伤痕的目光一步步逼来。
“她现在是我的,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江枫横在我们目光交汇处。可笑,他居然以为林西会打我。
“走开!”我向江枫咆哮,“我不想看见你,走开!求你!”旋即,他便消失在我眼前。
林西站在我面前,眼神复杂。他看不懂现在我,连我自己都看不懂。六年前,我以青春年少为由拒绝了江源和罗飞,因为那时的我不相信任何人,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一路走来,放下戒心,随命而定的我又做了怎样的荒唐事。
“你说,我该相信你,还是他?”他痛苦扭曲的脸质问我。伸手牵住他的手臂,我想解释。他用力甩开我,不再看我。天异常的阴暗,一滴湿润落在手臂。
“陆伟欠债,你第一个想到救他的人是江源。你父亲生病,你第一个愿意接受帮助的人罗飞,之后是江枫。也对,他们从小便相伴你左右,你最相信的人永远是他们,我算什么,不过是六年前突然闯进你生命中的一个路人。”他一步步向我远离,眼神中尽是伤痛和讥讽……
不是,绝对不是!我在心中呐喊,他犀利的言语丝毫不给我解释的机会。解释?我拿什么解释?只能生生目送他蹉跎的背影一步步离去。这一次,我们将是诀别。
“长安月下,一壶清酒,一束桃花,心如烛光,渴望在幻想中点亮。一想起你,我已经开始疯狂。长相守,它是面具下的明媚,明媚后隐蔽的诗。无缘感悟,你象迎送花香的风,无辜而自由。我像闻到蜜香的蜂,情不自禁爱上你。”
雨水打落在身上,我不知走了多久,耳边尽是他朗朗的吟诵声音。谁能明白谁的深爱,谁又能理解谁的离开,无缘感悟,这海阔天空的自由,回眸,曲终人散空愁暮。
泥水落入心中的那一刻,双膝一软,跌入昏迷。飘飘忽忽的醒来,睡去,身体欲冷欲热。一双手时不时地晃动在眼前,我想拨开,却无力起手。我讨厌他,为什么我梦中的人会是他,会是我现在最厌恶的人。我哭,放声哭,把所有委屈,无奈,伤心,憎恶一次倾泻而出,直到再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醒来时,仍旧有一双手探在额头上,我从细缝中看去,筱筱正用她的小手试着我的体温。我很高兴第一眼可以见到天真无邪的笑容。
“是你在守护我吗?”我侧过头,扭扭她嫩嫩的小脸蛋。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头仍在桢桢作痛,我勉强坐起身体,抱筱筱在怀中,“等我走了,你一定要记住想我啊?”我抬起她的小脸。她不再微笑,瞪大圆溜溜的眼睛看我,嘴唇微微启动。我高兴着,下一秒却见她紧闭着双唇,单单看着我。
“你该叫我什么呢?”我握住她的小手,思索着,“真姨,好不好?”她笑呵呵算是答应。
“陆菲。”秦姨端着盘子从门外进来,放在我床边,“听着你和筱筱在说话,便知你醒了。”她盛了一小碗粥,“快吃吧,都一天一夜,饿坏了吧。”
我急忙接住,筱筱从我身上跳下,我也跟着下了床,“秦姨,我去餐厅吃。”“别介,别介,你这姑娘怎么老跟我见外啊。”她推着我坐下,“别怪阿姨多嘴,小枫说你和他自小就认识,可我怎么觉得你们之间很陌生似的,他行为古怪,我倒不好奇,因为这孩子自小便让人琢磨不透,反倒是你,我看你是个直爽的人,怎么也遮遮掩掩?让人猜不透呢?”我躲开她探究的眼神,原来这老人家并不知道我和江枫更深一层的“关系。”
