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见得道衍出来叫战,李红素站在一边,没有出手的意思,怒喝一声道:“你说谁是王八蛋?”
道衍笑道:“姓陈只有一个,还会是谁,难道你连自己的姓氏也忘记了?”
陈风更是怒气勃发,抽出长剑就跃了出来,双脚还未着地,一剑便向道衍眉心刺去。道衍横剑格挡,只感觉手臂巨震,心中吃惊,连忙施展身法游斗,一套点苍剑法使得行云流水,快若奔雷。
李红素在一旁观看二人相斗,心中焦急万分,不住骂道:“你这臭小子,叫你走不走,现在不是白白送死来的吗?我二人都死了,日后谁来给我们报仇雪恨呢?”不过随即又想到道衍不肯舍己而去,心中颇为欣慰。
邋遢和尚站在一边也不出手攻击李红素,那只大雕盘旋在空中不住高亢名叫,显得极为兴奋,好像天地之间,它便是万兽之王一般。而三清门其余弟子,没有陈风的口令,也不敢蓦然出手。众人便看着场中二人争斗,一个剑法轻灵飘逸,口中言语轻佻,虽然苦苦支撑,却是乐在其中一般。另一个剑法沉稳老辣,脸上带起一层寒霜,招招致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二人又斗数招,道衍只能苦苦支撑,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陈风一阵猛攻,虽然眼见可以得手,但是又生怕李红素突然出手,如此失去好几个机会。道衍见李红素全然不顾自己的生死,心中当真是万念俱灭,只觉得时间没有了任何亲人,也没有什么人来挂念自己,来疼爱自己,自己又有什么牵挂呢?心中突然如明镜一般,剑法陡然一变,完全失去了招式,只见他一招“点苍落雪”之后,便是剑尖斜指,胡乱扫向陈风的肩头。看上去飘飘忽忽,好像内力不济的样子。
李红素大吃一惊,扬手扔出十根银针。那邋遢和尚一掌隔空打出去,内力所过之处,十根银针尽数被震落在地上,他合十宣一生佛号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可不要心急,你不是骂他恨他么,他的死活干你何事?”
李红素正要说话,突见陈风急向后跃,肩上多了一道血口,不由得脸上生出笑意来,心想:“看他面如死灰的样子,定然是我刚刚打击了他,可看他此时的剑法,居然另有一番奇特之处,难道是因为他极为痛心之后,达到了某种清明的境界?”想到此处,于是接口道:“我的银针可不是射向陈风道长的,我是要了结了这难缠的小子。”
道衍本来已经万念俱灭,此时李红素的话纵使有着极大的漏洞他也听不出来,心头又是一凉,只感觉眼中万事万物都没了生息一般。长剑一抖,脚下连动,已经抢到陈风的面前,抖手就是三剑,一剑比之一剑还要怪异,歪歪扭扭全部成章法,陈风待要出剑格挡,却又哪里挡得住。“嗤嗤嗤”三声,肩上腿上小腹上又各中一剑,鲜血如珠,顿时把他的全身道袍都染得通红。
这一下变故,把场中众人看得大惑不解。邋遢和尚惊咦一声道:“有门道,有门道!”
李红素看得欣喜,又再出言道:“这小子不识好歹,刚刚叫他走他不走,大和尚,你待会先把他杀了,我们再来相斗不迟。”
邋遢和尚知道她的用意,突然大喝一声道:“南无阿弥陀佛!”颂声震颤山谷,只把四周震得瑟瑟发颤。
道衍被他一声大喝,猛然惊醒,只见自己手中长剑正递到陈风的胸前,于是挺剑直刺,乃是一招点苍剑法“花开二度”。这一剑使出来,虽然有板有眼,反而让陈风有迹可循,横剑一档,长剑只在胸前道袍上划开一道口子,但是已经避过了一劫。
道衍眼见他身上多处剑上,心中吃惊,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何能够刺中,正在出神,突听得身后李红素失声叫道:“道衍小心。”
道衍下意识挥剑往后刺去,只听得“哐当”一声,长剑断为两截,身上中了一掌,远远抛出。胸中血气翻腾,涌到喉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李红素一见之下,脸色大变,抢到道衍身边,把他抱在怀中,眼泪滚落,颤声道:“道衍…臭小子,你没事吧?”
