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禅走过去替张洛解开穴道,口中念道:“阿弥陀佛,幸好她们没下杀手。”
李典冷笑道:“那是张使者怜香惜玉,没有痛下杀手,哼!”说完纵马朝道衍一行人走的方向追了去。
张洛脸色微变,想不到李典早已识破了他故意相让的把戏,虽然他也打不过二人,但是绝计不可能让二女如此制住。
段成仇、穆久年、于清成、杨万廷四人随计即翻身上马,几人和道衍既无仇怨,也没什么好感,见李典和他相斗,自是持了看戏的心态的。
此时马匹倒还剩的多,李玉堂的手下被素心以碎碗杀死六人。雷土地眼见李典等人追了去,当即翻身上马道:“老子去了,你们两个胆小怕事的家伙,在这里凉着便是。”
陕北双雄置若罔闻,继续喝酒。
白岩心中焦急,只盼李玉堂早点调息完毕,然后也追上去。
只片刻间,酒店众人走了大半,店小二和老者对看一眼,眉头微皱。老者颤颤巍巍走上两步道:“几位大爷,小老儿的桌子板凳都被你们打坏了,这可是要钱银置办的,这…”
白岩掏出一小块碎银子扔在地上道:“拿着银子给我闭嘴,别来烦人。”
那老者眼中寒光一闪,随即收敛,颤颤巍巍的捡起地上碎银子,连连道谢:“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陕北双雄站起身来,王雄道:“李大人白大人,我们兄弟二人先行告辞了。”
白岩拱手道:“不送!”
二人结了酒钱,翻身上马,马鞭一抽疾驰而去。白岩焦急万分,突听得李玉堂道:“走吧,可别让李典那小子抢了头功。”
白岩大喜道:“李大人,你的伤势如何?”
李玉堂脸上剑上疼痛,哼了一声道:“少废话!”每说一个字都要牵动剑上,不由得拳头捏的咯咯作响,极为愤怒。
白岩一挥手道:“上马!”
众人翻身上马,也不管死在地上的六人尸体,催马便奔。众人刚走,那店小二脸上献媚的表情立时一变,冷冷的道:“我教噬魂修仙诀宝典,果然是被陈百祥那王八蛋盗了去的。”
那老者冷笑道:“他盗了去又怎样,上面所载功法深奥无比,若非绝顶聪颖之士花上十年八年,谁也参悟不透。”
那店小二道:“我们怎么办?”
老者眼看东北方向的大道,冷笑道:“朱元璋这次泰山大会的戏,演的着实高明。呼延浩那白痴,被人当了挡箭牌替罪鬼,仍旧不知,真是愚蠢之极。中原门派大部分高手尽被陈百祥暗中关押,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逼迫他们钻研我教圣书,我们只要找到这些人关押之处,定能顺藤摸瓜,找回圣书。”
店小二道:“没错,不知道其他几个路口彭长老和罗长老有没有探听到什么消息?”
这老者也是魔教十大长老之一,名叫施振威,店小二乃是魔教蛇堂堂主左定龙,泰山大会之后,二人奉了魔教教主白眉神君之命,在四川、陕西、湖北三省交界之处的官道上探听江湖消息。此处方圆五十里之内毫无人家,一条管道南北相通,土匪强盗极多,寻常百姓不走,只有官兵、商队、江湖中人会走。二人为了掩人耳目,开了这家酒店,扮作店小二和店老板,适才听了李玉堂和白岩谈到他们教中丢失的圣书噬魂修仙诀,二人心神大震。此番众人散尽,二人便要弃了酒店,去探知圣书的下落。
施振威道:“有没有消息暂且不管,我们可得盯死了李玉堂他们,看看这些人到底要去哪里。”
左定龙道:“我看那个道衍武功不弱,又与敌对,如若拉他入教,定可得一强大助力,只是现在他身受重伤,不知道会不会死了?”
施振威道:“那人的事,暂且不能插手,否则暴露了行迹,坏了教主吩咐的大事,那可有得受的了,好了,你去店后把马牵出来,咱们也追上去吧。”
左定龙跑到后院,牵出两批骏马,二人翻身上马,也不管躺在地上的人尸马尸,纵马朝东北大道奔去。
道衍一路昏昏沉沉的,只觉丹田之中,一道奇异的能量犹如嗜血毒虫,蚕食自己的五脏六腑,丹田之中的黑色灵气和青色灵气与之相抗,三道怪力相持不下,只把他的五脏六腑搅得翻天覆地,不得半分安宁。迷迷糊糊之中,忽觉有人低声叫自己的名字:“道衍哥哥,道衍哥哥!”
道衍睁开眼来,只见秦香一脸关切之情,正在看着自己,而自己却是躺在一辆大车之中,大车缓缓前进,虽不是太过颠簸,伤口处仍然传来阵阵奇痛。
道衍勉强笑道:“秦香妹妹,怎么了?”