“他呢?”我躲开她的问题。“一大早就走了。”“哦。”“昨晚小枫把你抱回来的时候,我都吓坏了,你全身滚烫,他淋得衣服都在滴水,他叫司机买了药,早上见你有些气色才下了楼,我问他是不是你们吵架了。他一声不吭地便出门了。哎,你们这些年轻人,谈个恋爱都弄得天崩地裂的……”秦姨问我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摇摇头,不愿多说。秦姨又说,“小枫这孩子自小没母亲,是被后妈带大的,母子关系虽不错,但毕竟没有血缘,总觉得隔了一层。所以,小枫自小便很懂事,虽家境富裕,又是老小,但很会疼人的,他……”
“您别说了,他的事我不想知道。”我打断她的话,我明白她的苦心。如果说以前我对江枫只是单纯的不喜欢,那么现在除了排斥他这个人,我对他毫不在意。
秦姨见我脸色难看,便不再多言。
待她带着筱筱离开,我默默地收拾着行李,提着大小包刚走到楼梯口,便听见开门的声音。
“你去哪?”江枫仰头看着我。我看向秦姨,她低着头,说,“对不起!”我不怪她通风报信,径直下了楼,坦白在江枫面前,“欠你的我会还,我说道做到!”他拦在我面前,淡淡地说,“你爸来京卫了。”
我匆匆的奔到医院,陆汉康坐在医院的等候室微笑地看着我。“爸,你身体?”“没事,小真,爸只想看看你,顺路检查一下身体,你看爸,什么事都没有。”他把化验单展开在我面前。
我细细看了一遍,全部正常,又见他气色不错,才算放下心。陆汉康告诉我是江枫昨晚把他接到医院的,今早还特意把我带过来,很是感谢。我不管背后的男人用什么眼神看我,直接搀起父亲,“爸,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
“林西怎么没同你一块来。”他突地问道。我木得站在原地,极力忍住心中的伤处,“他公司最近很忙,连我都很少见他。”陆汉康点点头,“小真,你要多迁就他才是。”我答应着,幸免于他的追问。
“叔叔,陆菲的宿舍太小,而且都是女生,我怕您不方便,所以私自做主,给您找了住的地方。”江枫走到陆汉康面前,礼貌又殷勤。黄鼠狼给鸡拜年,我横了他一眼,“不用你费心,我自己会照顾我爸。”“怎可如此说话,要不是小江,我怎么能这么快见到你。”陆汉康一个劲帮江枫说话。“他根本就是心虚!”我气不过,脱口而出。陆汉康莫名的看着我。
“没关系,陆菲一向说话坦白,要不您去我家住吧,离她的学校很近,这样你们见面也方便。”“不行!”我以火箭的速度否决。“怎么不行,你不是一直住……”“行!”我挡住他不怀好意的眼神。他推开我,大方的走在前面,“我带路。”
恶梦,绝对是噩梦,天不随我愿,我居然躺在恶魔身边心甘情愿的等着被他宰割,只因我手中没有任何筹码,任由江尸得意洋洋的享受美餐。
“如果你不听话,我就告诉你爸所有的事,包括我们同居,你和林西分手。”他的威胁依稀响彻在耳边。
三天,再忍三天,天使便会降临,就算没有天使救我,我也绝不会和魔鬼打交道。
“想什么?”从浴室走出的男人坐在我的身边,我搂住被单,一句话都吝啬给他。背后的一阵冰冷,肌肤相触。我电击般的反射到床边,他抱住我的身体,喃喃着,“你爸和秦姨似乎很谈的来?”我嗖的反转过身体,“你究竟想干什么?”他莫名的看着我,好似很无辜。
“你连秦姨都利用?你胁迫我就够了,不要连累我爸,他同你毫无关系。”我又和他有什么关系?我冷笑。
“你在害怕什么?怕你爸待在这里太久,我们的事会暴露吗?”他眼角滑出一条弧线。
“我只是不想再与你扯上任何关系,包括你身边的人。”我坐起身,不想更多与他近距离的接触。“再?”他看进我眼中。“我……我的意思是……是我没害怕。”我语无伦次,生怕被他看穿。
“那就好,我也正想让你们父女多团圆几天。”他直起身体,拿起床头柜上烟盒,顿了顿,旋即又放下。“你随便,不用管我。”我说。他回头直直地看着我,我急忙封住自己的嘴巴,丫的,你多什么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