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入高中之后,严琰的学校在松花江北岸,是所寄宿学校,是要住校的。每个星期在学校住四个晚上,周五半天课,中午放学以后就可以回江南。学校的门口就是54路联运车站,周五放学的时候会有很多辆54路车停在校门口按区域送学生们回江南,车票统一价格两元。大部分学生都会坐54路车回江南,不过也有一些学生是例外的。比如,严琰就是其中一个。
周五放学的时候百分之百严琰都是有专车接的,多数是爸爸警队的车,有的时候是当时警察专用那种吉普,还有的时候车要好得多,竟有一次还坐到了警察局长的宝驾呢。严琰所在的寝室一共六个女生,只有严琰每周都有专车接的。并且几乎每个星期一严琰到校的时候也会有专车送严琰到学校,这让寝室的其它五个女生艳羡不已。班里一共八十多个学生呢,每周都有专车接送待遇的学生毕竟只占少数。不是每个人都会保持一颗平常心,所以,包括严琰在内这些少数学生在被别人羡慕的同时也会受到一些同学的嫉妒。心里不平衡当然冷嘲热讽的也就来啦,但是严琰没回过嘴(反正也吵不过他们),后来渐渐的也就不会放在心上了。
新学期开学的时候严琰所在的那所高中有一个为期十天的军训,是全封闭式的。由驻桥部队的官兵担任教官,倒也像模像样。
在入校之前就已经被确诊了病毒性心肌炎,而且是挺严重的那种,不能有剧烈的身体运动,是不适合参加军训的。在入校之前爸爸就找严琰所在的那个班级的班主任打了招呼,所以军训期间严琰几乎没参加过集体训练,最多也就是跟着走走队列什么的,倒是没遭多少罪。
军训结束后回家,跟初中时挺要好的杨凡见了面,然后两人就出去街上,第一个目的地就是姜睿的家,然后就是找个地方玩喽。
初中毕业以后同学们几乎都分开了。杨凡初中毕业之后进了一所职业高中,姜睿进了22中(普高)。三个人进的学校档次都差不太多,只不过严琰进的那所学校定位稍高一点,原因是严琰是半自费的——当初入校时不仅因为身体的特别情况多掏了钱,学习成绩方面严琰也差了6分吧好像是,是严琰的父母用money补齐的。
不过怎么说严琰、姜睿、杨凡都是属于“同一水平线”上的,也没感觉有什么差距。加之初中的时候杨凡是姜睿最后的同桌,和严琰的关系也很要好(小学时杨凡就是严琰的同班同学,到初中的时候变成好友了)所以在上了高中之后也是时常聚在一起玩的。
对了还有原同学。就是对严琰挺“有意思”的那个同桌啊,这不用再说明了吧。
原同学毕业之后也进了一职,和杨凡同校。初中政治课的那件事之后,谁都没想到原竟然没有与严琰疏远反而显得关系更近了。虽然他还是那么少言寡语的,却没有真的“离群”。在高中以后时常的小聚中,原也是经常出现的。甚至有一些时候杨凡不在、姜睿不在,原也会陪在严琰的身边。就是陪着严琰各处逛什么的。当然有的时候两人也会呆在严琰家里,陪着严琰打电动玩扑克什么的……两人的相处,真的只局限在朋友的范畴的。
没人能解释当时的那种感觉和感情,也没有谁真的要谁解释过。
对于原时常会单独陪着严琰这件事连杨凡有时也会开玩笑的说着“很奇怪”呢,但是姜睿却真的没有表现出在意过。就好像真的很放心一样。这不能说当时的姜睿不在乎严琰……谁都不能否定当时姜睿对严琰的在意,但是,对于严琰和原的关系姜睿真的从没显得在意过。
有时候周末回家的时候严琰还会加入另一个小团体。就是单独属于姜睿的那个小团体——除了与严琰共同的好友之外,当时和姜睿很要好的还有三个男生,也都是两人的初中同学。对于那三个男生,严琰却不能全然接受。秦海、曲传喜倒好,那个王长林严琰始终都不喜欢,甚至可以说到了讨厌的地步。
不过起初的时候虽然不喜欢王长林倒没排斥到不肯见的地步。所以,有时候加入属于姜睿的那个小团体的时候严琰也不会有过激的反应,会无视王长林的同时和另外两个挺痛快的玩着。
和那个小团体一起的时候不像和杨凡、原在一起的时候,是会经常进入迪厅的。那时候的严琰疯狂的迷恋着“的士高”,在迪厅里玩得当真挺“野”的。在那种震得人五脏六腑都会颤动的音乐中,很多情绪都可以在隐藏起来的同时尽情的宣泄……至少,当时的严琰感觉是这样。
有一次从迪厅出来回家的路上,迎面遇见了很久都没有消息的赵。
有人已经忘了他吗?就是那个旱冰鞋男生,在五年级暑假之后就再没跟严琰说过话的那个。初中的时候,他似乎已经沦为了“混混”。
初中毕业的最初严琰根本不知道赵去了哪个学校,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赵顺利毕业了,并没有“留校”。这对赵来说,已经是很好的结果。
