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品诵读“撼山文”也就是前世的《正气歌》不料刚刚读到“在秦张良锥,在汉苏武节”这一句就觉得胸中烦闷,再也无法读下去,这一刻,薛品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个世界即便是一篇简单的诗文,竟然也蕴藏着神异的力量,只是不知是否前世的诗文都有这种功效还是只有特别的几篇符合这个世界的古怪规矩方才有这种效果。既然无法继续诵读下去,那么便从头再来,薛品又回到了这篇《正气歌》的开头儿“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不多一会儿,居然已经诵读了二三十遍,这是只觉得筋膜骨肉便随着诵读的声音,也时时震动,一丝丝细细的热气似从骨髓中钻了出来,麻麻痒痒的在身体中游走。感觉到这些奇异的反应,薛品知道自己算事走对了了路子,当下精神更是集中,卖力的诵读起来。
不知不觉,日头已渐渐的偏斜到了正难方向,那有些昏黄的光泽这是也渐渐的明亮起来,虽然地处极北,又恰逢冬日,也能微微感觉到着阳光的一丝暖意。薛品全神贯注,在屋中诵读那篇“撼山文”,丝毫不觉时光流逝,直到觉得身体乏力,头中似乎有些眩晕,方才停下诵读,看了一眼窗外天色,一看之下,方才知晓,时辰早已过了正午,虽有过午不食之说,然而腹中终是饥饿难耐,出门在墙边摘了一挂风干的兽肉,回到房中,用力的撕扯成小块儿,放在土炕的火头儿上胡乱烤了烤,待得油脂冒出,也顾不得烫口,胡乱的就往嘴里塞。谁让他今日终于见识了这个世界所谓的练功“法子”,兼具奇效,饭随便填饱的肚皮就好。
塞饱了肚子,薛品继续诵读,那正气歌前几句已经是越来越熟,脑中前世关于此篇的记忆也越来越多,一口气下去,竟然不知不觉突破了那句“在秦张良锥,在汉苏武节。”一直到“是气所磅礴,凛冽万古存”,只觉得胸中一股烦郁之气,萦绕其中,丹田、膻中**热力奔涌,直奔胸口而来。当下福至心灵,把口一张,不觉一声长啸喷薄而出,初时声响不大,不过山中云雀之声,随着长啸,脑中那一句句文字如同幻灯片一样滚动而过,骨肉筋膜震动得咔咔作响,丝丝热气越涌越多,只是此时四肢百骸得热气却并不游走,而是如同百川汇海一般涌向丹田,再由丹田向上,达膻中,抵胸口,过咽喉,聚成一线,喷发而出,时侯稍长,竟震得胸腹之间嗡嗡作响,那啸声也越发浑厚。这是看薛品大口张开,一股越来越浓的白气,伴随着长啸喷涌出来,初时不过出口即散开,如同云雾一般,看不真切,随着啸声越响,白气越浓,不一会儿,就如同一根烟柱,聚而不散,直喷出有一尺来高。此时啸声之响,已如同猛虎下山,群狼嗥月一般,这时薛品竟然仍不觉得有气短不济之感,只觉得胸中似乎有一股憋闷的东西,定要将他吐出去一般。
随着薛品啸声响亮,徐大山屋中几人也听得见了。几人却都不慌忙,互相看看,竟然都露出笑容,刘洋首先开口,“还是大山眼光不俗,给那娃娃选了个好东西,听着啸声,气力十足,浑然不似别个开声之时那般约略一响便得停歇,你们几个也猜猜,这娃儿首次开声竟要多久?”徐大山笑呵呵的道,“这娃儿也聪明的紧,俺只在那竹简上留的几个字,这娃儿竟然得了其法,不过几个时辰,就已得入其门,俺听得这娃儿这回儿气力还足得狠,这怕不是要一个时辰吧?”说完几人又是一番哈哈大笑。
薛品这边啸声越来越急,声响越来越大,越发得浑厚,不一时,已经如同天雷之响,滚滚而来;又似龙吟一般浑厚悠长。再过得片刻,这声响居然震得那屋瓦簌簌抖动,地上积雪婆娑而起。等到薛品觉得胸中烦郁抒发殆尽,周身舒畅无比之时,日头竟然已经西斜而下了,这一啸居然足足两三个时辰之久,倒是吓了薛品一跳,细细想来倒也收起惊骇,一者说毕竟这已经是个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世界,而非自己所熟知的“历史时空”,二来,前世时,自己也曾见过关于长啸的记载,那是明朝心学大师,王阳明。“尝军中夜读,一时有感,长啸而出,声传百里,一时不绝,三军皆惊“,前世都能的事情,放到这乱七八糟神鬼乱跑的世界,实属正常不过,于是也没放在心上,继续诵读那篇神异的“撼山文”,一口气下去,却再也没有碰上任何滞涩,通读到底,周身筋肉鼓荡,凝练坚实。
