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对立,雪翎咧嘴,世界真TMD的变了,坠忱现在比以往见过的任何一只魔物都邪恶,身上若有似无的笼罩着股强大的黑暗力量。
“你们是帮我还是邢枫?”
坠忱的话让天宫逸笑着反问。“有差别?”
沉默,坠忱没有回答。
“哦呵呵,叙旧下次请早。”说话间,亨瑞的身形在空中显现,一瞬间扭曲了时空。
被困在异时空,雪翎直骂脏话,天宫逸倒是镇定得很,双手环胸歪头注意着同样淡定的项。
“别做对他们不利的事。”对亨瑞扔下一句话,坠忱转身一跃就进了别墅里,然后用苍承剑筑起一道结界。
房内,邢枫同样在娅夏的床周围布了结界,又唤出地狱犬看守后,自己才开窗户翻身跃下楼,院中,坠忱正冲他露出嗜血的笑。
“把刻刀给我,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听说鬼魂会恐惧生前杀死他的人,邢枫觉得自己似乎感同深受,胸口的鼓动分明早就停止了,但胸腔内有东西在膨胀开来,愤恨与恐惧复杂的交缠。
有一段时间不见的坠忱,现在比任何野兽都可怕。
黑金打造的长剑在手中握紧,邢枫嗖地飞跃而起,朝坠忱当头砍去,定身而立,坠忱反手以苍承抵挡,剑身发出刺目的红,映照出邢枫阴沉的脸。
红白剑光碰撞,两人均被反弹开。
似乎不想恋战,坠忱划开手心,用自己的鲜血喂苍承,长剑瞬间披光带火,身后蹿起两条火龙,呼啸着扑向邢枫。就算是不死之身也能感受到死亡临近的威胁,邢枫以惊人的速度闪躲,无暇顾及手臂火辣辣地烧伤,用一种特殊的语言唤出地狱犬,踩着熊熊烈火向坠忱扑去的神兽咆哮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坠忱笑了,眼中有赤红的火焰在燃烧,残忍又狠戾,苍承剑挥出,火龙扑向地狱犬。
同是神兽,同样可以操纵火焰,将天空映得一片通红。
被困在异时空,雪翎劈了几个雷都打不破结界,气得跳脚,最后只能哀怨地看向天宫逸,天宫逸看项。
“别看我,我也没办法。”项深表遗憾。
“靠!你不是海神吗?”
“对,所以我不是时空之神。”
雪翎更加暴躁,虽然被隔离在其他时空,却仍能听到别墅内震撼人心的打斗声,野兽的嘶吼更是惊心动魄。
地狱犬发出痛苦的吼声,吃过一次亏就不敢再上前,咧牙狰狞地瞪着坠忱,艳阳被乌云遮盖,天地间风云变色,邢枫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
手臂和颈脖处有着类似刺青的黑色扭曲符号,尖耳、獠牙,如猫科动物的细长瞳孔,身形快如闪电地冲向坠忱。纵身后跃,坠忱躲开,却还是被剑气伤了肩膀,原先站立的地面立刻出现条裂开的剑痕。
坠忱咧开嘴笑:“看来式神的真身才能爆发你真正的力量。”说着,全身戒备,他可不想刻刀没拿到就先挂彩。
微扬起下颚,坠忱赤红的眼带着张扬的杀气,火红的苍承剑瞬间变化出无数把,如场剑雨同时向邢枫飞刺而来。
纵然邢枫速度再快都躲不开,剑雨划开身体,涓涓流血。
像个胜利的王者,坠忱居高临下地看着再次败在他手上的少年,欣赏着他眼中的不甘与挫败。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此时,亨瑞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娅夏出来,坠忱享受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倾慕,傲慢的笑异常炫目。
“放开她!”
很难得从邢枫脸上看到紧张的神色,坠忱示意亨瑞放人,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卑鄙得拿女孩做威胁,逼邢枫交出刻刀。
得到自由后,娅夏的目光注视了深受重伤的邢枫一会儿,似在思考,随后念动咒语唤出刻刀扔给坠忱,没有任何犹豫。
“马上离开这里。”女孩淡漠的眼中有一股凛然的气质,说完走过去扶起邢枫。
将刻刀收入怀中,坠忱没有再为难邢枫,就如同最先说的一样,他只为了拿到刻刀,后面跟上的亨瑞却微皱了眉。
坠忱虽是强者,却不够冷血,这将成为他最大的弱点。不过,这也是坠忱令他感兴趣的地方,看一个弱小变强,再由强者走向失败,是世上最能让他热血沸腾的趣事。
将天宫逸等人困在异时空的结界自动脱落,火爆的雪翎发誓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轰了亨瑞那个变态,才刚要进别墅却被项阻止。
“不用去了,人都已经走了。”
雪翎气竭,天宫逸如拍小狗一般拍拍他的脑袋。“宠物,要沉得住气。”
“天宫逸——!”
