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拨过被风吹乱的发,转头去问站在旁边的男人,“项慕川,你确定,我们要进去?”
一波一波的惊声尖叫传来,夏温暖捂着饱受摧残的耳朵,觉得项慕川简直就是恶趣味。
“当然,我票都买了。”他得意地笑,也不知在笑什么。
夏温暖清清嗓子,出言提醒,“你有看见家长带着孩子到这种地方来玩的么?”
那么阳光的旋转木马、海盗船、碰碰车之类的不去,第一站竟然来鬼屋,还真是奇葩的选择!
项慕川瞄了一眼夏温暖的小腹,轻笑一声,振振有词道,“那有什么,提前锻炼一下它的胆量啊。”
“你再瞎掰……我看你分明就是想吓我。”
宝宝要到六个月才能感知到外界的刺激呢,锻炼个球啊,你骗谁呢!
项慕川竟然毫不掩饰地起了兴趣,坏笑着问道,“咦,项太太,原来你害怕这些东西的么?”
夏温暖连白眼都懒得翻了,自信满满地说,“都是假的,有什么好怕的。”她歪着头,亦毫不掩饰脸上的鄙视,“项先生,请你别这么幼稚,成么?”
“成啊!”项慕川用力一点头,拉住她的手,扬起票子,意气风发地走了进去。
夏温暖:“……”
鬼屋里黑幽幽的,周围闪着的要么是血色一般的红光,要么就是莹莹的绿光,打在凹凸不平的墙壁上,折射出一股让人脊背发麻的战栗感。
飕飕的冷风飘过,背景音也不知道是哪部恐怖片里截的,混着诡异的、断断续续的笑声,听得人猛掉鸡皮疙瘩。
两人刚路过一具骷髅,森森的白骨泛着冷光,地上散落着好多血淋淋的脏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幸亏夏温暖的孕吐期已经过去,否则,她真就当场吐得天翻地覆了,这到底是拼恐怖还是拼恶心啊!
“怕的话就扑过来哦,我不介意的。”借着这吓人的环境,项慕川痞子似的垂下头去,唇压在夏温暖软软的耳垂上,热气喷散得到处都是。
“你想得美。”
谁料这句话刚一出口,夏温暖的脚踝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她本能地跳了一下,靠进了项慕川的怀中,惹得男人一阵轻笑,充满磁性的嗓音低低扩散,“这么主动?”
夏温暖差点窝火得准备回头去踩那只“敬业”的贱爪子!
不过,项慕川想趁机占便宜,他的如意算盘可完全打错了!
到了后半程,夏温暖就已经完全免疫了,就算有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忽然跳到她面前来扮鬼脸,她也能淡定地对着她笑笑,说一句“辛苦了”,然后再淡定地走掉。
项慕川郁闷得想学大猩猩捶胸,在心底咆哮——为什么啊?!
为什么项太太就不能像个正常女人一样,会被吓得紧紧闭上眼睛,不管不顾地扑过来抱住自己呢?!为什么她就不能这样失态一次给他瞧瞧呢?!
天理何在啊?!
正巧这时候,眼前投下一片阴影,有个脖子上插着一把刀的僵尸横在了他的面前。
男人不耐烦地抬眸一瞪,那叫一个霸气外露狠绝凌厉,吓得那僵尸忙不迭地将“我要吃掉你的脑子”咽了回去,转身就跑。脖子上的刀子掉在了地上,可他逃得飞快,连道具都忘了捡。
夏温暖在心中腹诽:幼稚!
“项太太。”
黑暗中,项慕川忽然叫了一声,但夏温暖没理。
男人坚持不懈,“项太太……”
却还是没有回应,可他还是不死心——“项太太?”
“……你又怎么了?”
项慕川神神叨叨地问,“你怕不怕?”
“不怕。”
再问:“真的不怕?”
夏温暖差点忍不住踩他一脚,“说了不怕就是不怕了,你烦不烦!”
“不,你怕!”
“喂,项慕川你……”
“你就是怕!”
夏温暖脑门上滴下一颗冷汗,心说他不会是魔障了吧?这地方有这么邪门么?
刚想说话,项慕川那有些神经质的声音又再次传来——“你怕!!”
夏温暖无奈,只好举手投降,“行行行,我怕……”
听罢,项慕川立刻一把揽过夏温暖埋在胸口,道:“乖,不怕。”
夏温暖的脑袋靠在项慕川厚实的胸膛上,眼睛一眨不眨,登时囧成了一尊石雕——这个男人,真的是幼稚到家了!
