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太阳刚从山坡露出灿烂的笑脸,朝霞把天边染成了红色,如一幅巨大的红绸,把天边围了半圈。忽然一片乌云飞来,遮住了太阳的脸,李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李丹从信用站出来,朝县城走去。快到大队部的路上,迎面来了一人,这人正用色迷迷的眼睛看着自己。李丹一打量,此人三角眼,尖脑袋,尖嘴猴腮,下巴长一撮杂乱的胡须。李丹顿时想起来了,这不是刚来那天,在会上与张副书记抬杠的王副书记吗?忙上前叫一声:“王书记,早上好。”
“还是城里的小妮子有教养,懂礼貌。小李子,刚来农村,吃、住习惯吗?”王大魁假惺惺地装出一副关心知青的模样。
“我们每月四十五斤大米,国家每月补贴十五元的生活费,张爹把饭菜弄得很适大家的意;张书记一来,就把房子铺上了楼板,我们住得也很舒适。现在又忙着发电,我们很快就能用电灯照明,我们来这里锻炼,比在城里还开心。”
“哎,小李子,一大早就见你风风火火的,到哪去呀?”
“张书记让我到县城去买电线、开关。”
“那好啊,我好长时间没去县城了,我陪你一块去。”王大魁伸出双手,欲拦住就要从身边走过的李丹。
李丹弯腰钻过王大魁伸出的手臂,一边小跑,一边说:“不耽误书记的时间,这里有货单,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不要小觑人,张书记带你跑SH逛东北,你欣然前往,我陪你去趟县城就不行?”王大魁转过身来,横蛮地说。
“书记工作忙,这点小事不敢惊动书记的大驾。”
李丹边说边快步朝公路上走去。
“小妹仔,电线、开关关系到安全用电问题,还是我去给你把把关,不要买些次品回来,到时出了问题可要追究责任的。”王大魁死乞白赖。
李丹更加快了脚步,边走边说:“不用了,有电工师傅与我一块去。他挺内行的。”
王大魁见李丹加快了脚步,也加快了脚步追来,不提防脚下的石头使绊,狗吃屎似地叭的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小路上,头栽进了路边的水田里,屎没吃成,却啃了一嘴泥巴。
半晌,王大魁爬起身,用手从水田里捧了两捧水,洗掉了脸上的泥,又从路旁扯了些柴草,拍掉身上沾染的灰尘。心有不甘地还欲追去,无奈一辆工具车停在李丹的身边,李丹上了车。
王大魁愤恨地跺了跺脚,扭头朝七队走去。
来到七队,见马秀丽坐在阶沿上奶孩子,仿佛馋猫遇见了鱼腥,急忙走过去。
“秀丽,今天怎么没上早工?”
马秀丽抬起头,见王大魁一双色迷迷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她很清楚王大魁的为人,自己嫁过来后,每次遇见都说些不三不四的话,甚至大众场合也动手动脚,今天见他走来了,忙扯下衣服,抱起刚睡着的孩子,不理不睬地进了屋。
王大魁心中暗喜,进了屋更好。不知趣地跟进了屋,在板凳上坐下。
王大魁翘着二郎腿,眯睨着三角眼,慢条斯理地说:“秀丽,我今天来呢,既为公事,也为私事。公事呢,六队有人举报你家建房时,偷了他们五棵杉树,私事呢,你家建房时借了我一百元钱,你看这两事,今天如何给我个交代。”
“谁说我们偷树?你把人给我找出来!”马秀丽很气愤地反驳。
“你问我,我让你到群众会上问去,你没偷树,我怎么知道是六队的?偷树现场的女式皮鞋是谁的?”
