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灵犀看他一眼,淡淡回道:“臣会一直等到殿下来为止。”
“那你就尽管等吧。”皇甫澹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沉着脸掉头就离开了。
直到坐上相府的马车,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越灵犀才褪下脸上一成不变的淡笑,长出了一口气,放松身子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只是这样的闲适并没有维持多久,她的马车便被一个人拦下,车门打开,皇甫澹正笑吟吟地立于车边。
越灵犀心里暗暗叫苦。
“殿下还有何事?”
“澹刚刚回宫才想起忘记给太傅敬拜师酒了。幸好太傅还未出宫门,否则澹就只能追到丞相府去了。”
他说得无比真诚,如果不是因为对他的性子十分了解,越灵犀也差点就要被他骗过去。
“殿下有心了,只是臣向来滴酒不沾,喝了酒怕会在殿下面前失仪,所以这杯酒还是免了吧,横竖刚刚殿下已行过拜师大礼,就算是拜过师了。”
“拜师大礼是拜师大礼,拜师酒是拜师酒,怎么会是一样呢?”皇甫澹很坚持,看到越灵犀仍是不为所动,面上突然浮出一丝委屈来,“还是说……师傅根本就不愿意收澹这个弟子?”
越灵犀心中一叹,这男人的脸还真是一日数变。
她走下马车,弯腰行礼道:“岂敢!能当殿下的太傅是臣的荣幸。”
皇甫澹听到这里,顿时喜笑颜开,转身从身后的侍从手中拿过酒壶和杯子斟满了一杯酒,恭敬地递给越灵犀:
“既是如此,那就请师傅满饮此杯吧。”
他莫名的恭敬和欢喜怎么看都似乎另藏玄机,可偏偏他又说得合情合理,无从拒绝。
咬咬唇,她无奈之下只得接过他手中的酒杯,“多谢殿下。”
皇甫澹依旧笑眯眯,“师傅客气了。俗语说,有事弟子服其劳,给师傅斟酒是澹应该做的。”顿了顿,他又催促道:
“师傅快喝,这可是天下闻名的佳酿画堂春,口感极佳,极适合师傅这种不会喝酒的女子。”
他越是殷勤客气,越灵犀越是感觉全身一阵阵寒意泛上来。
不想再跟他周旋下去,越灵犀闭上眼睛一仰脖子,一口饮尽杯中酒。
温绵甘润。
越灵犀暗自庆幸,这恶魔殿下还算有那么点良心,没拿很烈的酒给她喝。
正要将杯子递给旁边的随侍,一股温热突然从耳畔传来:“澹从来不知喝了酒的师傅竟是这般好看。”
越灵犀心头一震,意识到他的薄唇与自己的耳朵相隔不过一寸,握着杯子的手差点握不住。
她稳了稳心神,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隔开距离,敛了神色,“殿下说笑了。”
皇甫澹长身玉立,深邃的眼似是染上一层薄雾,明明在笑,却又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冰凉。
越灵犀看了一眼便垂下头去,“拜师酒臣已喝过,如果殿下没有别的事,恕臣先走一步。”
这回皇甫澹倒是没有为难她。
“师傅请慢走,明日见了。”边说边退开一步,甚至还规规矩矩地为她躬身送行。
直到马车驶出许久,越灵犀仍是不明白皇甫澹刚刚唱的是哪一出。
他眼中的危险和冰凉,就像是……就像是早就看穿了她所有的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