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刚走,上官婉凝便一把揪住宝儿的臂弯,带了命令的语气说着,“宝儿,跟母妃走!”
“去哪儿?”宝儿一头雾水的问着,被上官婉凝拉了个踉跄,险些跌倒下去。
“我们回天国!”上官婉凝一脸凝重的答着。
“啊……”宝儿很是不解的应着,一把甩开上官婉凝束缚着的臂膀,“母妃,就算走,也该等到父皇醒来和我们一块去,我们这一弱一小的,该何时能到了千里之外的大天国呢?”
上官婉凝再次拉着宝儿挣脱开的手腕,带了愠怒的说着,“臭小子,别在这儿跟母妃油嘴滑舌,快点跟母妃走,不要在这儿妨碍你父皇生孩子!”
“我不走!”宝儿一脸任性的喊着,“我是父皇的儿子,我怎么妨碍父皇生孩子了,母妃,父皇还没醒过来,您就将他抛弃不管,他醒来看不到我们,该有多伤心啊!”宝儿看着上官婉凝一脸的执拗,气得双颊绯红,继续大声嚷着,“父皇那么爱我们,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不冷不热的对待父皇,要知道,每一次你假装生气避开父皇,父皇夜里连做梦都在想着怎么劝你!”
上官婉凝见宝儿真就来了脾气,顾不得些许,伸出双手一把将宝儿抱入怀里,连拖带拽的从东宫的偏门走了出去。
上官婉凝本就有皇上御赐的出入金牌,不论何时都可以随意出入。出了宫门口,早就有清风备好了马车在外等着,上官婉凝拉着一脸不情愿的宝儿便上了马车。
“停车停车停车……”宝儿一路上嚷声不断,上官婉凝只得用手捂着他的嘴巴,不肯让他再开口说话。
出了羽国大都,眼见着就到了清净的郊外,上官婉凝这才松了捂着宝儿的手掌,看他正伏在自己身上哭的甚是伤心,慌忙带了心疼的语气说着,“宝儿,你要听话,我们母子二人迟早是要离开这儿的,我们不能耽误南宫长夷的后半生的日子,更没有资格留在这儿占着人家的位子不放!”
“母后!”宝儿哭的像个泪人,带了委屈的喊着,“什么叫占着别人的位子不放,什么叫没有资格留在这儿,他是宝儿的父皇啊!”
“宝儿……”上官婉凝长叹一声,不知该如何对他说起,信手拿了丝绢帮宝儿擦干了泪水,正要开口去说,只觉马车上下猛颤两下,唔得停了下来。
“南宫长夷?”清风厉声喊着,眼神中充满杀气,说着,起身就要把剑上前对打。
“婉凝、宝儿?”南宫长夷没有和清风对招的意思,高声冲马车之内喊着。
“父皇?”宝儿掩不住一脸的欣喜,忙不迭的从马车里钻了出去,喜不自胜的飞奔向南宫长夷的怀里,嘴里还不停地亲昵的唤着,“父皇…父皇…”
“宝儿!”南宫长夷紧紧将宝儿抱紧怀里,带了几分责备和心疼的语气说着,“臭小子,你母后不要父皇了,连你也要弃父皇而去吗?”
“没有没有…”宝儿腻在南宫长夷怀里一脸严肃的解释着,“宝儿绝对没有要弃父皇而去的意思,宝儿一直再劝说母后留下来不要走,你要不信,你可以问问母后!”
南宫长夷侧目,一双柔媚的凤目之中似藏了万语千言,七年了,终于到了离别一刻,这一刻,自己每时每刻都在害怕和担忧,但它终究还是来了!
“就这样着急走了?”南宫长夷努力让自己正常一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是!”既是他服下了雪顶含珠,身子也已经完全恢复,那么自己亦没有对不住他的地方了,所以,上官婉凝表情很是决绝的应着。
“好!”南宫长夷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出来,低声冲身后喊着,“黑衣--”
不多时,黑衣便抱着两个大大的包袱飞身而来,直直的立在了南宫长夷身前。
南宫长夷放下怀里的宝儿,一脸从容的接过,亲手将包裹放进了上官婉凝坐着的马车里面,低声碎碎念着,“宝儿夜里睡觉之前喜欢喝点羊奶,一般夜里要小解两次,这段路上你要多辛苦一些,还有,你生宝儿的时候因为没有坐好月子,落下了肩疼的毛病,所以不能住阴冷的房子,回到天国那边,一定要跟那个活死人说清楚,千万别委屈了自己,还有……”
“南宫长夷--”上官婉凝听南宫长夷临别时的句句嘱咐,心里忍不住开始难受起来,合上双眸,任泪水肆意滑落,“别说了!”
南宫长夷低头沉默,些许,带了自嘲的说着,“你看朕……什么时候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起来,好了,趁着天色正早,早些赶路吧!”
转身,再次将宝儿抱入怀里,冲起胖胖的脸颊狠命的亲了一口,道:“臭小子,路上好好照顾你的母后,知道吗?”
宝儿一脸的傻笑,笑容中分明带了几分诡异,重重的点头应着,“父皇,放心吧!”
南宫长夷一颗心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根本没有顾得上去琢磨那鬼精灵的话里的意思。
“好了,去吧,一路小心!”南宫长夷表情中依然是满满的不舍,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看着很是平静的样子。
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出来,把宝儿轻轻的放进马车,清风再次扬鞭而起,大红色的马车渐渐消失在了蜿蜒的小道之中……
“皇上,我们回去吧!”黑衣在身后适时的提醒着,看南宫长夷一脸的落寞和感伤,虽然心疼,但自己一个粗人,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噗--”
“皇上?”黑衣慌忙走向前去,支撑起南宫长夷的欲将倾倒的身子,语气中带了惊慌的喊着,“你怎么样,快,黑衣带您回去!”
南宫长夷一把推开眼前的黑衣,表情中带了满满的倔强,拿了袖口擦干净嘴角血渍,踉踉跄跄的朝上官婉凝母子消失的方向走去。
“皇上--皇上--”黑衣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更加担心起来,紧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走着。
“父皇--”
南宫长夷努力的摇了摇模糊的视线,以为那是自己幻觉,可是眼前不远处的地方,明明就是宝儿那精灵般弱小的身子,没命的朝自己的方向奔跑过来。
“父皇--”宝儿跑来的距离越来越近,轮廓渐渐明朗,清脆的声音在这条弯曲幽静的树林里回荡。
南宫长夷紧凑的眉心舒展开来,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会心的笑着,似乎刚刚的痛苦一扫而光,一下子整个人精神起来,疯了似得奔向宝儿跑来的方向,深情的声声唤着,“宝儿…宝儿…”
“父皇…父皇…”
上官婉凝坐在马车之内,正呆呆的出神,想了许多过往的种种,总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南宫长夷,只是他现在已经完全康复,自己该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便对他没了亏欠的心情。既是选择要走,就应该狠下心来什么也不要再想才是。
低头,正是南宫长夷刚刚放进来的两个大大的包袱,似乎一路上的吃喝用品应有尽有,看来他睡醒之后,得知了上官婉凝母子二人离开的消息以后,便命人马上备好了这些东西,自己快马加鞭的赶来送行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