“鞋子,谁的鞋子?”马秀丽一脸的雾水。
“全大队谁不知道,你结婚时,你小叔送了你一双漂亮的皮鞋,怎么没见你穿啊,你拿来给我看看。”
提到鞋,马秀丽猛然想起:小叔读书那阵子,是爸爸省吃俭用,承担起了送小叔读书的重任,那年结婚,写信告诉了小叔,小叔特地从武汉赶回来,给自己买了双农村人大开眼界的皮鞋。平常舍不得穿,偶尔走亲戚,上公社,大队开会时穿一下。回来就洗了放窗台上晾干。一天,放窗台上晾晒的皮鞋不明不白地就丢了一只。打破了脑袋,翻遍了屋里屋外,怎么也找不回这只鞋。马秀丽为此流泪了两三天。
王大魁狡狤地一笑:“找不出是吧,心虚了是吧?”心里却正得意,你怎么拿得出,我巧施一计,不愁你不到我的怀里。
原来,嫁到五队的王大魁的小姨子要盖房子,缺少木料,到王大魁家借钱买木料。王大魁三角眼骨碌碌地转了几圈,一拍大腿,天赐良机。自马秀丽嫁来雨岭,那白皙的皮肤,美若天仙的容颜,丰腴的身段,就连艳惊明末的陈园园也难与之媲美,引得王大魁心里火烧火燎,酥酥痒痒。但众目睽睽,无从下手。这不,给她一个栽赃,看她从不从。
王大魁得意地一笑,凑近小姨子,在她黄脸上掐了一把。“我有妙计,既不要你花钱去买,还会有人替你兜着。”
“什么妙计,快说。”小姨子媚眼舞动,狎昵地靠了过来。
“你把耳朵过来。”小姨子伸过头,王大魁附耳对小姨子说,如此这般……
妻子已出工去了,尽管小姨子花容已褪,王大魁本一畜生,难免又是一场亲热。问题解决了,小姨子兴冲冲地转道回府。
来到七队,人们尚未收工,院子里一片安静。小姨子折到马秀丽的门前,见窗台上正晾着马秀丽独有的皮鞋。按照姐夫的示意,拿了一只揣进怀里,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
于是,丢树现场就有了这只沾满了泥土的皮鞋。
这鞋子,大家认得,所以就上报了副支书兼治保主任的王大魁。
马秀丽毕竟是没见过世面的村妇,几句话就被唬得不知所措。
“我的鞋被人偷了,七队的人早就知道。我要去偷树,也不会穿着宝贝皮鞋的。”马秀丽申辩。
“别人偷你的鞋,就偷一只?穿着你一只鞋去偷树?真是天方夜谭,滑稽可笑。你骗别人可以,可骗我,”王大魁用大拇指指着自己,头扬起,一副傲慢的样子,重重地说,“骗不了!”
马秀丽一脸冤屈无处伸的表情,哀求王大魁,“王书记,你一定得替我们查清楚,我们真的没偷树。那鞋子,一定是盗贼偷了,栽赃于我。”
“他跟你往日有仇,今日有冤?只偷你的鞋,为何不偷我的鞋?”王大魁反问。
“全大队的人都知道,就我有一双皮鞋。我马秀丽虽没文化,但也不至于傻到穿了大家都认识的皮鞋去偷树,这明摆着是栽赃陷害于我。王书记你大恩大德,一定要查清楚,帮我洗清冤枉!”
王大魁心里本就豆腐拌葱,一清二楚,还需要去查吗?好不客易的机会来了,于是装出一副慈善的样子,不忘在马秀丽面前卖乖讨好,语气也变得缓和起来。“我也是心慈心善,也曾想,马秀丽怎么会穿了平常舍不得穿的皮鞋去偷树呢,偷树还那么张扬,就觉得里面有名堂。暂时把情况还压着,没有向支部汇报。”说着朝马秀丽身边靠了靠,“不然你早就要挨处分了。如果激起了民愤,你这张美若天仙的脸,也许早就变了样。”说着,手就向马秀丽的脸上伸来。
马秀丽挪了挪身子,躲过王大魁伸过来的手。
“王书记,我们一家一向本分守己,劳动积极,我还是大队的积极分子呢,我怎么会去做贼,损公利己?”
“一个积极分子,不可能包含这么多的内容,不可能就不去做贼。”
马秀丽的词典里,本来就很匮乏,一时间找不出什么词儿解说,不知所措地沉默。王大魁凑近马秀丽,用手拍了拍马秀丽,安慰似地说:“不用怕,有我哩,我现在不是在帮你顶着,现在就看你的表现了。”嘴角露出了淫邪的笑。
马秀丽本能地移向另一条板凳,躲开了伸过来的脏手,心里一颤,明白了黄鼠狼给鸡拜年的用意。心里衬思:把睡熟的孩子放下,把丈夫找回来。
马秀丽起身进了里房。王大魁色胆包天,尽往美处想。以为马秀丽经不住恫吓,跟着进了卧房,随手把门拴上。
王大魁临走前,对马秀丽说:“我为你兜着偷树的事,你本该感谢我。你家借我的钱,看你一时半会也拿不出,我下次还来看你。”淫邪的笑里打着饱嗝,头也不回地走了。
马秀丽瘫软在床上,四肢无力。慢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倒了一脚盆水,拼命地搓洗,但始终搓洗不去身上沾染的污秽、心中留下的伤痕。
马秀丽清楚地明白,色狼有了第一次,就不愁第二次,他不是说还来吗?此事真是讲又讲不得,忍又忍不得,如何是好?气得马秀丽六神无主,放声大哭。
离收工的时间不远了,马秀丽擦掉眼泪,又洗了把脸,迅速地生火做饭,忙开了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