一个晴空霹雳,天宫逸光荣牺牲。
无视两个大活宝,项召唤纸鸢追踪坠忱的足迹。
结界自动脱落,该庆幸坠忱还念着旧时的情义,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看来他已经成功得到了刻刀,在事情还能挽回前,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仰望灰暗的天,项的眼神有份惆怅。
4、
一身月牙色的和服,俊颜温和美丽,星尘坐在四合院屋顶,竹叶在修长的手指和好看的双唇间,吹奏出清丽脱俗的曲子,希拉停在他的肩头,歪着小脑袋倾听。明媚的阳光宛若情人般亲吻,让他的周身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如此让人心动的璀璨。
未来抬头注视,不由地看呆。
她到现在也搞不清那天怎么会挣开坠忱的手,跟星尘走了,虽然一直在后悔,但不得不承认这一个多星期的生活她很开心,好像回到了从前,平淡而安定。
“星尘~~”向上挥手,她也想上屋顶。
星尘下来后拉着她的手轻轻一跃,重新上了屋顶,未来是第一次爬到这里,尽管对现代的高楼大厦而言高度很一般,但视野却很好。
这里很幽静,放眼过去只有这一座四合院,再无其他房子。门外是悠远的大片草坪,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两旁的樱花树都已经落败,光秃秃的有几分凄凉,与现在的气氛有丝违和感。
星尘吹奏的曲子透着淡淡的忧伤,未来定定地望着那两排樱花树,想起有一天早上看到站在神社樱树下坠忱的摸样,萧索、悲怆,回忆带着突如其来的痛撞击了未来的心脏。
她,在那天竟然放开了这样的坠忱的手……
曲子戛然而止,星尘淡淡地开口:“想就去找他吧。”
“星尘……?”
“你的心事从来都是直接写在脸上的。”
脸颊微红,未来不好意思地笑。
“走吧。”把你从他身边带走,再把你送回他身边,星尘自嘲彼岸花能唤醒人前世的记忆,终究只是传说。
“你送我去吗?星尘,你真好!”
女孩开心地笑弯了眼,对星尘来说不过是再次证明她的笑只属于那个叫坠忱的少年。
天真,有时候是最伤人的存在。
5、
神社鸟居上的几只乌鸦欢叫着欢迎主人的回归,未来看到熟悉的环境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果然还是家的感觉最好。
见星尘没有要进去的意思,未来转身对他招手。“快点呀!怎么不进来?”
“他不会想要看到我。”
“呃?”一时没明白他的话,未来看着给她安心笑容的星尘,待想通后想挽留却已经来不及了,月牙色的身影早已走远。
兴匆匆地跑进神社,被岁月刻画的木桌上摆放着一盆金灿灿、奶香四溢的泡芙。
迫不及待地尝了一个,甜腻的柔软在唇齿间留香,她一边幸福的飙泪一边感慨有一段时间没吃到了,真的好想念。
“笨蛋,就不怕有毒。”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未来抬起头,塞得鼓鼓的脸颊像极了金鱼,水汪汪的大眼看到坠忱后满是掩藏不了的喜悦。
“唔……我知道一定是你。”
含糊不清的声音,坠忱没多少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是否有再见面的喜悦,反倒有着不自然的苍白,未来这才注意到他肩膀受了伤。
“你受伤了!”顾不上泡芙,她忙跑上去查看,伤口并不深却已经开始发黑,“好像中毒。”
“是邢枫。”
是他!未来并不吃惊,从坠忱和邢枫第一次相遇,她就觉得两人间存在着某种冲突。“我帮你包扎。”
“不用浪费力气,伤口愈合不了。”拦住去找药箱的女孩,坠忱的态度好像根本没在意一样。
未来猛然记起,从认识他到现在,这个人似乎从没珍惜过自己的生命,不管是之前的植物蛊还是现在的剑伤。未来从来不是悲观的人,总是固执地认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她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灰暗,才让一个人不愿去信赖希望的存在。坠忱的经历的确令人难过,但也不能就此放弃。
“一定有办法的!我会救你的!”不管是身体还是心,她都会救。这样在心里对自己许下承诺,她一把握住了坠忱的手,大眼睛认真地直视那张已经不会笑的脸,认真地说。
从熟悉的脸上显露出几近嘲讽的笑,坠忱陈述事实。“那天,你选择了星尘。”
“对不起……可是以后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即使天宫逸和雪翎都和我为敌?”
