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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与蒋介石成把兄弟

1908年11月14日,17岁的李宗仁被关了禁闭。他一个人呆在幽暗的禁闭室里,脸上除了愤怒就是嘲讽。

光绪皇帝死了,清廷下哀诏要全国臣民戴孝百天,广西陆军小学堂也设了光绪帝的灵位。全体师生,都得按上面的要求:致祭、举哀,然后是放声大哭。

许多学生,按照校长和老师的嘱咐,不哭也都装成很悲哀的样子,李宗仁看了由不得笑起来。“难道他是你爹,或者是你爷爷?”他放肆的笑问,影响实在不好,学校决定让他在黑屋子里呆几天,好好反省反省。

民国史上的八位总统,一个个都与军校有缘,作为这八大总统中最后、也是在位时间最短的一位,李宗仁也是军校出身的。

1900年,义和团事变,八国联军进攻北京,清廷在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庚子和约后,立马坚定了开办军校、改良军备的决心。由此,各省的陆军小学堂、陆军速成学堂、讲武堂一所所地办了起来。按清廷规定,各省的陆军小学堂,都在1906年春招生入学,广西因孙中山的镇南关起义,陆军小学堂推迟至1906年冬才招生。

李宗仁父亲李培英是个乡下私塾先生,开始并不同意儿子去读军校,李宗仁错过了第一期。后来,因为一个朋友的一再劝说,这才让李宗仁参加第二年的考试。这年陆小只招130个新生,报名的却有1000多人。李宗仁赶去桂林府以前的旧考棚里考试结束,一个人肩着行李回到家里,父亲问他:“怎么样?”

“还可以。”

听他这么回答,李培英的心放下来,满怀希望地等待录取通知书。

转眼春节过去,果然有从城里回来的人告诉李家:陆军小学公布的成绩榜上,有李宗仁的名字。李宗仁问清了入校时间,与父母亲友告别,就要去军校读书。

这年,李宗仁虽然只有16岁,却已经长得同父亲一般高了。李培英打量着他:单单瘦瘦的,一双赤脚,一身短打衣衫。“这样不行!”父亲摇摇头,让他的母亲刘肃端替他找来鞋袜,还有长衫,折腾了一天,再去找来个挑夫帮他挑行李,李宗仁平这才甩手甩脚地走进了桂林城。

没想到,报名的时间过了,过了整整半个小时。陆小的老师大多来自日本的留学生,一个个时间观念很强,根本不能容忍新生迟到。

就这样,李宗仁因为拉了这半个小时,结果多等了一年。1908年再考,这已经是军校第三年招生,考生猛增到3000多,录取的仍然是100多人,李宗仁结果还是考上了。

陆军小学学生待遇很不错,吃、穿、用都由公费供给。夏天发两套黄斜文布衣,冬天有一套黑洋羽绫祆,另外还有白布汗衣、白布袜子、皮鞋、布鞋、蚊帐等,吃的比一般普通家庭要好一些,除此每月还有津贴补助,成绩好的可得银一两二钱。

在优厚待遇的同时,学校的处罚当然也很严厉,李宗仁就因为在致祭时放肆的笑问,被学校在小黑屋里一关就是七天。这屋子不到6平米,四周严实的墙壁,就房门上开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窗,每餐除了白饭就是青菜和盐巴。

由于李宗仁生性叛逆又大胆,像这样的禁闭,他在军校读书生崖中被关了好几次。只是他又特别的聪明、善于自保,为人做事有一个底线,总不让自己受到致命的伤害。譬如让他去做一件学校可能开除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干的。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桂林城里发生兵变,陆军小学无法再办下去。这时候,第一、二期的学生已经升往湖北武昌陆军中学。第三、第四期学生这时还没有毕业,当时的校队长梁史就把他们组织成学生军,去参加北伐。

当时大部分学生都走了,李宗仁没有走。这年,他刚刚20岁,通过3年的军校学习,对军事学已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十分舍不得放弃自己的学业。因为听说待桂林城里的动乱平息后,学校还会办下去,李宗仁就留在学校期盼着。

两个月之后,学校还没有马上恢复的迹象,李宗仁决定先回家去看看,住些天再回来。

这天早上,他扛起一杆步枪,徒步往家里赶。

他的家在桂林城西郊的临桂乡下,不过就一天的路程。走出郊外后,有一个较大的村庄。李宗仁感到有些饿,便走进路边的一家铺子想买些吃的。

铺子里有个高大的男子,贼眉鼠眼的。李宗仁要了几个熟鸡蛋,给钱时,看见这男子正贼眼馋馋地盯着自己顺手放在柜台边的枪,不由冷冷一笑,一把抓过枪来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一直走出村庄,这才伸手去衣袋里取鸡蛋,可就在这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扭回头去一看,有七八个壮小伙子正朝他赶来,为首的正是铺子里那个高大的男子。

李宗仁回过身来,望着他们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没什么,就想借你的枪用用。”

“这不可能。”李宗仁淡定地摇摇头。

几个壮小伙再不言语,相互看一眼,分散开朝李宗仁逼近。李宗仁把刚掏出来的鸡蛋重新塞回衣袋,倏地从肩上放下枪来,子弹很快上膛,大声喝道:“都给我站住了,谁再动,我就打烂谁的脑袋。”

壮小伙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再没人敢动。

“向后转,给我滚!”

