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苏苏越想越觉得透心凉的冷。
这种冷和秋季的寒不同，是一种无论穿多厚的衣物都阻挡不了的、由内散发出来的冷，就像是阳光无论如何也照不暖的月光森凉。
“不过你也够英勇的，一下就拍死了。”见乔苏苏久久不语，陆伯言也想着要岔开话题，“是不是以前住寝室用拖鞋拍蟑螂拍出来的？”
“当然……”乔苏苏正要顺口回答，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套，便立即改了口，“当然不可能，我可爱干净了，寝室怎么会有小强呢，呵呵。”
“也是。”陆伯言低下头，将脸埋到一片阴影里，“你觉得梁枫淼这人怎样？”
她的头埋得低低的，声音也是低低的，低到刚好能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但要想分辨出她的语气，那便是妄想。
“了解有限。”
抖机灵归抖机灵，打马虎眼乔苏苏可是不敢的，陆伯言平日里看起来高冷，稍稍混熟后觉得人还不错，此时看来，扒开那层外冷内热的壳，里面就只剩黑的了。
“那就讲讲那有限的吧。”陆伯言显然不肯放过她。
有限的……有限的就没什么好讲的了啊。
本来就只在他送快递的时候跟他有交集，除此之外就是那次动漫节，她从舞台上翻下来后他慰问了几句，还被沈梓铭打断了。
想了想，乔苏苏憋出了几个字：“他挺……聊骚的。”
乔苏苏觉得自己应该换个词，但她实在找不出更合适的词了。
陆伯言点点，不置可否：“还有呢？”
乔苏苏内心是想掀桌的。
想出这么个词容易么我，居然还要再说。
挣扎着想了又想，她决定放弃：“他和谁都聊得来，看上去挺阳光的又没什么杂念还很老实……但他肯定不是这样的人。不过要说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
陆伯言从阴影里抬起头：“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如果是在文字游戏里，一般女性说到这句话，就代表下面有个关键选项，选错了就意味着一路立起的旗帜将连根拔起。而在此时，乔苏苏则需要说出一句顺应陆伯言心意的话，这比文字游戏更难，因为选择题永远有大于等于四分之一的正确率。
但如果跳过该剧情则将永远错过该条线的结局。
于是乔苏苏准备试试。
问她为什么绝壁是得不到回应的节奏，肯定梁枫淼不是好人完全不得体，反驳她的话就是在打她的脸……这种情况下，只有一种选择：
“即便是这样……这样的人，你也还要吗？”
乔苏苏问得很慢，陆伯言的反应更慢。
她一格一格地回过头来，像是转换成帧的镜头，嘴唇快速地动了动，却费了好久才问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说……什么？”
乔苏苏耐心地重复了遍。
陆伯言的表情已不大对，乔苏苏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做出什么，只一眼不眨地盯着她，但见那双原本犀利的眼眸里目光正一点一点地暗下去，不多时却又一下亮起，随即两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伴随着她的眸光重归寂灭。
乔苏苏想，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陆伯言现在的状态，以及接下来听到的那句话：
“……就算是这样，我也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