“就算全世界都要与你为敌,我也要在你身边!”说着,抬手抚摸上他的脸颊,如意料中的冰冷,从打败魔王那一刻起,眼前的少年从身体到个性好像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她仍旧固执的相信,他的心没变,总有一天她还能见到以前的坠忱。“我不是要你相信,只是想告诉你这个决定而已。”
女孩过分认真的摸样,令坠忱微微有些动容,他捂住隐隐作痛的伤口,说:“集合四块琉璃石才能救我,上古的神器吸收了天地精华,应该可以解任何的毒。”
“琉璃石?和你的这块一样吗?”
摇头,他解释说:“另外三块在项、逸和雪翎身上,分别刻有青龙、白虎、玄武。”
“这简单啊,找到逸他们不就可以了。”
坠忱笑女孩过分的单纯。“他们不会给。”
“为什么?”
为什么?坠忱冷笑,因为他们已经成为敌对,只是女孩不知道而已。
“坠忱,拜托别这么笑,你这样让我觉得有点可怕。“
一愣,他敛起笑沉默了片刻:“如果拿到就到XX街找我。”
“你要走吗?”
用行动代为回答,坠忱转身离开。
又是樱花树下的背影,坠忱站在那儿说着我不想再看着你从我面前走开,然后重新迈开了脚步。
不想再面对彼岸花田的一幕,所以今后只会做先走开的那个。
很残忍的话,却让未来心疼他。
对不起,以后一定再不会放开你的手……咬着唇,她看着走远的坠忱,挺直的脊背被深深的孤独笼罩。
项、天宫逸和雪翎回来时,未来正坐在木桌前对着半盒泡芙发呆,三人均为她竟能忍住不吃而感到不可思议。
一朵玫瑰在面前绽放,伴着项的调侃——我们的小公主被人冒名顶替了吗?未来被吓了一跳回过神后,立刻眉开眼笑。
“欢迎回来!”
有鬼!三人脑中当下警铃大作,这丫头被叫小公主哪次不是直接暴力相向的,眼下竟然笑脸相迎,绝对有问题。
“你有什么目的,说!”
“讨厌,你人家哪有什么目的,只不过太久没见你们太高兴了嘛~”撇了撇嘴,未来不满地抗议,“我们都这么熟了,真让人伤心……既然这样,帮个忙。”
倒地——就知道。
“说吧。”
“把三块琉璃石借我一下。”
闻言,雪翎望天宫逸,天宫逸望项,项单手轻轻一碾,玫瑰花瓣纷扬落地,有点可惜了。他问:“坠忱要你来拿的?”
摇头否认,直觉告诉她,如果承认就绝对拿不到琉璃石。
真是傻瓜,如果要说谎就别一脸“我在撒谎”的表情,项无奈地追问:“他用什么理由叫你来拿琉璃石的?”
“不是,是我自己好奇想看看而已……”
“未来,不管他用什么理由都是骗你,他已经不是我们曾经认识的坠忱了。”
“不!”固执地摇头,未来看着三人的脸极力的开口,妄想说服“坠忱的确变了很多,但他始终是坠忱,你们不能像否认一件东西一样否认他。坠忱除了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把救出妹妹当成毕生的目标,结果却是妹妹死在了他的面前。真相被揭露的那一瞬间,他的脆弱,他的绝望,他对一切的无能为力,悲哀像深深的海底让人无法呼吸,未来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时的坠忱。他现在的确变了很多,但因为曾经他对她说,我会保护你。
所以,她一意孤行地坚信着,坠忱就算变了也还是坠忱,某些东西,山穷水尽天地灭绝都改变不了。
“拜托了,把琉璃石给我,坠忱他受了重伤。”
项的为难,雪翎的诧异都被天宫逸的冷笑打断。
“我不会把琉璃石给你。”
“逸……?”