项慕川则满脸喜滋滋的笑,就像是凯旋的将军一般。
可连夏温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她一直紧绷的唇角,也渐渐缓和了下来。不知不觉间,翘起了一丝美好的弧度。
阳光、蓝天、海风、豪华游轮。
雪白的甲板上,摆在巨大的遮阳伞下的两张藤椅,一张是空着的,而另一张上,慵懒地躺着一个男人。
目测一米八左右的身材,有些瘦,却也不是瘦到只剩皮包骨的那种型,该有肌肉的地方他都有,算得上匀称结实,线条充满了诱惑力,非常的抢眼。
男人的肤色偏白,戴着一副黑框墨镜,大得遮住了半张脸,无法窥探到面上的表情。
他的耳朵上别着蓝牙耳机,手机放在不远处的圆桌上,屏幕上的通话时间定格在十三分二十八秒。
醇香的红酒在高脚杯中轻晃,将男人的唇色染得嫣红。
他无比恣意地抬起手,迎风撩起被风吹乱的额发,精致的脸庞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显得尤为意气风发。
“哦,这样……”
良久,就听得男人淡淡地吐出三个字来,嘴唇掀动的幅度很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时候,游轮的下层传来响动,有人顺着铁质楼梯缓缓爬了上来。
同样是个男人,高大威武,裸着精瘦的上半身,下身只有一条黑色的紧身游泳裤,随着他的动作,壮硕紧致的身躯不断起伏着,浑身散发着野生老虎一般的压迫感。
他应该是刚潜过水,从头到脚都是湿的。
滴水的发紧紧贴合在脸颊上,刀削一般的眉眼更显锋利,水珠顺着光滑的肌理肆意流淌,将那个男人的不羁性感散发得淋漓尽致,就像是一场撩动人心的视觉盛宴。
“Ris。”躺在藤椅上的男人直起身子,说话间,一条大毛巾在眼前急速划过。
“谢了!”被称呼为“Ris”的男人稳稳接过毛巾,披在身上,随意地揪起边角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缓缓地靠近藤椅。
他活动着筋骨,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充满质感的嗓音含着异样的责怪,“我来T市都一个多月了,你才约我出来见面,太不够意思了吧?”
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温润得毫无攻击性的脸,摊开手笑道,“这不是碰面了么……”
但Ris看着他的笑容,竟是一下子皱起了眉,丝毫不掩饰讨厌的情绪。
他将毛巾一甩,坐在另一张藤椅上,冷声道,“有事就说,我没空和你叙旧。”
男人顿了顿,好整以暇地点点头,完全不在意对方说来就来的焦躁,不紧不慢道,“刚刚从医院那边传来消息了……”
他简短地复述了一遍电话中的内容。
Ris虽然对他话中的某一点比较在意,但听罢还是不屑一笑,语气中含着赤、裸裸的讽刺,“呵,你的眼线分布得还真广。这要是让你家的那几位知道了,准大跌眼镜不可吧?”
“没办法,谁让我无聊呢。不找点事儿消磨消磨时间,他们肯定以为我成天游手好闲……作为‘长子’,可不能这样。”
Ris一脸被他恶心到的表情,甚至还装模作样地干呕了一下,他举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红酒顺气,不耐烦道:“不就一个女人,想要,直接弄上床不就好了!何必这样麻烦!”
男人的脸立刻变了,温润的笑容隐没,声音低了好几个调,“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殷司,你做过什么事,我全都知道……那么禽、兽不如的事,我才不屑。”
“彼此彼此吧,项忱!”殷司冷笑,长腿一伸,踹到了圆桌,发出一声巨响,“装什么清高,你只会比我更加禽、兽不如!”
“那还真是承让了。”
“好说!”殷司倨傲地砸下两个字,眯起阴鸷的眼,面色极冷,“而且项忱,你不要会错意了。我有我的做事风格,只不过刚巧,我们都有共同想要击溃的敌人罢了。你可别真的以为,我们是一路的!”
“哦,那我可真是会错意了。”项忱皮笑肉不笑,歪着脑袋一脸认真,“不过我有一点搞不懂啊,堂堂西索家族的继承人,大老远从意大利飞来T市,做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强、暴了一个无辜而柔弱的女人,这还真是……非常的、猎奇啊。”
“你!”
那一瞬,殷司爆发出的杀意足以燎原,他浑身的肌肉已然绷紧,要是身上有枪,他指不准会崩了项忱的脑袋,再丢进海里去喂鱼!
“啊,生气了?我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而已……”项忱无辜地摆摆手,一瞬间又摆出了低声下气的姿态,“Ris你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