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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相谈

那少年又看了看周围的一切,听得冷漠寂寥的风声无情划过的声音,又看了看两只颇为熟悉一般的异兽在一旁安静的彼此交流着,口中低声道:“还是它们最为无忧无虑啊!如此总是这样快乐,我若是它们该有多好?”

一句话说出,怎么如此这般熟悉?到底是什么感觉又一次充斥心中,是不是,这一刻,他无法自拔的再一次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

但见鬼厉默默看了小灰与饕餮一眼,眼中露出一丝温和暖意,口中低声道:“不错,还是它们最为快乐……”说着,顿了顿,低声道:“这句话似乎我说过无数遍了!”

说罢,抬首仰望无尽星空,似乎无尽黑夜星空之中,永远那般宁静安详,但却永恒的不懂人世间的种种痛苦,只有那样默默的眨着眼睛,凝望着尘世间的一切。

那少年转过头,从身后拿起一根小小枯枝,看着面前的火堆,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慢把手中的枯枝折成两段,投入火中,随着枯枝淹没在一片通红的升腾火海中,他忽然的沉默了,就那样……片刻,他低首径自笑了一笑,道:“看你们两人落寞的神情,我才觉得自己颇为逍遥自在啊!”

鬼厉和陆雪琪同时一怔,一同望向了这个妖艳不似凡人的少年,但见他又是径直笑了一笑,道:“你们也不必这么看着我……”说着,看了看一旁与小灰“亲近”的饕餮,道:“就像你刚刚说的,人世间何为最苦?自然是爱恨情仇最为苦恼,而我……我只和它作伴,自是快活很多,但是今天……我确然觉得自己逍遥自在,但是没想到,它比我还要逍遥自在啊!”

说着,又是看着面色怪异的鬼厉和陆雪琪,扬声道:“只是,虽然你们感觉人世间爱恨情仇很痛苦,但是我却觉得,与我这种逍遥自在的感觉相比,你们不也是很快乐么?”

鬼厉先是一怔,不明所以的望着他,倒是陆雪琪一张踏雪映月的面容上没有丝丝笑意,而是更如同一块冷冻的冰,依旧沉默的望着前方那猎猎而舞的升腾火焰,脑海中似乎依然在冥想着什么!

此时,那个妖艳少年又是看了看一脸怔怔出神的鬼厉,道:“最起码,不论怎么说,你们之间还有言语可谈,最起码,你们之间不会孤单寂寞,如果,我这样说,你的身边只有这一只猴子为伴的话,难道你不觉得很难过么?你不觉得很寂寞冷清么?人生啊,就是这样,作为一个人,不可能是孤高的独居动物啊,所以……”说着,他又看了一眼一脸沉默无语、如此孤高清丽的陆雪琪,深深叹气道:“所谓逍遥自在,还是说给我自己听的,毕竟还是你们最快乐,最起码,吃饱喝足之余,还能说点什么,聊点什么,而我的身边,只有它……”说罢,又是默默望着一旁的饕餮,低声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鬼厉听得少年低沉的话语,又看了看他萧索孤寂的面容,似乎他的内心之中有着说不出的寂寞哀伤之感,口中淡淡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羡慕我们?我们是我们,你是你,不能同语而论,不过,你这样寂寞清冷,依我看,你只要找寻一个朋友,这样就跟我们并无任何差别了!”

那少年冷冷一哼,口中不屑道:“天大地大,有谁能配得上与我做朋友?不过,话说回来,谁又敢和我做朋友!”

一句话说出,鬼厉和陆雪琪眉头同时一皱,不觉这少年的话说的确实有些过了,口气之大,实属罕见,尤其是鬼厉,当下心中不免有了一丝反感之意,却见那少年好似回想起了什么,面色突然暗淡,口中低声道:“其实,早些年前,我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我很相信她,相信我真心待她,她也能真心待我……可是……”

陆雪琪默默的望着地上那跳动的升腾火焰,慢慢的抬起她那张绝世容颜,默然的,嘴角轻轻道出一句话:“可是……后来怎么样?”

一旁的鬼厉坐在那里,面色沉静的望着眼前的升腾火焰,口中同时淡然道:“是啊,后来怎么样了?”

那少年口中又是冷冷哼了一声,道:”还能怎样?一开始,我只以为她能真心待我,而我也一直为她而奉献出我的一颗真挚之心,可是她……她居然骗我,骗我骗的好惨,不仅如此,她还陷害我……不……是真正的在害我,害我害的几乎死无葬身之地……“

鬼厉默然间,从那个如同疯狂一般的少年的目光中看出深深的恨意,那是一种如何的恨意,似乎怎样也说不出的切齿的恨意,如同一瞬间,能把人撕成碎片的最为切腹之恨!