秦香道:“我们这要上那里去,峨眉派的几位师妹正要问你呢?她们说,六指神医的医术天下共知,只是那人每次救人,都要开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条件来,生怕有违江湖道义,不敢贸然前去求医。”
道衍笑道:“我这点小伤,能碍得着什么。你叫明心过来,我有话和她说。”
秦香点点头,转身拉开车帘道:“明心妹妹,道衍哥有话和你讲。”这几日来,素心明心等人俱都关心道衍伤势,可是她们的心思毕竟没有秦香单纯,想到孤男寡女共处一个车厢,大是不妥,是以都不在车中,只有秦香心思单纯,想什么便做什么,一点也不以为意。
明心等人骑马走在大车旁边,雷土地也在其中,陕北双雄略微在后,懒洋洋的骑在马背上,一路走马观花一般。后面远远跟着一行人,却是李典张洛等人。他们自从跟上道衍的马车之后,既不下杀手,也不离开,只是这么不即不离的远远跟着,李典自是因为害怕杀了道衍,进而引来素心的怀恨,一方面,他也看得出张洛定禅等人对道衍颇为看顾,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反正道衍迟早是死,何苦又引来众人的敌意。
而在李典等人之后,又有一行人,自然是白岩李玉堂极其手下五人。他们也是慢慢跟随其后,不做任何行动,三队人马就似毫不相干一般,各走各的。
明心听得秦香叫唤,翻身下马,走进车厢中,关切的问道:“道衍师兄,你的伤好些了么?”
道衍笑道:“好多了,这点小伤,纯熟挠痒痒,哎呦!”刚说完,马车颠了颠,顿时把他疼得咧嘴哼了一声。
秦香明心齐声道:“小心!”见他并无大碍,舒了一口气,相视一笑。秦香道:“道衍哥哥,你就会说大话,这么颠一下,也把你疼成这样,还说没事。”
道衍笑道:“这痒挠得有点过火,所以挠疼了我。”
二女眉头一展,笑了起来。道衍道:“明心,我现在这个样子,别说送你们去找灵清师太了,反而拖住了你们的行程,我看你们还是赶紧赶去泰山打听师太的消息吧,我随后就来。”
明心道:“不行。”二字说得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
道衍道:“怎么不行,我知道你们担心我的伤势,不过有秦香和素心照看,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明心神色伤感,迟疑一阵道:“两位姐姐当然可以照看好你,不过…不过我也不能走了,后面李典李玉堂的人马都跟着,他们要是一拥而上,两位姐姐武艺虽强,双手难敌四拳。”说到这里,看了道衍一眼,嗫喏道:“这万一…万一…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便再也见你不到了。”说完径自转身出了车厢。只听她站在车旁问道:“道衍师兄,请你吩咐,我们是去泰山找六指神医,还是到武当去找玄定真人?”
道衍不知玄定是什么人,但是武当玄字辈乃是掌门人一代的长辈,好奇问道:“为何要去武当找玄定真人?”
明心道:“玄定师伯医术精湛,武林之中人所共知,道衍师兄的内伤颇重,我看还是先去武当的好,此处距离武当山已不到一天的时间了。”
道衍听得伤势有治,心头毕竟欢喜,当即道:“那好,我们便去武当叨扰一下,只是玄定真人乃是武林前辈,会不会救治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那就难说得很了。”
明心道:“师父和玄定师伯也有几分交情,我一定恳请玄定真人救治道衍师兄便是。”
又行得数里路,众人驱车转入一条岔道,过不多时,道衍便已沉沉睡去,梦中忽见李红素泪眼婆娑的问自己:“你为什么不来见我?为什么?”道衍心中歉疚,又想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要嫁给朱高煦呢?你为什么要嫁人?”可是又没有半个字问出来,心头忽一阵剧痛,醒了过来。耳中听得帘外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似是到了一个集市之中。
秦香一直没有合眼,见道衍醒来,递过来一个水葫芦道:“道衍哥哥,你渴了吧!”
道衍接过葫芦,仰头喝了几口水,顿觉全身舒坦,伤口之处虽有一些疼痛,尽然好了大半。低头一看,只见身上敷着许多药,肩头的钢针早被取了出来,也被敷了伤药。
秦香道:“道衍哥哥,你这一次睡得真熟,这会儿已经到了武当山下的武夷镇了。你的伤势好些了么?”
道衍坐起身来伸展几下手臂,但觉并无疼痛,潜运丹田灵力,突然一阵巨疼传来,当即脸色惨变,哼了一声,差点再摔倒。
秦香惊道:“怎么了?”伸手来扶住他。道衍强笑道:“丹田灵气不畅,不能如意运转,可能过几天也就好了。”他见秦香兀自愁眉不展,突然道:“哎呀,伤病一好,酒瘾就发作了,好妹妹,你去给我弄两坛好酒来可好。”正说着,突觉马车停住,帘外一人笑道:“你这馋嘴的家伙,刚好了一点就想喝酒,下车来吧,这就带你喝去。”说话之人正是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