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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娘亲与我

世界留给了黑夜,这样的夜幕,还没有阳光,太阳和星星,你们传说中的光芒,什么时候降临到长安?长安脚步很轻,不能随时把你唤醒。我们一路的沿着小路行走,拐了个弯,又把原路返回。

青梅跑过来,觑了我们一眼就说,“你娘已经叫你了,你怎么还在这儿闲逛?她已经帮你把包裹给备好,最好马上就走。”

云梦恋恋不舍的走开,回头还把我望了一眼。我说这又不是生离死别啊,弄得这么悲悲戚戚干什么。她就转过了头去,向着家的地方跑。

我也回到了家。刚一进门就看见母亲在纺着纱,她把那飞梭理了又理,好让它们纺得更加平顺。我见到那细细密密的飞絮落到了母亲的发髻上,就过去帮她拍了拍。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不是说到外面去溜一圈吗?”她看了我一眼,一边忙着手上的活计,一边跟我说。

我就把今天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尤其关于侯少横行不法的事情,跟娘详细的说了说。“这虽说是云梦的事,可你也掺和了进去。要不,你也去躲几天。”娘听得有些急了。

“娘,你说的什么话,我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还怕他侯少这样的贼夥。你多虑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哪知这世界的复杂,如果单单是一个侯少,自然不在话下。我知道你的对付。可是你知道他的背后吗?这个人,我年轻时就听说过他的父亲,可不是个好惹的角色。我们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躲我们总能躲得起。

娘,诚如你言。可是你想过没有,我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那云梦的娘怎么办?我可答应过要照顾她的。”

“唉,你就是犟。我也知劝不动你,可是也不得不跟你说啊。要不然,我怎么对得你那死去的爹?想当年,如果他肯听我的劝的话,我们一家人,可不是其乐融融的样子。”

“娘,你又说这个,我早就跟你说过休要提的了。”我心绪也乱了起来。

“好,好,我不说。娘可都是为了你好的。现在看起来虽然一片太平,但指不着哪天又会天下大乱的,我不仅希望你活得像个人样,更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就一切安心。”

我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静静的擦拭着手中的剑。“孩子,跟我来。娘不纺纱了,拉了拉我的手,”我们到祖宗牌位上拜上一拜,求他们显灵,保佑你平平安安,度过难关。”

我随母亲走进了正厅。这是我们家族的祖屋,供奉了有八代了。想当年,我的曾祖父,在楚王大将项燕手下当差。那时天下将定,秦军进攻楚国,局势汹汹。

刚开始秦军是李信领兵,这个狂妄的年轻人,说半个月就要灭了楚国。他带着二十万大军,气焰遮天,反被我们杀得落败而逃。后来秦人见他不行,就换上了王翦这只老狐狸。

王翦不愧是一员老将。不仅行军布阵疏而不漏,在谋略上也有一套。他先是不跟我们正面交锋,只扎下营寨,在楚军对面,任你叫喊骂阵他都不应。这样下去过去几个月,等到我们粮草已尽,曾祖父他们东归之时,秦军趁势大出兵。这时他以雄悍之师六十万,对我们疲敝饥馁之卒四十万,展开了疯狂的攻势。这简直是一场屠杀,他们铺天盖地而来,像黄蜂一样嗡嗡的叮咬,我们一战败亡。

那战的血,不知道在战后流了多久。只知道在那场战争的地方,从此荒草丛生,荒凉了无数年,都没有人再敢从那里经过。

我的曾祖父,在这次战争中侥幸逃脱,他隐姓埋名,在自己的家乡。可是最后还是逃不了他们的魔掌,秦人占领天下,怕六国毫酋造反,尽迁六万贵人于咸阳。我曾祖也在动迁之列,他们携儿带女,到了这里。于是,我们就在长安安住了下来,但却时常受到秦人的监视。等到了我祖父时候,高祖起兵,大汉兴起,秦人自己也朝不保夕,我们才重回到正常人生活之列。

这样一过去就是好几代。想想到了我们,虽处承平之世,但危机已经处处出现,不仅侯少他们国内强梁不法,国外也出现了危机,匈奴人的威胁日甚。想到这些,我不得不和祖父他们那时一样,时时小心。

我拜了一拜又一拜。“重孙无能,求你们大慈大悲,保佑后人昌盛。”

“要时时记住列祖列宗,他们的苦。你到了这时,更应该珍惜自己。”我知道母亲是什么意思,我是家里的独苗,肩负着昌盛家族的重担。

“娘亲放心。孩儿一定谨遵教诲,作到诗书立家,武艺致用。”

“你记得就好。也不枉你当年父亲的一片苦心,他那时那么发狠的教导你…”娘擦了擦脸上,那突然涌出来的泪水。

“娘…”想想我的父亲,又想想我娘,我也有些快忍不住了。尤其我娘,她这么些年,含辛茹苦的,把我带大,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罪。我也忍不住的,眼眶里湿了起来。

这是我这几天的生活。长安,我现在这里生长,以后不知道要到哪里,将有哪些不可知的危机伴随。可是,这生生世世,我们一代代人,从你身上吸取养分,获得向前发展的动力。我记得你是我的长安。

在你的怀里,我的长安,那些雪要降下来,从冰天雪地里。我们能怎样呢?只能双手承接,即便是命运的枷锁,也要努力去作奋争。

我生生不息的长安,我把你捧在手心里。那些年,那是你忧郁的底色,照耀着我,它们洒下了满目明辉。

怎能不懂你?怎能不为你倾尽一世去作争取?如果不能识别你,从人潮中汹涌而过,我的长安,你星星和月亮的眼睛消失了,我们被彼此遗忘,我将永生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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