那目光久久不散,如同心中的阴霾久久缠绕,原来他那坚强的外表下,也隐藏着一颗柔弱的心灵,但见鬼厉就那样默默的看着他,似乎一时间,不期而然的让他想起了十年前的事情,不由得他又转头看着一脸雪白而毫无血色的陆雪琪,就那样深深望去,似乎一眼望到了底部,不想在离开。

他默默低首,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蓦然间,他就那样怔怔的望着陆雪琪,身后的无限冷风久久交织吹拂,久久缠绕他们几人的周围,突然间,但见鬼厉猛然抬首,手中更是用着大力,而原本握在手中的干枝也被这股巨大神力而慢慢碾碎,发出轻微的沙哑响声,化作一地兹粉,飘散空中,一旁的陆雪琪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一惊,自然而然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口中却什么都没有问出。

她为何没有问出,是在害怕么?还是不想打扰他此刻的心绪,还是明白他到底在心里最深处想着什么,一时间,种种滋味缠绕心间,默默的,她只是依旧望着眼前一切,怔怔出神!

那少年把他们两人的神色看在眼中,又看了看满地的兹粉,口中低声道:“怎么?你们两人心中也有什么伤心往事么?”

鬼厉神色不由一怔,自是心头又是掠过一阵阵伤心往事,更是一时间,千思万绪涌入心头,纷至沓来,这个问题,他曾经想过,也许这个问题,他也并没有仔细想过,这一刻,少年口中的问题,久久鸣响耳边,自是他低首沉思,到底是什么永恒心间,如此伤心落寞?到底是什么永存脑海,让他气恼愤怒?这一生风雨漂泊,十年宿怨、十年仇恨,到底都是为了什么?是不是心中还有着什么心愿没有完成?

一瞬间,突然地,十年前自草庙村后的一切,是一切的一切,在一次浮现眼前,而周围,再一次,白衣绿影相互交织,只是,他心里唯一爱恋之人就坐在眼前,可是那一袭绿衣,默默陪伴自己的那一袭绿衣又该何去何从?到底该如何?到底要怎样?

是这般永远不在见她么?那十年情缘,又该有着怎样的一个结局?只是,眼前白衣楚楚之人才是自己内心所爱,可她……那一袭绿衣,又该如何?到底应该怎么做?也许,是不是,十年前,若是一同跟随陆雪琪死去,那么也就罢了,但无奈,上苍总是这样捉弄人心,又一次的,心中无尽的思念随着丝丝寒风一点点涌入心间,在一次,在心间那孤寂角落,轻轻飘动。他一时间竟是怔怔的看着黑夜冷风过处,但见夜风萧条,竟是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陆雪琪那断冰彻雪般干脆的声音:“小凡……你在想什么?那个少年……已经走了……”

“已经走了……已经走了……已经走了……”

黑暗中,唯有这四个字久久回荡无限凄冷夜空之中,他不由慢慢回过神来,久久看着地上那一堆残余的树枝兹粉,而远处,则传来一声声低沉的咆哮声,似乎与周围的黑暗夜幕混成一体,久久飘荡。此刻,一旁的猴子小灰,口中“吱吱吱吱”的叫着不停,三步并两步窜上了鬼厉的肩头,这一下,使得鬼厉又一次仰望无尽夜空,慢慢的,他眉头又一次深深皱起,转头看着陆雪琪那张雪白容颜,低声道:“这个少年……究竟是谁……”

陆雪琪默默摇了摇头,道:“不是很清楚,不过……”

说着,她仰首望着无尽夜空,似乎在寻找刚刚那少年留下的丝丝痕迹,可惜痕迹永远没有显露的时刻,但见她冥思了一下,口中低声道:“不过,这个少年一定不一般……”

他们两人的对话,自然小灰不太明白,也懒得理会,但见它抬起那张通红的猴脸,一双毛茸茸的小手上下挥舞了一下,似乎还在找寻着饕餮的身影,只是无论怎么找,也终究是找不到的,毕竟它早已消失不见。渐渐的,升腾燃烧的火堆慢慢熄灭,变成一堆残粉灰烬,随着吹拂的夜风慢慢消散漂移……最终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鬼厉与陆雪琪齐齐站起身,一同仰望无尽夜空,许久许久,夜风之中,隐约传来鬼厉低沉的声音:“总要弄清楚这一切……这个少年……当真不一般……”

是不是这个时候,他真的把那一袭绿影完全抛到一旁,还是他想遗忘什么而不得不这样说?

他的心中是不是也在痛苦挣扎,只是那少年所说的,当真触动了他的心灵,可是当他看到那一袭白衣时,他又如何能放弃,如何能抛弃?

十年前的惊天咒语……他自是铭记心间。夜风再一次无尽飘扬……到底又在诉说着谁的心绪?

有人可知……无人能知。夜空中,永恒的风声依旧飘荡飞舞……生生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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