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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五月五,中国传统的端午节。
此时正值“香港回归”的一九九七年,京师悠长的梅雨季节早已过去,眼下是太阳高悬,照得到处明明晃晃的盛夏。到了端午节这一天,更是家家户户都开始了吃粽子、插蒲艾、吃五毒饼、喝雄黄酒的习俗。
五毒饼是人们为端午节特制的一种圆形糕点,上面印着五毒之“蛇、蜈蚣、蝎子、蜘蛛、蟾蜍”的图案。据说吃了它可以增强抵抗力,灭虫免灾。端午节喝雄黄酒也是很有“说道”的。在“白蛇传”的故事里,有白娘子饮雄黄酒现出真身的桥段。因此,人们认为蛇、蝎子等害虫可由雄黄酒破解。大人喝完雄黄酒后,还要蘸着雄黄酒抹在孩子的耳朵、鼻孔处,以驱邪避害。
只是这两者,也只有一些老京师人才会去做。
老京师人的端午节从五月初一就开始了,会一直持续到五月初五。妇女要佩戴红绒花,到正午时分要把红绒花摘掉,扔在路边,据说这样就可以扔掉身上的晦气。孩子们身上的“缯子”和“葫芦”成了小媳妇们相互炫耀的资本。
有守旧的,家家都要在大门上贴上鬼王钟馗、祛瘟之神孙天师的画像。等到初五,人们要用毛笔蘸着朱砂给他们点上红色的眼睛。老BJ人称作“朱砂判儿”。
当然,这个节日也还有“女儿节”、“五月鲜”的说话。可这一天于家住前门外大栅栏的老开一家,却又别有期盼。
老开一家,本是江南曲艺世家。
抗战末期走投无路,稀里糊涂就流亡到京师。本来打算跟随国党一起逃到台北,已经跟一个军官说好了,大半财产都给了军官,临到上船时却被抛弃没跟上船。后来听说那一艘太平轮出海没多久就沉没了,惊得“老老开”一身冷汗,认为这是祖宗护佑,就留在大栅栏住下了,这一扎根就是五十多年。
开姓听着似乎很陌生,在“百家姓”里考究起源却是大有来头:
开姓源于姬姓,出自春秋时期卫国公子开方之后,属于以先祖名字为氏。据史籍《通志-氏族略-以名为氏》记载,春秋时期,齐桓公姜小白在贤相管仲、鲍叔牙的辅助下,采取了一系列改革,使国家日益强盛,齐桓公也成了诸侯中的霸主。齐桓公身边有一非常得宠之臣,那就是开方,开方之后有支庶子以开为姓,就是现在的开氏。
老开一家非大户,对传宗接代尤其重视,可惜数十载都是一代单传,到了老开这一辈也没能例外。三十好几才生了个儿子小开。小开生在新中国接受新教育,人长得俊俏,又有文化,娶个媳妇也是温润贤良,更是早早的给开家留后,生了个大胖小子叫小小开。
一家人生活美满,妻贤子孝。还用家中余财开了个茶楼,生意也不差。老开闲暇时耐不住寂寞,也会在茶楼里给顾客唱几出折子戏、说几段相声,优哉游哉好不惬意。可这样的生活,似乎老天爷都要嫉妒,在“小小开”十岁那年,在路广车稀的京师大道上出了车祸,一家五口只剩其三。
小开夫妇二人在危急关头用性命护住了儿子的脑袋,才没让开家就此绝后。
白发人送黑发人,小门小户出了这样的祸事,街坊邻居都以为开家要一蹶不振了。就连老开的老伴也受不了刺激,跟着去了。老开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在儿子的祭日里想不开,偷偷买了瓶农药,准备了却残生。幸好被“小小开”发现,及时一脚飞踹,踢翻了药瓶子。
说来也怪,此前的小小开长得是个小胖墩,谈不上聪明伶俐。一场车祸之后却似开了窍,能言善辩,说话也老气横秋。因为爷爷有“前科”,他小小年纪就操持起家中大小事,不但把轻生爷爷教育的好好的,还让家里茶楼规模翻了数番,现在的“开心茶楼”已经是整个大栅栏最大的民国风茶楼。
这茶楼的位置极好,临街而立,坐落在南北通衢大道的路东。
早年间是处银楼,那可是京师知名的大买卖。后来几经转手,先后开过布纺、鞋铺、米店,最后落在了老开一家手里直到今日。早前茶楼不叫“开心茶楼”,听说是一名知地理晓风水的能人给起了个好名号,叫“东兴楼”。之后战争来了,楼没兴起来,还差点祸害了老开一家。
“小小开”以少主人的身份少年当家之后,重整旧业、振奋精神,就任性的改了名,说是冲冲晦气。楼檐下新悬的那块“开心茶楼”匾额,就是证明:蓝底金字,铁画银钩的字一个个都有茶盘大,外面还围了一圈祥云的花边,很是耀眼。
结果还真兴旺了起来,楼里添桌椅添茶炉添伙计,还开了餐饮服务。
