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沉入梦里,长安锦色如画,嘈杂的市声,我从最切近的鼾喘里,去直视千年,你从云山雾海而来。那是你呈现给我的,有木头的房子,大大的门,它徐徐的打开了,千年的悲喜。我沉醉,在有你的梦里。那时我快看到你了,你清晰的影,逐渐的展露于我面前,千重万重。
这是千年的长安,一幅绮丽的画。这些年,我画山画水,画尽了人间的悲喜,想描出一个你的轮廓,你温暖的模样宛转。多少的人,多少的马蹄声经过这里,它们溅起了一路水花,又远远的消逝。我凝望着你,与别人绝不类同的,你是清浅的,柔曼的,那与北方的平原一同成长的渊溯,我摩挲着你,静挚的脸庞,我对它是那么的熟悉。
一梦千年,你还会回来吧?荒草之上,那是漫山遍野的枞棘在长,它们与岁月的风一起吹起。这是东华门,那时的影,它已经萧条得不见了。我望遍了山河,从历史的遗迹里,遍寻你。我的长安。
那个轻婷在寻思着怎样讨好萧妃的时候,却又想着益重云梦了。这是必然的事情。你想想,如果没有云梦这样的词曲大家,她哪有好唱的曲儿呢?到时候想再去献媚汉武,这也就会变成无源之水啊。所以她考虑问题,也是颇为周详,从一开始。
这些都还可以慢慢跟上。只是与萧妃之间的游说,看来是很快就要成行的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现在汉武正是对自己用心的时候。可怎样才能说动萧妃,而且使她相信自己来的?她思前想后的,翻转来又翻转去,终于决定那样去作了。
你猜她是怎样的想法?那就是先向萧妃投诚,联手对付自己的故主,陈皇后。她能这样的想也绝不是心血来潮。一个自然是为了她自己,二一个也是希图自保。想陈皇后这些年,在宫里得罪了多少人?有几个没背地里恨着她的?只是迫于她的威势,所以一个个都钳口不敢言。但这是不敢言,并不代表她们都不想言。如果得时机了,这里的大部分人,肯定都会落井下石,这是肯定不会错的。
而对于轻婷来说,如果想扳倒陈皇后,她比别人有更大的筹码。这么多年,陈皇后作过的那些事情,她都几乎亲见。而且有些见不得人的事,也被她所知晓。只是她一直寄居陈皇后门下,所以她对它们都装作不知道。但这些并不代表她完全驯服,她是有个有心的,暗地里早就瞅了陈皇后的把柄,只要等着机会一现,她也会和盘托出。
现在她加快了实施自己计划的步骤。她要马上寻着机会,对萧妃去暗地里拜访一番。她知道萧妃最多出没的地方,就是那个菡萏池。她得拣着没人的时机,去与她作一次谈话。
这样的机会很快就找到了。陈皇后自然不知道她已经起了什么异心,对她在宫里的行踪,一向是放得很自由。她在那一天,趁着陈皇后要随着汉武出门,到外城去,而萧妃又留在了宫里的机会,她闯入了菡萏池,那样一个花园环抱的中心地方。这萧妃身边这时只有一个贴身侍女,风荷在守着。
虽然侍奉不同的主子,这轻婷和风荷却是早就认识。说来话长,她们认识的渊源却比两位主子还早。风荷是被萧妃从翠花楼带过来,但却是从轻婷那个楼子出来的。那小小的时候她们两是玩得很是要好,只是后来风荷的娘,转场子到了翠花楼,她也就跟着一起到了翠花楼。后来没多久轻婷得陈皇后赏识,小小年纪就进了宫,而风荷却没见得多大进展,只是在翠花楼打下手,跑场子。后来她的母亲又不知跟谁跑了,她在这里就更加落魄了。不过还好,萧妃也就是那时的翠柔倒很赏识她,每次看她和年纪也差不了多少,却也无依无靠,于是不时的就接济着她。她因此对翠柔也感恩戴德的,等后来萧妃进了宫,寻思着身边没有可信任的人,也就把她带上来了。
轻婷平时因为分处于不同主子的缘故,对风荷表现得比较淡漠。而风荷也知趣,到这宫里可不比那儿时,可以随便说的,所以她们之间,在公开场合,还是装作不认识的样。只是这一次轻婷急了,在前几天找了个机会,秘密的和她谈了一次。轻婷说自己也是迫于无奈,在陈皇后的淫威下,才不得不与萧妃对立的样子。但那都不是她的本来意思,她早就有心要逃离牢笼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现在陈皇后表现得越来越甚了,一定要与你们主子斗个你死我活方肯罢休。她说如果萧妃愿意使她靠近汉武,她就能把陈皇后给彻底揭露下来。
她最后说了请风荷帮忙,能否引荐安排与萧妃一谈的话。风荷听到这些,刚开始还有些疑虑,但转念一想,这个陈皇后本来平常就威服惯了,轻婷在那里受气也实属正常。我还是去问问主子,看她怎样定夺。这萧妃倒也爽快,就答应她见面了。
她们就趁着这个时机,走到了一起。这菡萏池边,就只她们两个人。其他人,早就被风荷预先支开了。轻婷说了自己的一番来意。萧妃只是对她微微一笑,“风荷给我说过了。你要作什么事,就去作吧,只是机密一些,不要让皇后知道就好。”
“谢谢娘娘。有娘娘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不过怎样与见皇上,还得借姐姐的尊口,去与我说说呢。”轻婷接着说道。
“这个是自然的事。你且不必急,等我回头得空,就与你去说。”
寥寥数语,仿佛已见显多。她们说完了,轻婷急急的离开了这里,而萧妃,依然是望着那一池的荷,黯然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