“告诉他,如果那么想要,就自己来拿。”
不习惯他突然的冷酷,未来呆愣了片刻才倔强地拉住他的手臂。“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拿到琉璃石!”
女孩的眼神那样决绝,三人都吃了一惊。
爱情果然会让人盲目,完全没有自我和理性。
就在僵持不下时,月白色的身影由神社大门走来,是星尘。
看清来人,未来面露喜色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如果是言灵师的话,应该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办到吧。
项等三人马上意识到不好,却无可奈何地任由星尘使用言灵。
“把琉璃石给未来,然后请闭眼休息。”
不管多么强的意志力,没有谁能抵挡言灵师的力量,三人尽管再不愿意,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把琉璃石交出。
拿过三块琉璃石,未来歉意地说了对不起,向星尘道谢后就离开了。
眼皮沉重地抬不起来,雪翎和项双双倒地不起,天宫逸用意念勉强保持着片刻的清醒。
“为……什么?”
“未来对坠忱的执着谁都阻止不了,她欠一个教训醒悟。”
星尘离开的背影十分寂寥,天宫逸在失去意识前一刻窥探了他的内心,一片凄凉死灰。
6、
女孩小巧的手摊开,三块琉璃石静静地躺在手心。
没有任何的吃惊,坠忱接过手,他很清楚,只要有星尘在,她一定拿得到。可是在某种程度上,坠忱又痛恨着星尘的强大,如果未来对自己是刻骨铭心的喜欢,那么她对星尘就是根深蒂固的信任,记忆抹去,时空穿越,恐怕这份信任都会一直存在着。
而他,憎恨这份信任。
握住琉璃石的手渐渐用力成拳,直至青筋绽出,坠忱强迫自己别被感情牵绊住,宁他负天下人也不让谁拿到负他的机会。
“你怎么了?”注意到他脸色有变,未来以为伤口恶化,忙紧张地查看,扶住他肩膀时却僵住了。伤口已经愈合了,没有流血也不再发黑,她抬起头看他的眼睛里有一丝期盼,希望真相不是项说的那样。“你……是骗我的吗?”
“没错。”他诚实得残忍。
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苍白,形成了痛楚的神情,只有清透的眼神还是那么无辜,带点受伤的天真。
“怎么,后悔帮我了?”
熟悉的脸孔,却是完全陌生的快意笑容。未来看着近距离站在面前的少年,张着嘴却说不出什么,只感觉心口被狠狠划开了一道口子,生疼。
后悔吗?不!
她摇了摇头,手从他的肩膀滑下,紧紧抓住了他握紧的拳,不,不后悔!不后悔被骗,不后悔相遇,不后悔喜欢上你!
手上传来的温度让坠忱皱眉,躲避开她清澈的眼睛,他别开脸表情有一丝不耐烦和痛苦。
两人长时间的沉默,直到未来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皱起的眉,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对着那张紧抿出好看的弧度的唇吻了上去,意料中的冰冷,却是记忆中的纹路。
被她的举动惊得僵直了身体,坠忱本能的想推开,但当手碰触到颤抖的肩膀时却怎么都做不到。几秒的犹豫,他拥她入怀,双臂在消瘦的双肩收紧,紧贴的布料感到她强行抑制的颤抖。
女孩流泪了,双手攀上他的脖子抱住,用哽咽的声音说:“我听到坠忱的心在向我发出求救,但我很笨,除了像这样抱紧你,亲吻你,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不论是以前的坠忱还是现在的坠忱,那都是他的一部分,她绝对不会否认的。
女孩的话流进坠忱的耳里,击打着他的心脏,内心那个坏死的部分像阴影一样扩大。
“我有自信,不论是什么样的坠忱,都会喜欢。”
“……如果最后变成恶魔的我呢?”
轻轻挣开他的怀抱,未来注视着坠忱的眼睛坚定地开口:“我从来就不是天使,那么你是不是恶魔又何妨?”
“笨蛋!”
低骂了一声,坠忱狠狠吻住了她。
你不是天使却是像天使一样善良的笨蛋!笨蛋就该回到笨蛋的世界,而恶魔的归宿始终只有黑暗……
十一、神圣黑耀的轨迹
1、
偶尔会听到邢枫说起他已经丧失做人的资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