每逢周末,必有梨园的角儿来唱上一出。最近两年,小小开更是不知从哪找来一个相声团队,每周必说上一通相声。听说是东边一个叫“德云社”的相声团,租了一间讲堂买票20块钱专门说相声。只是听众聊聊。说一天能有几个观众就算不错的,生意不景气,被“小小开”轻易请了来。
起初老顾客对这可逗哏的小胖子不太看顺眼,时间长了才渐渐有了改观。如今每逢周末,这黑黢黢的矮胖子也算是“开心茶楼”的一景了,算是小小开老板慧眼识珠。
由于经营得当、管理先进、饮食讲究,更注重传统文化,开心茶楼的口碑也渐渐在京师传开来,生意好的不得了。最近国家开始大力扶持旅游行业,京师里凡事与民俗文化沾边的产业都有关注,大栅栏也名列京师旅游AAA级名胜,开始复原民国初期风貌。
“开心茶楼”豁然是重点推荐单位。
这个举措,更是带动不少外地游客慕名而来。
今儿个是端午节,茶楼里端午也免费提供粽子吃。
地道的“二米粽子”与南方的糯米粽子不同,老京师的粽子用江米、黄米、小枣做成,俗称“二米粽子”。据说“二米粽子”要在端午节头天包好,第二天吃才劲道。
顾客们很满意,一票熟客更是早早跑到茶楼占个座,茶楼里伙计也忙的上蹿下跳,不得不在门外悬上了“客满”的牌子,婉拒游客。
如今扩建后的开心茶楼足有三层,平日里很有规矩,透着一股子文雅气息。只是今儿个是节日,楼里也搞活动,才显得内里乱哄哄。这种许久不见的热闹气氛,更让一众顾客们想到民国时期的风俗,无所顾忌,敞开了说话,使劲了吆喝:
“出来出来,怎么还没出来!”
“茶都凉了!”
“等到花儿都谢了……”
坐在茶楼一楼的老开今年已经年逾古稀,气色虽好,可明显已经老态毕现。他就是街坊邻居口里的老开。作为茶楼的大东家,他身边的桌儿上,只有最熟络的老友才能陪坐。
往日里,老开会很享受这闹腾的气氛,没准心情好,还亲自上台演一段京戏。曲艺世家出身的他那一口嗓子越老越是炉火纯青,远近都出了名的,还在国家曲艺协会兼职干事一职。只是今日显得心不在焉,不时看看墙上的挂钟,再看看门口,显是在等人。
端午节是民俗中颇为重要的日子,但在老开眼里,再重要的节日也比不得孙子二十岁的生辰更重要。
老开老早就吊着门口,期盼着孙子归国回家。
“老开,怎么着耷拉着一张脸,嫌我们老哥儿几个烦啊。”对门当铺的康老板正在和斜里五十米酒楼的周老板在下围棋,看见老开的表情就忍不住数落起他来。
老开漫不经心,嘴里长长的“嘿”了一声,“就你们这几张老脸,看几十年了早看厌了。几个臭棋篓子,下你们的棋吧,让我静会儿。”
“你个老家伙,嘴巴里不饶人讷…”康老板来劲了,还要找回场子。被旁的一个观棋的张姓瘦脸老头拦住,笑道:“康老板你这就不明事了,听说是‘小小开’最近就要学成归国。这从小看着长大,突然就离家数年,每年只得过年才有时间回来住上一阵子,换谁谁不心疼。老开想念孙子也情有可原,看看日子,没准儿今儿就会到家。”
“哟,是小小开……那个小胖墩要回来了,难怪老看门口讷。”
康老板也来了劲,“老开你也算是好福气,生了小小开这么一个神童孙子。想想当初还穿着开裆裤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要糖吃呢,这一转眼就成大人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啦。”
说起了小小开,老开脸上也笑开了,一脸的褶子堆挤得更厉害,看起来反倒有些狰狞。只是眼神里的温柔和思睦,是怎也掩盖不住的。
老周忽然想到一茬,道:“小小开也算是从小学戏长大的吧,小时候的嗓子那叫一个亮堂。去外国几年要是把真功夫给丢了,那就太可惜了。”
老开笑道:“那兔崽子吃不得苦,估计是没那命。祖师爷赏饭——有副好嗓子,可他那玩意就是糊弄人,能人一瞅就抓了底牌,现不得。这会儿到了美利坚去待几年,估计早把吃饭的家伙丢光喽。”话虽是如此,可老开一点都没有嫌弃的意思。这年头“一只海龟”,可比唱戏的戏子要金贵得多。
康老板鄙视两人一眼,道:“别净出瞎主意了,小小开小时候就聪明,这会儿要是海外留学归来是要干大事的人,怎么可能还倒回来给你们唱戏。一个个都活回去了吧。”
正在这个当儿,楼下脆耳的胡琴声一起,本来是闹哄哄的茶楼骤然一静,凑热的紧锣密鼓就跟着来了,“咚、咚、隆、冬、锵、咚、咚、锵——”
“好——”
声音清脆,直传遍三层楼,场中爆发出一片吆喝,“终于开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