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要去告诉他才行!不是他理解中的那样!跟小安子,跟落大哥都不是那种关系,是他误会了!
要把所有都告诉他!无论是她的来处,还是别的什么!
是她的错,无论最后的选择会是什么,他也有权知道真相的。她应该把所有说出来之后,让他去选择,而不是去想当然的为他好。
万一,他只是喜欢她这个人呢?万一,他对云婉只是好感,而对她才是真爱呢?万一——
好吧,云婧川也知道自己是妄想了。
一手撑着从路边捡来的木棍子,一边扶着树干,云婧川幽幽叹了口气。
明明知道是妄想,却还是不想让他误会,不想看到他伤心的样子,不想让他难过。这应该就是喜欢了吧?
若是说出来,他是会理解的吧?就算不能喜欢她,但是会帮着她一起把云婉找回来的吧?
这样也好,这样兴许她也就能回去了。
各自安好……真的,这样也挺好的。
可是,才这么一会儿,他到底去了哪里呢?云婧川四下望去,现在所处的是一条清幽小径上,两旁树木丛生,左手边一堵矮墙,墙上杂草丛生,铺着的石板地面上,也有些泛黄的草孤零零的长着。
这么一会儿功夫,连同云婧川自己都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本来也不知道那人会去哪里,加之对王府构造也不甚清楚,只是凭着本能在走。
得解释清楚才行,要告诉那个人才行,即使最后可能结局没有那么美好,但是至少要把这份心情传达到才行!
心里留下来的只有这种强烈的念头了。
只是,这里又是哪里呢?
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目所能及的只有幽长的蔓延的道路。看不到来时,也不知道会去到哪里。甚至是仆人都没有撞见一个。
哪怕有个人出现问问路也好啊……
这么想着突然听到自墙体的那头传来的隐隐的说话声。
云婧川循声艰难的挪了过去,更凑近些,听到原来不只是说话而已,还有女子压抑的哭泣的声音。
凄凉婉转,该是个美丽的女子吧?至少也该是个温柔的女子。云婧川略放下心头的紧张,鬼使神差的凑上前准备去听听究竟。
“哪怕是受了命令,但是毕竟同处一个屋檐之下啊,他却一句话都不愿意和我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哭泣的女子道。
“总不会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到吧?”另一女子轻蔑的嘲讽,“毕竟我们已经做了可以做的一切,你也算是如愿以偿。若是连个男人的心都留不住,试问,你还有什么本事?”
看起来也是个得不到爱情的可怜人罢了,云婧川贴着墙面有些哀伤的想。好似听到了别人的秘密呢,看来也不好打断别人去问路了吧?
云婧川正颤颤悠悠的拄着棍子准备离开,矮墙那头,那嘲讽的声音复而拉长的响起,“不过你能找到这里也算是本事。只是,帮你的事情也到此为止。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吧。太子妃娘娘!”
云婧川脚步一顿,一卡一卡的回头,整个人犹如霜打了一般,面色惨白。握着棍子的手捏的死紧,细细的听,仿佛能听到自棍子触着石板的地方发出的“咯吱咯吱”声。
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娘娘的话,难道不是小红吗?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若是小红的话,刚才说的处于同一屋檐下却不愿意跟她说话的,难道是小安子么?!
还有,“做了可以做的一切”指的是什么?“帮你的事情”指的又是什么?那个跟小红说话的人,又会是谁?为什么,会在长平王府——
矮墙那边,应该不是长平王府的范围了吧?大概是别的什么地方吧……云婧川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垂着的眼眸中一阵黯然。
还会是什么地方呢?即使简朴如长平王府,也不可能把大院墙建的这么低矮吧?
手指蓦地冰冷,即使是覆上另外一只手,仍然不能停止颤抖!是在害怕吧?可是,害怕的究竟是什么呢?
云婧川踟蹰不前,明明想要挪动脚步的,可是腿上却像被灌了铅一样的,沉重的提不起来。
明明,只要爬上矮墙,就能知道的,说话人是谁,长平王府是不是真的跟那个使计伤害她的小红有联系——
可是怎么可以有联系呢?
一个是维护着她的地方,另一个是伤害她的人,怎么可能会相关呢?
但是,若是真的相关呢?心里另外一个声音冷冷的提醒,若是真的相关,又待如何呢?