在李宗仁厉声的喝斥下,几个壮小伙像遇到了恶魔一般,扭头便跑。

三个月后,在原来停办的陆军小学校址上办了所陆军速成学校,李宗仁进了这所学校继续学习军事。学校里养有一些马匹,专为训练学生的马术用。其中一匹枣红马,性子刚烈,没人能驾驭它。

李宗仁不信这邪,执意去试。先由饲养员给牵住,李宗仁接过缰绳就跃上马背,他还没来得及坐正,枣红马长嘶一声,昂首扬蹄,疾风般地向前驶去,李宗仁用尽力气,怎么也勒它不住。枣红马跃上操场边的走廊,马蹄踏翻走廊边的石块,马也随之倒下。眼看李宗仁就要被压在下面,他情急中竟然猛地把右腿提上马背,整个身子在枣红马背上倒下。众人围过来,李宗仁竟然只受一点皮外伤。

李宗仁在广西陆军速成学堂学习了一年,1913年秋天毕业,分配到南宁将校讲习所任准尉见习,不久升为少尉、再升中尉。

1915年春,桂林省模范小学招聘高级班军训教官,李宗仁应聘前往任职,做到年底,感觉教书终不是自己所好,便毅然离校,加入了林虎为总司令的护国军第六军,担任排长,参加护国讨伐袁世凯的战争。

此后,又转入桂系的陆荣廷部队,跟随陆荣廷参加了护法、粤桂等战争。到1921年,李宗仁已经由排长、连长,当上了少校营长。这年11月底,孙中山重组政府。10年6月下旬,粤桂战争爆发,旧桂系各部相继溃败,陆荣廷也退据龙州,通电下野,寓居上海。

乱世出英雄,野心勃勃的李宗仁,乘乱争取到十多个连队,与他一起退到玉林地区。他运用在军校里学到的理论知识,结合自己的作战经验,在玉林整军经武,等待时机。

陆荣廷重回广西,就任北洋政府委任的广西边防军务督办。李宗仁则将他在玉林地区整训的部队改为“粤桂边防第三路军,自任司令;第二年,李宗仁又自任广西自治军第二路总司令。”

李宗仁的实力越来越大,引起了北京政府的重视。1923年春,北京政府任命他为广西陆军第五独立旅旅长;5月,又任命他为桂林镇守使,10月,李宗仁主动与广州孙中山大元帅府建立联系,经李济深、陈铭枢介绍加入国民党。几年前,李宗仁就读的广西陆军小学原校长是蔡锷,在李宗仁进校时他虽然刚走,但由于他的影响,学校里有许多同盟会的成员,早1910年时,李宗仁便加入了同盟会。

这年12月8日,孙中山在大元帅府召开会议,决定积极筹备北伐,李宗仁立即热烈响应。他与广西陆军小学第四期的同学黄绍竑等讨贼军联合起来,牵头先讨伐了广西其它各部。到1924年夏天,一举击败两广最大的军阀陆荣廷,7月任定桂讨贼联军总指挥,11月任广西绥靖处督办兼广西陆军第一军军长。

第二年,李宗仁先将沈鸿英逐出广西,然后再将唐继尧赶回云南,凭借武力,一气呵成统一了广西。到9月21日,被选为广州国民政府委员会委员。1926年1月,又当选中国国民党第二届中央候补监察委员;3月24日,出任国民革命军第七军军长。

5月的时候,李宗仁以第七军军长的身份,到广州策动北伐,并拜会了蒋介石。对于这位已经掌控桂系军队的统帅,蒋介石特别热情,特邀请他参观了黄埔军校。李宗仁后来对此回忆说:

“以前白崇禧对蒋校长和黄埔军校的革命作风多有好许,增加了我对他的钦佩。这次广州一见,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精气内敛’、‘严肃’,还有‘狠’。”

从广州回到桂林两月,李宗仁率第七军2万多人参加北伐。先任中央军右纵队指挥官,后任汨罗江及武汉战役攻城军司令官。到长沙时,再遇上蒋介石。

北伐军7月10日攻克长沙,蒋介石的司令部也随即迁入。初战胜利,蒋介石与李宗仁都皆大欢喜,俩人相谈几次后,彼此都感到很是投机。一次,李宗仁刚走进司令部,蒋介石对他微微一笑招呼过后,就去打开抽屉,取出一份红纸与的兰谱递给李宗仁,问:“你愿意收下吗?”

李宗仁顿时一愣,蒋介石此举,是要与他换兰拜贴结为异姓兄弟。他很快回过神来,有些结巴地说:“我,当然愿意。只是有些惭愧,不敢当,实在不敢当。”

“你不要客气,我已经把你当成兄弟,你一定不要客气。”蒋介石大声地说。

他比李宗仁大4岁,经多识广,阅历深厚,最懂得驭人之道。看着李宗仁从一个小兵,只十来年功夫就成了中国最大几个军阀之一的首领,知道他必定是个非等闲之辈;经过几天的交谈,蒋介石认定李宗仁是个胆大妄为、颇有野心的人。作为一心想成为军界领袖人物的蒋介石,他认为这种人很可能是他今后的一个对手,必须趁早把他抓在自己手上,让他为己所用。

李宗仁此刻顾不上琢磨蒋介石在想什么,听了蒋介石的话,忙接过蒋介石手中的兰谱,打开一看,见上面除了蒋介石的生辰八字外,还有蒋介石撰写的四句誓词:

“谊属同志,情比同胞,同心一德,生死系之。”

这时的蒋介石,身份已然非常显赫,既是黄埔军校校长,又是军事委员会主席。李宗仁看着誓词,心里还真有几分激动。回到家里,他立即取出文房四宝,认认真真地将四言誓词抄写下来,在下面写好自己的生辰八字。

当他将写好的贴子恭恭敬敬地回送给蒋介石时,蒋介石看着贴子十分高兴地说:

“从今往后,我们俩人除了同志关系,又更加了一层情同手足的关系。我誓与你同生共死,为完成国民革命而奋斗。”

“我一样,我今后一定也对校长忠心不二,与校同生共死!”

就这样,李宗仁与蒋介石结拜成了把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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