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离去,应是一代新颜换旧颜。
阆风之苑被封印被帝君击碎,之后昆仑下了三万年以来第一场雪,雪由缓到急,再由急到缓,下了整整一个月。白悦等人一一被设在青提帝君的结界之外,风雪仍在继续。
而阆风苑温暖如春,百花竞相开放,瑶草琼花在微微徐风中摇曳生姿,青雀支起一个简易的纱幔在瑶池畔静静地赏花。这样的场景是不常有的,她从来是静不下心去做一些什么事情的。只是在这阆苑里好像有些东西不按着她的本性行事了,她心里别扭,可是做得倒是相当得心应手。
初来阆风苑以为自己的会不习惯,忧心忡忡地过了三日之后,她突觉这里真是太适合偷懒了。于是,又很快地适应了这一切。也许是这里仙气神泽充裕,激发了她的神思,她竟也思考起一些关乎自己的前途的大事来。
她本是西海荒岛上一只疯癫的小妖,幸得碧兮神君和“颇有”渊源的青丘之主保荐被上神少昊破戒收徒,再是误打误撞得到了上古神器窥心镜,有一只法力高深的灵宠,甚至还加拜了一位万界之主的先生瞳华。这要的妖生,算是完整了,也是圆满的了。
青雀得了两位高师,自然也有一些心得。从两个方面综合总结之后得出结论:作为一只废材妖拜师切忌拜高师。
少昊本就不上青雀这根歪苗,基本求个平安,抄书誊典是常态。青雀应付的倒也是不错的,加之有白白这个抄写小能手在更是如虎添翼。眼下却是不同了,瞳华只当青雀是天才来用,基本佛理只讲一遍,全靠青雀去悟。“悟”出多少青雀自己也讲不清楚,倒是囫囵觉睡得饱饱的。瞳华与少昊不同,少昊是严师,课业不好动辄抄写万遍;而瞳华则从没有黑过脸。青雀睡着了,还会替她盖上云被,还煮好香茗等她醒来又是微微地带着笑。青雀自己都不好意思再睡过去,瞳华总是对青雀说:“七七,这就是你的悟的方式而已,别人怎么说不重要。”
这天青雀又在“悟”,这一次她做了一场梦。
揉开睡眼,青雀吃了口温的正好的茶水,道“先生,青雀做了个梦。”
“七七梦到了什么?”瞳华手里的动作未停,又为她斟了被新的茶水。
“梦里,我有一个漂亮的姑姑,我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那梦很真实,姑姑是个任性傲娇的模样,现在的自己同她的性子很像。只是那个梦的结局很悲伤,姑姑死了,自己也死了。
瞳华看着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顶:“那七七还记得那人的性命和样子么?”
“先生,梦是梦。”青雀别扭地转过身:“如果那是真的,那时候的我应该不再孤单了。”
“那七七现在还孤单么?”
“青雀有了师父、师兄他们,现在还有先生并不孤单了。”
阆风苑外的结界被冲撞出一个小口子,一道白光闪入。
白悦掸去肩头的白雪,将手中的锦盒放在阆苑的亭子里。
“你同师父说了些什么,让师父能退居东夷国?”白悦身周洋溢着不好的气息,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瞳华无奈地道:“白悦,你对本君的敌意比你师父还深,可本君明明是个好人。”
“嘁——”
“你别不信,是你师父来找的本君。”
“师父?那他已经知道了。”白悦意外道。
“白悦,这个世上找他们的不止你和西海那小子。”瞳华将新摘了的琼花一一插好,又输了些仙泽以保持花儿的美丽。“三万年前,她不愿意本君记得,可是这世上只有不想知道没有不能知道的。但,她希望的就是本君要竭力做到的。”
“你……那丹穴的小帝姬……”
“是本君疏忽了,以为只要掩藏过去就能让一切回到原点,却发现她是她,而她真的回不来了。”青提帝君陷入过往的沉痛中,神情也不如之前的轻松。
“那师父他可告诉你了阿青现在……都是我的错。那时的我心灰意冷,我以为要……”
“罢了,那不过是你同七七的缘分。”他当然知道,那声凤鸣若不是他要东鸢竭力瞒住这四海八荒那个还不知道三千年的那个消失了得帝姬还活着。也亏得这声凤鸣,让他还有机会去弥补。他三万年前错过一次,三千年前又错过一次,这一次他再错过也许便是永远了。
“那这颗蛟珠……”
“自是比不得九光石的 。”
白悦从那小口子刚刚闪身出去,那口子便合上了。白悦暗暗嗤笑了声自己个儿,原来是帝君有心放他,还以为度过天劫这是法力大增能这么简单地打开亲体帝君的结界了。
昆仑山腰,密林深处,一道蓝影瞧见了这一切,默默地退出朝着西方而去。淡淡的海水味并没有引起白悦的注意。
林二师兄死乞白赖地求着帝君来人家来看望一下咱家的小师妹,却被结界阻拦个结实。林二师兄一边感叹帝君法力无边,一边暗暗埋怨帝君太过强大。堂堂一昆仑二师兄居然破不掉一个结界,真是笑掉大牙,丢尽师门的脸面!
正唉声叹气的时候,忽见那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面具神君腾云而来,看见林二师兄明显一愣。然后若无其事地用一根手指,点开了结界泰然自若地走进了结界。看得林二师兄气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