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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山鬼

我的曾祖父叫桑洪,年轻时参加了中国远征军,那是1942年,在缅甸北部。

时任连长的桑洪带着三个战士在莽莽丛林中奔逃,他们原先的任务是和英军一起阻击日军,但由于战局不利,英国人独自撤离阵地,导致桑洪的连队被日本人包围。

桑洪拼了命才突围出来,等撤进丛林后发现,由于不熟悉当地情况,他们已经迷了路。

在这里迷路是十分危险的,山上有瘴气、毒虫,还有吃人的野兽,更可怕的是,据当地人传说,这片山林常有野人出没。

到了傍晚,桑洪他们依然没有走出去,此时天空乌云密布,树林完全黑了下来,随着一声炸雷,暴雨倾盆而下。

桑洪等人浑身湿透,在林木密集的缅甸丛林里奔走着,他们的脚下树根盘结,灌木交错,地面又遭雨水冲刷变成了一片烂泥,行动起来十分不便。

桑洪用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在这黑暗的密林里,不仅仅找不到出路,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看着受伤的战友和湿透的身体,桑洪的心情也愈发烦躁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照亮了前面的路,他们发现不远处有一座山洞。

桑洪感概天无绝人之路,立即带着大家走进那山洞,打开了手电观察后发现,山洞很深,里面有很多隆起的岩石,虽然杂乱,却很干爽。

外面的雨还在下,桑洪下令说:“大家先在这里休息,避避雨,检查弹药,等雨停了,我们再出去找部队!”

众人纷纷歇了下来,桑洪打着手电朝山洞里面探去,越到里面发现山洞越长,几乎看不到头,当桑洪注意地下时,发现洞里散落着一些动物的尸骨。

“这洞好深,底下四通八达,不知道会通到哪?”一个年长的士兵说。

桑洪看着动物的尸骨,对士兵说:“老孟,你说这洞会不会有人住?”

话音刚落,突然山洞里传来一个女人的歌声,那歌声回荡在山洞里,让周围的环境增添了诡异气氛,同时将深邃的黑暗无限的放大开来,而这几个中国士兵,就如同坠入未知黑洞里的叶片。

士兵们的心开始悬起来,枪口指着深邃的山洞,紧张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荒岭野外的,哪来的女人在唱歌?”老孟望着洞里面问。

另一人说:“这声音怎么就像野鬼在哭一样?让人觉得瘆得慌!”

桑洪说:“洞里有人!”

一个士兵问:“是缅甸人吗?”

老孟说:“不像,大家小心点,说不定是日本人!”

众人都有些紧张,桑洪这时说:“过去看看,要是日本人,就先给他们一梭子!”

桑洪说着就朝洞里走去,其他人见他上前,虽然心里七上八下,但还是跟了上去。

那歌声响了一会儿就消失了,桑洪此时已经深入了洞穴,越往里走,岩洞的空间就越大,还有很多石笋和石钟乳出现。

不知不觉间,桑洪发现前面开始亮敞起来,便示意大家警惕。

众人都提起精神,跟着桑洪走进了这个岩洞大厅,一进去,他们就看见里面有一块发着绿光的大石头,光线不强,只照亮了周围一片。

桑洪看着石头说:“是萤石?!”

这时老孟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萤石说:“连长你看,上面有东西……”

桑洪望去,发现一个萤石上有一片圆形的“黑盘”,上面还透出红色的亮光。

桑洪见了便小心的朝那走了上去,看见那“黑盘”是个石碟,跟唱片一样大小,中间还有一个小圆孔,暗红色的亮光正是这石碟上的花纹发出来的,此时亮光正在消逝,很快就只剩下黑黝黝的平面了。

桑洪将石碟拿起来,放到大家面前,众人都仔细端详着石碟。

“这石盘是什么东西?”老孟问道。

桑洪说:“不知道,洞里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石碟?”

就在这时,一旁突然发出一声动静,众人一惊,紧张的朝那地方望去。

桑洪赶紧把石碟塞进了自己的行军包,用手电照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黑暗中,渐渐显现出一个人的背影。

众人有些发愣,不知道那是什么人,看身形,应该是个女的,她的头发很长,一直垂到臀部,而且这个女人身上几乎没穿任何衣服。

桑洪皱起眉头,便上前一步对那个人说:“老乡,我们是中国远征军,请问刚才的歌声是你唱的吗?”

那个人一动不动站在那,没有任何反应。

“大家小心,搞不好是野人!”老孟小声的对同伴说,大家立即握紧钢枪警惕起来。

桑洪继续问:“老乡,你能听懂中国话吗?”

那人还是没动静,桑洪心中感觉不对劲,不知道对方在搞什么名堂,便拿着手电,缓缓向前走去。

那个人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便转过身来面对着桑洪等人,刚转过来,就把众人吓得不轻。

借着手电筒的光,众人看见了那个“人”的脸,它的皮肤是红色的,不知道是颜料染得还是本来就是这肤色,脸蛋几乎呈圆形,鼻子扁平,两只大眼睛彼此相隔很远,被手电筒一照,立即发出幽幽的荧光,犹如暗夜里的野狼,面目十分狰狞。

一个士兵见了就大叫道:“操!是山鬼!”

