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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难熬的寒假

陈凯边领着晓靓朝里走,边介绍说:北陵的陵园的正中是牌楼,它是前部的主体建筑。牌楼全部用青石建成,四柱三层,上面雕刻得玲珑剔透,精美无双,为罕见的艺术珍品。陈凯说,北陵和其他皇家陵园相比较,有两个很大的不同,或者称为两大特色。最具特色的是园内漫漫数里的古松群,现存古松二千余棵,松龄达三百多年,摇曳挺拔,参天敝日,构成了壮丽景观。

两人游完了牌楼,又来到了正红门。这时候,陈凯问晓靓:“你累不累?”晓靓说;“不累呀!听你这么动听的解释,累也忘记啦。”陈凯听了这句话,显得很高兴,忙说;“实在累的话,我就背你。”晓靓听了觉得不好意思,脸蛋稍稍红了一下。陈凯看到了晓靓神情的微妙变化,不禁心里一动,伸手把晓靓的一只小手抓到了自己的手里。晓靓挣扎了一下想挣开而又未挣开,任由陈凯牵着自己到了正红门。这是游中部的开始。陈凯接着为晓靓介绍:正红门是缭墙的正南门。只见层楼高耸,两翼装饰着造形生动的五色琉璃蟠龙壁,十分的额庄严。晓靓看着张牙舞爪、腾云驾雾的蟠龙,想象着清朝皇帝的威严与奢华,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近地走近和接触过历史。历史再也不是书本上需要死记硬背的知识,而是变成了砖墙上的金黄的琉璃瓦,墙壁上装饰的五色的蟠龙。

据陈凯的介绍,北陵另外一个特色是正红门内的参道两旁,有两两相对,整饬又肃穆的华表、石兽和大望柱。其中的石兽中有“大白”和“小白”这两匹栩栩若生,形象逼真的石马,据说是以皇太极生前最爱骑的两匹骏马为原型雕琢而成。晓靓在陈凯娓娓动听的介绍下,不知不觉对北陵有了更多的认识与了解。两个人欣赏罢石马,又来到了碑亭。碑亭与正红门相对,里面竖着“昭陵神功圣德碑”,用碑文的形式记载了皇太极文治与武功。看着用今天的发音念起来已经不流畅的碑文,晓靓在一瞬间产生了想强烈了解清朝历史,以及皇太极历史的强烈愿望。“你看历史方面的书?”晓靓问陈凯。“看,从小就看。我爸就说过。男孩子就应该有历史知识,人可以从历史中学到很多东西。历史是我除了文学外的 第二大爱好。”“你的爱好也太多了,还都这么的深。”晓靓被陈凯的讲解所折服,她觉得眼前这个帅气的大男孩,可不仅仅徒有外表,而是有着一般同龄男孩所没有的成熟与稳重,和这样的男孩在一起,会给女孩踏实和安全的感觉。晓靓对陈凯的好感,在原有基础上又增加了几分。

对于陆雅飞来说,这是史上最最难熬的 一个寒假。从当学生开始,陆雅飞每个寒假都是欢乐的记忆。因为寒假意味着考试的结束,意味着新年的来临,意味着可以穿新衣,穿新鞋,买鞭炮,过新年。意味着可以和小伙伴痛痛快快玩,意味着可以从父母那里得到夸奖拿到压岁钱。

但这个寒假却不是如此,回到南方的小城,回到自己出生的土生土长的城市,回到自己曾经熟悉温暖的家,回到自己非常熟悉的房间,躺到自己曾经睡了很多年的床上,她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有对朱建华的思念,也有对自己未来的担忧。本来放寒假的时候,朱建华想陪着她一起回家,说要去看看她的父母,但陆雅飞阻止了他。她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都是小城市里的普通的市民,思想都很保守。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自己找了自己的老师做男朋友的。况且那个老师的年龄比自己大了整整的二十来岁,和自己父亲的年龄相仿。她以自己二十来年的人生经历就能判断出这件事情将对自己的父母造成多大的伤害与冲击。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父母开口讲述这件事情。

这是个宁静的江南小城,靠近东海之滨,因为有一条江从城市中间穿流而过,因此给了这个城市非常好听的名字宁海。小城人口不多,民风纯净,安静祥和,人们的生活也相对富裕。这里的人们重视教育,因此文脉昌盛,出过许多大家。从南宋的叶梦鼎、明朝的方孝儒到现代的潘天寿、柔石等等。当地民风不以出现豪门巨贾为荣,而乐以诗书礼仪传世。陆雅飞的家就在城西的一条小街上,虽然不繁华,但却非常的安静。陆雅飞还有个弟弟,目前正在上高二,成绩在宁海一中出类拔萃,老师估计他能上北大、清华等名校。爸爸妈妈很为这姐弟两个骄傲,亲戚朋友也对他们家的两个孩子赞不绝口。经常以他们家的姐弟为比较对象去教育自己家的孩子,让他们向陆雅飞姐弟学习,以他们为榜样。陆雅飞父母自己虽然是平头百姓,收入也不高,因为有了这两孩子,因此经常成为亲戚和邻里的羡慕对象。