不会的!云婧川嘴唇咬的发白,唇角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即使真的有联系又能说明什么呢?也许只是在闲聊呢?再说了,说话的人根本就不是那个人,怎么可能会——
真正害怕的,原来是有关他……的吗?
像是无数次经历过的那样,最相信的人,最后变成了欺骗最多的人吗?就像曾经的小安子,后来的落大哥,秦珏一样,所以,连同他给予的也会是假的吗?
也是为了某种目的……不会的!
他们是不一样的!相遇的时光中,他从来就没有抛弃过她。即使有暴躁的发脾气的时候,也是因为害怕她的离开,埋怨她跟别人亲近罢了。
还有那些等待,那些陪伴,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哼……哈哈,”貌似是小红的女子突然发狂一般的大笑出声,随即,幽幽的邪魅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缓慢的脚步声,“想这样简单的抛弃我么?”女子轻嗤一声,“姑娘不想想,我能找到这里,难道就没有点什么别的想法么?比如——”
“告诉云相,云婉之事与长平王府脱不了关系之类……”那嘲讽的声音没有响起,小红嗤笑着疑问,“难道,这个传扬出去也没有丝毫关系么?”
不能相信她!绝对不能相信她!
尽管心里一阵阵在叫嚣着这些话,然而其实云婧川已经完全没有了冷静的分析哪些话的能力。整个人僵硬的站着,呆立着,时间缓慢到甚至都看不到眼睛的眨动。
“那么,太子妃谋杀亲父的事情传扬出去也没有关系么?”这头终于回应。
“你,你……你怎么会知道?!”小红大惊。
“或者,这个无所谓的话,那就告诉北越太子你根本就不是——”
“住嘴!”小红失措大叫,“你,你要是敢!”
“哼!”这头不屑,“所以太子妃若是想维持现状最好放聪明一点!现在只不过是太子心里没有你罢了,可这些事情如果传扬出去,太子妃地位不保还好说,若是脑袋不保呢?”
“你,你……别以为我会怕你!”已经很明显惊慌了,甚至连同声音都在颤抖,然而小红还是硬撑着,“反正你们也早就不想我活着了吧?皇宫中三番两次的刺杀……当然若不是这个,我也寻不到蛛丝马迹找到这里。不帮我可以,但是日后你们要是敢再做出什么,我,我也会拼个鱼死网破!”
“所以……太子妃为何不管好自己的嘴巴呢?”这头的声音中似乎还夹杂着一声轻笑,“若是太子妃好好的配合,太子妃依旧是大盛朝最尊贵的太子妃。不是吗?”
谈话还一直继续,然而云婧川就似被暴风席卷了一般,根本没有了言语。
还是一样的清风,一如既往拂过面颊,透过衣衾,可是却裹挟着彻骨的寒冷。
先前跑出来的初衷已经完全被忘到了脑后,整个世界,只有轰隆隆的声音在空荡的脑海中回响。
刚刚,听到了什么?都不是真的吧?连同现在都是在做梦吧?
肯定是个噩梦,掐一把吧?这样就能醒过来了。若是不行,跳崖撞墙之类的总是可以的吧?
为什么……会是他?
明明是世界上最不可能伤害她的人,难道不是——爱着她的吗?
不是一次又一次的救了她的吗?不是一日一日的陪着她,甚至因为她没有答应求婚还生气到暴走的吗?
如果都是假的的话,那些,又算什么?
不是都说了让她待在他够得着的地方么?不是都说了“真心求娶,此生唯一”的么?甚至是那些吻,那些带着****的温暖的轻柔的气味的吻——又算什么?
指尖抚上头发的温暖,甚至收到礼物之后嘴角点点的笑意,忽高忽低或轻或重的喃喃……难道都是假的吗?
风拂过,衣袍猎猎,墙那头突然的一阵嘘声,末了即陷入久久的安静之中。
不敢动。即便心脏像是坠了千金重物一般,每跳一下都沉重到仿佛要窒息。不敢出声,不敢移动,甚至眼泪都汹涌的毫无声息。
“怎么……了?”望着女子蓦然凝重的面色,小红也忘了激愤,略有些不安的开口。
“没什么。”女子语气淡淡,末了转向这头一袭红杉围着面纱的女子,微微皱起了眉,“太子妃这脸是不准备医治了么?‘碧落’不是已经给了你么?难道,太子妃要一辈子做那个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