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碧瑶看着她那副绝世容颜,心中不由暗暗感叹:真是一副绝世天颜,当真让人看之我见犹怜!
此刻,三人再一次怔怔站在原地。天色正好!
暖风轻扬!
面对面的三人,突然都沉默下来。
鬼厉的心中再一次乱作一团,万千思绪和感受在心田中纷至沓来,可是仿佛在一片杂乱的凶猛潮水中,有着一个声音呐喊呼叫:
碧瑶说的对!碧瑶说的对!
十年前的一切,你要重演么?
那一声惊天咒语!
那一身炙热精血!
你希望让心爱之人再次死在你的面前么?
你真的打算让她三生七世、永坠阎罗!只为情故、虽死不悔!
不!不!不。一个字,永恒心间,缠绕心头!
瞬间,他从头冰冷到脚底,冰冷了心,冰冷了血!
心痛、血凝!
他只有冰封起自己,如同冰霜紧紧包裹般寒冷,与她默默面对!
此时此刻,他们相互静静对望,更是她将他面容上的神情变化一一看在眼中,而起初的一丝迷茫、迷惑,也许还带着一丝不舍,似乎早已深入心底,只是,他们就那样,一直默默对视,更是虽然他如此抉择,可她眼中的柔情,却丝毫不曾减少半分,只是依旧深深的凝望着她。
似乎,这一刻,时间定格。
似乎,这一刻,空气停止。
默默的,她就那样深深凝望着他,口中幽幽低声道:“我知道……十年前的一切发生了,你就不可能在回头了,就算是回头,也只是一刹那的事情,这就如同天空掠过的飞鸟的鸣叫声,只是一时间的,下一刻,又会渐渐恢复平静之中。”
她嘴角露出一丝痛苦微笑,那笑意痛苦之中还夹杂着一丝苦涩,口中又是淡然道:“其实……那一日,我……我不知怎么就……其实,我明白,无论如何,你在也无法回头了。”
鬼厉站在碧瑶的身旁,握着噬魂的手重重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手心之中,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紧紧咬着牙关,只是他的脑海中还保留着最后一丝冷静,让自己的这一点仅存的冷漠无情不要瞬间崩溃。
只是……只是。只是他真的能冷漠的面对眼前这个如此爱恋的女子么?
只是他真的能够这样继续沉默的面对这个爱恋的女子么?
“其实……我……”他低低的说道,却没有把后面的那几个字,那真实的想法说出口。
陆雪琪忽然看着他,就那样深深的看着他,凄然一笑,目光迷离且忧伤,更是骄阳如火的光芒下的身影,萧索而美丽。
“其实……你不用说些什么,只是十年前,我还是只想告诉你,十年前……我不曾后悔……现在……我也不曾……”
最后的几个字,她并没有说出,因为她的眼中倒影着那一袭黑衣的同时,更是倒影着他身旁的那一袭绿衣,她就那样,深深低头,咬着唇,似乎千万纠结哀伤存于心中,更是无法言语。
对面的鬼厉,深深凝望,而身旁的碧瑶,似乎面对这样的场面,一时间,尽是同样,雪白的嘴唇紧紧抿着,口中无语。
此时,陆雪琪深深,抬头,她的面色这般雪白,似乎白的如同透明的水一般,只有她的目光,依旧亮的就如同天际那一抹寂寞骄阳散发出的明媚光芒。
“我清楚……我明白……但我……我不能不回去,无论十年前发生过什么,还是十年后发生过什么……青云门都是我的家,养我育我的家,师父也如此疼爱我,所以……所以我不能……无论如何都不能背叛青云。”
“今日一别……他日再见……只怕……”
她白皙如玉的手,紧紧握着手中的天琊,竟是如同全力一般说出了这些话语,更是久久传彻无尽天边。
这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利刃,落在鬼厉的心头。
可是他依旧心中来回徘徊着碧瑶所说的那些字眼,更是他用冷漠深深包裹着自己,口中什么都没有说出!
但他的目光,却深深,凝望!
这个曾经如此深深镂刻在自己心间的女子啊,就站在他的面前,如此近若咫尺,却又好似远若天涯!
此刻,碧瑶和鬼厉身后的鬼王等四人,一同移身上前,蓦然间,鬼王看着站在前方的陆雪琪,又望了望鬼厉和碧瑶的神色,忽然口中冷笑着朝向鬼厉问道:“你倒说说,我们要怎样……处置她?”