那天相遇的时候严琰的右手正插在姜睿的臂弯里,而赵跟在一个矮个子男生的身后。
那个男生也是初中时三班的,严琰知道他姓王,是个混的不能再“混”的劣等生。严琰也知道赵在初中时就已经天天跟那个姓王的混混在一起了,这是从沈的口中得知的。只是没想到的是,都初中毕业了赵还会跟他混在一起。
两队人面对面走近的时候,严琰就已经看到赵低着头,但是那双挺亮的眼睛就盯在严琰的身上。却是皱着眉的,那一对挺亮的眼睛里,那个时候已经没有一点儿会让严琰觉得舒服的东西。直觉上严琰知道赵是记得自己的,而且,他当时的眼神……严琰只希望是自己的错觉。
两队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严琰紧紧抓着姜睿的手臂,身体也紧紧贴着姜睿,尽量拉开两方的距离,但还是被走过去的赵狠狠的撞了一下。再向前走了几步之后严琰才敢偷偷地回过头去,赵还是以相同的速度朝相反的方向走着,根本就没有回头……
走在严琰前面稍远一点儿的秦海这时候回过头来看着严琰嘿嘿的笑,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就被姜睿喝令闭嘴。秦海小学的时候是和赵同班的,应该是知道五年级暑假的那些事吧,而且,从几个人的反应来看,姜睿也是知道的。但是姜睿就和什么都不知道、没看见一样,在事后也没让秦海说什么继续着那天该做的事,对严琰也没什么特别的态度。
有时候想想……无论那时候的姜睿是不是真的比别的同龄人更成熟一些,或者就像某人说的那样“城府太深”。这些都可以放下不说,单单从处事的方式来讲,姜睿的确是和很多同龄人不太一样的。
但是不管姜睿处事再圆滑,当时的严琰就是不吃他那套。或者说,从那个时候严琰就将他“吃得死死的”了吧。
两人确定关系之后最初一段美好时期“过去”之后,严琰在姜睿的面前就再也不收敛过分骄纵的本性了,经常都会对着姜睿各种“作”的。姜睿都一一的、一而再再而三的隐忍下来……
姜睿对严琰的忍耐或者说是骄纵,也是两人的关系至今仍在延续的另一个主因。
严琰身边经常出现的几个人,无论是杨凡、原,还是秦海、曲传喜,还有不让严琰喜欢的王长林,当然还有姜睿,几个人都是与严琰有着很接近的距离的。这样的一种距离当然不是指空间的,而是……无论是职高、普高,还是严琰半自费上的那所学校,都不会被教委划进重点学校的范畴,那类的学校学生几乎都是大学无望的。不像陆熠所在的三中,那个光说出名字就如雷贯耳的省重点。
线?一个概念而已?
初中升高中的那个分数线权且放下,暂时的放下吧。就单说毕业时候的考试,考重点学校的学生和考一般高中的试点是不同的,考的卷子也不一样。陆熠要考AB卷,像严琰这样的,只消答完A卷就可以了。
其实,并不是“放下”不说。两个不同的考场根本就是一条太明显不过的界限,不是吗?好学生就是不一样的。不过,这对当时的严琰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最起码的,严琰不会因为陆熠上了省重点而感觉到太多的什么。从小成绩的差异就在那里,严琰可以说早就已经习惯了。
其实,真的在严琰和陆熠间划出一条界线的是一个人。那个人,可以深刻的影响到很多的事情。而她对陆熠来说又是不可替代、不可忤逆的,对严琰来讲……
所以无论那条线是由谁划出来的,是不是将她的名字说出来都变得不重要。说出来又能如何呢?无论是当年的陆熠还是现在的,那个人的不可替代和不可忤逆,从来都是不变的。
只是不能再去无视或者不正视那条界限的存在了而已。
所以,更加理所当然的拉开了距离。无论是谁或者是另一个谁的主意!
只是那条曾经隐形的界限,在高中的时候变得可见了而已。
那时候陆熠的父母已经不在原来的单位工作了,双双辞职下海而且很快的小有成就。在严琰远观的眼中,陆熠的生活就是在一点点的改变着的。每一个可观察到的改变,无疑也是让两人之间的那条界限继续存在的理由。
曾经的那一句“我一直都在”真的曾经让一切变得不一样过……至少有一段时间保持着那样的一种不一样。
但是,很快的。
最后还是逃避了吧,逃开太过了解一切的陆熠而选择了知悉或少的姜睿,将自己置身于一个相对“安全”的境地?
有些可笑!
而且有些可笑的同时更加可笑的任由那条界限从可见变得越来越明显,任由着它不断的强大起来,最终,变成了以后的不可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