桑洪大骇,抬枪就朝这山鬼射击,对方应声倒下,众人惊魂未定,个个额头冒汗。

桑洪擦擦额头的汗珠,问那个士兵:“你刚才说什么?山鬼?”

“家乡的老人说的,山里头长着这种东西,比野人还狠,就是山鬼。”士兵用发颤的语气说。

老孟问:“你怎么知道它是山鬼?”

士兵指着那山鬼的尸体道:“你看它像人还是像鬼?”

桑洪说:“别说了,这洞穴有古怪,我们快离开这!”

说罢要走,却听见洞穴周围传来一阵阵脚步声,桑洪一听就愣了一句:“操蛋!”

其他人也大惊,赶紧朝周围望去,借着萤石的亮光发现,四周站出来山鬼,看身形有公有母,它们已经把他们围住,个个目露凶光,对桑洪等人虎视眈眈。

“一定是枪声把它们引来的。”老孟叫道。

“走!”桑洪大叫,对准面前的一个山鬼脑袋就是一枪。

其他人也开枪扫射,希望杀出一条血路。

山鬼们先是被枪声一惊,随着几个山鬼倒地,他们很快反应过来,迅速的活动开来躲避子弹。

桑洪等人不断的开枪,但山鬼数量很多,而且行动敏捷,一旦发现他们的空档,就朝他们扑来。

桑洪举着手枪,一个山鬼跳上半空朝他扑来,被他一枪干下。

这时几个山鬼趁众人不备,一下子冲进他们的防御圈,把一个士兵撞倒在地,然后疯狂撕咬。

“不!”老孟大叫,对准那些山鬼就是两枪,子弹在山鬼身上打出一团血花,但那些山鬼不为所动,继续撕咬士兵。

老孟见枪弹对山鬼没用,便端起枪托准备砸向它们,这时桑洪拦住了他。

桑洪叫道:“救不了了,快走!”

说着就带两个手下杀开一条血路,向洞外逃去。

由于他们已经深入地下,洞道四通八达,他们跑了好一会儿,可就是找不到之前进来的洞口。

这时听见身后一片嘈杂,山鬼们追上来了。

面对这些气势汹汹的怪物,三人二话不说,甩开膀子就是一场激战,山鬼十分凶狠,而且身体非常结实,往往身中数枪还能继续战斗,但这些远征军战士也不是吃素的,为了求生,他们拼出了老命。

桑洪对着面前的一个山鬼开了两枪,突然没子弹了。

“干!”桑洪骂道,倏地拔出刺刀,和这个山鬼厮杀起来。

老孟他们的子弹也很快打光了,不得不拿刺刀捅,用枪托砸。

很快一个士兵体力不支,被两个山鬼扑倒在地,紧接着他的惨叫声传来,那凄厉的声音让桑洪觉得胆寒。

这时一个爆炸声响起,那声音在洞穴里不知道被放大了多少倍,炸得人震耳发愦,桑洪被冲击波推倒,脑袋嗡嗡作响起来。

还没回过神来,老孟跑到他跟前,对他大喊大叫。

桑洪耳朵还在嗡鸣,但看见老孟手里拿着一个手榴弹,立即明白过来,刚才是他扔的手榴弹。

手榴弹在洞穴里爆炸,不仅杀伤了山鬼,产生的巨响也吓倒了不少山鬼,更有山鬼捂着脑门几乎晕厥过去。

趁这个时机,老孟一把拉住桑洪,喊道:“连长,快跑!”

桑洪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和老孟跑进一个洞道,他们在里面跑了好一会儿,突然看见前面出现了一道亮光,不远处应该就是洞口。

二人立即欢欣起来,赶紧朝前跑去,这时一个山鬼突然跳出,一把将老孟抓倒在地,其他的山鬼也陆续赶来,撕扯着老孟。

“老孟!”桑洪叫道,握紧手里的刺刀准备跟山鬼们拼命。

老孟这时喊道:“连长!快走!”说着他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

桑洪听见“扑哧”一声,看见老孟拉开了手榴弹,便不敢耽搁,连忙朝洞外跑去。

刚到洞口,手榴弹就爆炸了,强烈的气流把桑洪冲了出去,他滚落在草丛里,等爬起身时,发现洞口已经被手榴弹炸塌,巨大的碎石已将山洞堵死。

桑洪趴在碎石前哭喊着:“老孟!老孟……”

可是无论他怎么喊,里面都没有任何回应,雨已经停了,皎洁的月亮从乌云中露了出来。

桑洪摘下自己的钢盔,脸颊流下两行热泪,他望着面前的这座山洞,朝里面磕了三个响头,算是拜祭了死去的弟兄。

接着桑洪戴上头盔站起身来,带着那片石碟,朝着中缅边境方向,消失在丛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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