在这样的小城,任何有违传统伦理的事情,都会被人反复议论,被人指指戳戳的。陆雅飞清楚地记得自己读初中的时候,发生在自己所住街坊的事情。有个比雅飞大点的姐姐叫明雅,当时可能也就二十出头。因为喜欢和雅飞的奶奶聊天,因此每天晚上到河边刷碗的时候总要顺路到雅飞家里来呆上一回,和奶奶交谈一下,几乎天天如此。聊天的内容五花八门,天上地下,街坊邻居,家长里短。雅飞还记得那个姐姐一直把自己喊作“大学生”,因为她觉得雅飞字写得漂亮,作文还得过奖,还喜欢画画,画出来的花呀猫呀都栩栩如生,因此断定雅飞一定能考上大学。在那个时候,能考上大学的人可真是凤毛麟角。雅飞第一次听到“大学生”这个称呼的时候还非常的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好。但明雅姐姐就像认定了似的,根本没把“大学生”这三个字作为开玩笑的称呼逗雅飞玩,而是每次都正经八百地称呼雅飞为“大学生”,慢慢的这三个字在雅飞听来也不再觉得刺耳,而是觉得非常的顺耳,觉得这三个字本来就属于自己,就该用来称谓自己的。一直到现在,雅飞有的时候还在想:“是不是明雅姐姐的称呼给了自己强烈的心理暗示,督促自己最终考上了大学。”虽然没有什么佐证,但雅飞却觉得明雅姐姐对自己的成长曾经起过一定的作用。

但这个明雅姐姐,在雅飞都高三的时候却选择了投河自尽。听奶奶讲,明雅爱上了在居民区附近开裁缝铺子的小伙子。明雅是居民户,虽然没有上过大学,但高中毕业后顶替父亲进了县城里的大集体工厂,也算有了个正当的职业。那个做裁缝的小伙子借了临街居民一楼的房子外面搭的一个小批间做裁缝生意,虽然养活自己没有问题,但在城里人看来,那根本不算什么正经的职业,况且小伙子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一条腿还有残疾。明雅最初和小伙来往估计是出于对残疾人的同情。谁让她的心地那么善良,看不得一点人间的悲情呢?那个小伙子雅飞也见过,长着一张清秀的脸,很聪明,做衣服的手艺不错,雅飞以及她的父母都在那个裁缝铺子里做过衣服,雅飞现在冬天穿的一件呢子短大衣就是小伙的手艺,样式质量比城市大商场里卖的成衣还要好。明雅和小伙之间的事情最终被她父母知道,她的父母是死活不肯让她嫁给那个小伙,在好说歹说都不管用后,就采取了强制措施,把明雅关了起来,还找了人把小伙子的铺子给拆了,把人也赶出了海宁城。那时的明雅其实已经怀了身孕,在投靠无门的情况下,最终只有选择了轻身。明雅的父母宁愿让自己的女儿去选择死,也不肯让她去做所谓的“丢人现眼”的事情。这件事情给雅飞的刺激很大,也使她对现实社会民众中存在的迂腐落后的思想状况有了活生生的例证,这就是中国老百姓的思想现状。从明雅的事情再联系到自己,雅飞不能保证自己的父母就比明雅的父母来的开明,雅飞知道,只要自己一捅破与朱建华恋爱的事情,家里平和的日子就算过到了尽头,即使父母不明确反对,亲戚邻里的唾沫星子也会使自己的父母一辈子别想在众人面前抬起头。想到这些陆雅飞觉得不寒而栗,她再也没有勇气对父母提起朱建华。

日子就在一天一天煎熬中过去了。春节期间,照理是亲戚之间互相拜年,从一家吃到另外一家。雅飞由于心事重重,很快就生起病来。先是发烧感冒,接着肠胃又出现了问题,连着拉了好几天肚子。因此,整个假期人不胖反廋,还显得无精打采。父母不知道什么原因,还以为是从北方到南方后不适应气候,只有想着法子从饮食上做调节,但这些怎么能 治得好雅飞的心病呢?

寒假第二个礼拜,雅飞收到了朱建华寄来的第一封信。那是怎样的一封信啊?满纸滚烫的情感呼之欲出,使得雅飞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读得是满眼的泪花。她明确知道朱建华对她的一往情深,确切地知道人世间这份真情的难能可贵。但面对世俗的压力,面对父母亲戚邻里的目光,贺雅飞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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