薛品一股脑的将心神放在念诵这“撼山文”之中,不知不觉已经满天星斗,只是此次一番长啸,薛品竟然筋骨壮士,耐力长久,腹中也不觉得饥饿,精神也不觉得疲惫。只是他没注意到,随着漫天星斗升起,自己周身热流翻涌,那放在一旁残破龟甲,此时竟然泛起丝丝幽光,随着他诵读的字节,这一只龟甲泛起的幽光也随之而动,文字激昂之时,这幽光便奔涌咆哮,如同江河;文字温婉之时,那幽光又似化作涓涓细流,轻轻流淌。
说来薛品终究只是个少年人,诵读了半晌,终于是有些累了,最后诵读完一遍,便将竹简好好的收起来,放在炕头的黑漆漆的桌子上。他倒也没忘了那只龟甲,轻轻拿起来,左右看了半天,仍是什么都没能看出来,略略有些遗憾,将他放在枕头下,这就准备睡去。突然想起,今天第一次将这龟甲拿在手中时,脑中响起的那句“归藏,易,无咎”,结合诵读“撼山文”那种种异状,不由觉得,这龟甲莫非是与《易经》有关?薛品知道这《易经》并非只有《周易》一篇,而是有着《连山》、《归藏》、《周易》共三篇,之是前两篇已经失传,自己脑海中响起的这一句,莫非正是《归藏》中的文字?当下仔细不由得绞尽脑汁,看看能否记起一两句《易经》中的词句,万一好用,自己恐怕是又多了一门“法子”可用,况且这东西神秘异常,寨中竟然无人知晓,那么想必是个宝贝。
薛品想了半晌,好容易掏空心思想起一句,当下将那龟甲从枕头下面掏出来,捧在手中,默默念叨,“龟甲呀龟甲,但愿能有所反应啊。”,那里知道刚刚出口几个字,“上九,潜龙……”,胸口便如遭雷击一般,火辣辣得,一股腥味儿冲着喉头儿而来,嘴一张,噗的就是一口鲜血,鲜血出口,胸口那火辣辣的疼却消失无踪。薛品不由得苦笑一声,看来这玩意儿厉害得狠,诵读“撼山文”读不下去,顶多就是憋得有点儿难受,念这《易经》文字,不过四个字儿,就是一口老血喷薄而出。当先准备放弃,却觉得手中滚烫无比,竟是那龟甲泛起点点红光,虽不甚强烈,却纯正无比,紧接着,那九宫格的小字,隔三差五的亮起,随后脑中又是轰然作响,一声悠远的声音响起,“初九,潜龙,勿用,阳下,慎之”。这声音响完,那龟甲又恢复了黑黢黢被火烧过的样子。薛品不由的挠挠头,丫的,原来是记错了,是初九,不是上九。不如再试上一试,这次小心谨慎一些,免得再吐一口老血出来。当下慢慢的开口,“初九,潜龙……”虽然语速极慢,但这次仍是四个字,便觉得胸口即是难受,虽然没有火辣辣的疼痛,但也是难以忍受般的说不出的感觉,只是随着这几个字出口,拿龟甲虽没有什么变化,薛品却感觉到,四肢百骸之中,一股强烈的震动发起,顿时痛楚难当。吓得薛品再也不敢尝试诵读下去,只得将龟甲重新放回枕下。
到这时薛品已经是疲惫不堪,阵阵倦意袭来,却是想着,这个世界的诸多法子,多半与前世各种典籍有关,而且恐怕每篇典籍的诵读都有着他的要求,现在自己想不明白,只好等着明日去向徐大山等人请教请教,问出个所以然来,如此自己脑海中记忆的那些个经典章句,只怕会在这个世界中发挥出无比的神效来,到那时,哈哈哈,随便放放王霸之气,收上若干小弟,若干美人,或争霸天下,或逍遥自得,当真是哈哈哈,痛快痛快。薛品沉浸在这美妙的幻想之中,终究是抵不过一身的疲惫,渐渐进入了梦乡。
只是他哪里知道,那个龟甲却恰恰是一件古物,只不过与之配套的还有九个之多,倘若九个龟甲聚齐,那恐怕不单单是一部绝妙的“法子”那么简单了,只是龟甲居然差点儿被“薛神医”当药引子给磨了,不知道那早已作古的先贤圣人会不会气得从坟墓中跳出来,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