鬼厉身子一震,转头间,却见鬼王面色和蔼,带着丝丝温暖笑意看着他,但目光之中,却精光闪现,似乎存有一丝说不出的冰冷感觉。
四周,突然又安静下来了。
但见此刻,陆雪琪眼中默默的看着鬼厉,又看了看碧瑶和鬼王等人,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沉吟不语。
不过眼前的这几个人,除了鬼先生,剩下的,当年在东海流波山和青云山一战时,她都曾经见过,显然就是鬼王宗宗主鬼王和他的得力手下幽姬,再加上他的心爱的女儿碧瑶和叛逃出青云的苍松道人,可以说实力远胜自己。
难道今日,虽然未必能敌的过这几人,但终归有一战之力?
难道今日,虽然有一战之力,但自己确然会死在此处?
不过想归想,但看鬼王宗那几人却似乎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鬼王又是朝着陆雪琪瞄了两眼,又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鬼厉,这才向着碧瑶道:“瑶儿啊!你打算怎么办?”
碧瑶面色平静,又看着一脸沉默的鬼厉,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口中平淡低声的朝着鬼王道:“爹爹,既然小凡已经回来了,之前也没有发生些别的什么事情,我看……也不必太过理会……”
也许她这般说,是顾忌鬼厉的心情吧,鬼王心中淡淡想了一想,没有说话,场中一时安静下来。
一旁的幽姬面带黑纱,静静的观望着眼前的一切,虽然没有人看清她的表情,但此刻,她也并不是很轻松的样子,但见她的目光透过黑纱,在鬼王和鬼厉、碧瑶的身上转了一转,随即向着前方面色冰冷的陆雪琪看去,但见她的那双如水柔情的目光中,却依旧望在鬼厉的身上。
那片冰冷绝世容颜之下,竟依旧带着淡淡的不为人知的温暖关怀!
沉吟了片刻之后,鬼王转头看着心爱的女儿,眼中露出慈爱之色,口中低声道:“那就依你的意思。”
说着,又是微笑了一下,转头带着幽姬等人先行离去,在场剩下的,是鬼厉、陆雪琪和碧瑶三人。
在鬼王一行人先行离开后,冷清的地方,依旧只有他们三人。
陆雪琪站在他们的面前,前方自是倒影着她白色的身影,更是阳光柔和,却似乎凄凉一般照在她那张雪白的面容上,似乎一时间,从她眼中、心中流露出千般柔情、万般痛苦,都刻画在心间,闪现出来。
前方的倒影啊,如同一道深深裂痕,横在他们的中间,如此隔开了两个人!
她手中的天琊神剑,剑光幽幽如梦,似乎在诉说着千年残情,如此凄凉忧伤,更是在他眼前闪动之时,似乎过往岁月又一次慢慢浮现,悠悠而过!
白衣若雪,剑光如梦,到底伤了谁的心?
此刻。有风起,云渐浓。
无尽情怀诉心间。
她衣裙乱舞,在风中漂沉起伏,似乎留下的,只有那一抹清影在他眼中幽幽飘荡!
一旁的绿衣默默看着那一袭白影,忽然间,碧瑶转头看见鬼厉的神色,那是如何的神色,似乎有着异样柔和的光芒在脑海中深深冲动狂呼嘶喊,似乎一身沸腾的鲜血在胸膛狂舞呼叫!
只是,他的眼角余光却依稀看见那一抹绿影,那久久不变的话语,来回传彻心间!
他不能、不能、不能……。身子颤动,也许要向前走去吧?
那脚步抬起,就在空中,眼看要跨过地上的幽幽清影。
风狂啸,影似霜!
一瞬间,周围再一次安静下来,四周的风声好像在也听不见,剩下的,只有她那绝世容颜,在他的眼前深深呈现,那一双永恒美丽的如水双眸中,似乎还存有淡淡柔情,似水飘荡!
他们的目光,都落到了中间的那一道──
幽幽残影之上!
似乎一时间,阵阵寒意随着他们各自手中的法宝慢慢传彻开来,猛然的,这种凉气之感游遍全身,使他从迷茫中苏醒过来。
她的容颜,美得如同天外飞仙。
鬼厉的脚步,停在半空,慢慢的,慢慢的──
收回!
陆雪琪就那样默默的看着他,似乎如同知道他的心意一般,久久伫立。然后她笑了……。那笑容如同前生今世都绽放在烈日骄阳下的灿烂高雅的百合花。
然后……她再也不多说一句话……转身,奴剑,飞行,化作一丝蓝光,划过蔚蓝苍穹,在娇媚的阳光下,消失在无尽天边。剩下的,只有一袭黑衣的鬼厉和一袭如碧绿衣的碧瑶,静静的伫立在那里,蓦然间,炎热的风轻轻掠过,吹动起他们或绿或黑的衣襟,在湛蓝天空,相互交织……飘荡。一时间,到底怎样的心情永恒心间。只是,这样的心情、这样的心境……无尽天际却永远不懂他的悲伤……或者她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