道衍只感觉五脏六腑都如碎了一般,强行睁开眼睛,只见李红素满脸泪水,微微一笑道:“姐姐…道衍…道衍没事。”话声刚落,便已经昏倒了。
李红素慢慢站起身来,长剑指着邋遢和尚道:“你这贼秃,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邋遢和尚双掌合十笑道:“阿弥陀佛,自然是你死。”
李红素怒喝一声,长剑抖动,朝着邋遢和尚攻去,剑尖剑芒暴涨,气势十足,挥动之时,震得周遭落叶纷飞,树木震颤。
邋遢和尚脸上出现凝重之色,左右拿着金光闪闪的佛珠,右手隔空打出一张,掌风横扫,和李红素的长剑相碰,顿时劲气四溢,吹得周遭枯枝败叶卷起来老高。
二人第一次交手,李红素倒退了四五步,脚印深入落叶之中。那邋遢和尚却是轻描淡写的退了一步,合十笑道:“女施主剑法精妙,老衲佩服。”
李红素冷笑道:“老和尚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说完又挺长剑攻上。却是刚刚用来对付陈风的淑女剑法,这淑女剑法妖娆婀娜,舞剑之时,好比蝴蝶翩翩,有着几分摄人心魄的功效。
邋遢和尚神守丹田,闭目合十,口中颂声不绝道:“南无阿弥陀佛………”左手一扬,金光佛珠飞到半空高速旋转起来,同时发出一阵悦耳的叮当之声。原来那一串金子打造的佛珠,中间掏空,高速旋转之时,相邻两颗金珠相撞发出了使人不至于沉迷声色的声音。
这声音外人听来不觉如何,在李红素听来却是极为厉害,声波一波接着一波奔来,只把丹田之中的灵力震得把持不住,心神也不能完全守住,这么一来,淑女剑的精妙之处便不能施展出来。她情急之下,只好又使出点苍剑法,朝着空中飞旋的金色念珠一剑削去。
邋遢和尚纵身飞起,一掌朝李红素小腹打去。李红素避无可避,又惊又怒道:“大和尚无耻。”回剑朝他的手掌刺去。
邋遢和尚早已经料到这一招,掌心吐出劲气,手掌还隔着李红素的小腹两尺距离,劲力喷薄而出,已经打在她的小腹上。虽然力度减少了不少,依然一掌将李红素打飞,抛出两仗之外。
李红素小腹中了一掌,顿时五脏六腑也如被震碎了一般,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用剑撑在地上方才勉强站稳。看了邋遢和尚一眼,走到躺在地上的道衍身边,惨然一笑道:“是姐姐不好,这次保不了你周全了。”说罢突将长剑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这一下倒是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陈风眼见只是冷笑一声,邋遢和尚双掌合十,不动声色,其他三清门弟子更是痛恨李红素到了极点,更加不放在心上,只想着这样的恶女人,早点死了岂不是好。
李红素料定今日没有了活路,心中极为难过,只是她也不愿意再在邋遢和尚面前吃亏,因此把心一横,要一死了之。长剑抖动,已经朝着脖子上抹去。就在此时,突然手中长剑一震,虎口被震得生疼,长剑拿捏不住脱手落在地上。
李红素大吃一惊,怒道:“臭和尚,你待如何?”她只以为此间除了邋遢和尚,谁也不能把他手中长剑震落,又想:“这和尚不让我这么便宜的死了,难道还要折磨我。”想及此处,自然是又惊又怒,脸上惨白。
邋遢和尚双手合十,冷笑道:“何方高人,可否现身一见?”话声落了良久,依旧不见有人回答。
李红素还以为他在故弄玄虚,怒道:“卑鄙小人,何必故弄玄虚。”突然一脚跺在地上,长剑被震飞起来。她伸手抓住剑尖,急往自己胸口插去,一边冷笑道:“本姑娘化成冤魂,也不会轻饶了你们。”
突然一道绿芒一闪而至,“当”一声打在长剑上,长剑一震,居然音声而碎,李红素手握剑身,长剑震动之时,被划开一道口子,顿时鲜血直流,手中还剩得一截断剑,插在了胸口,却是不深,没有伤及内脏。这一次她却看了一个明白,那暗器是从西北角的林中射出来的。这一下又惊又喜,低头去看那暗器,原来是一片寻常的绿叶,此时已经被劲力震成了粉末。
邋遢和尚也见到林中射出的暗器,心头吃惊远胜旁人,因为此人何时到来他一点不知,两次发出暗器救下李红素,他都未能辨别出暗器发出的方向,况且那暗器只是一片绿叶。当即左手滚动念珠,右手向着西北方向猛然打出一掌,掌风如电奔去。只听得“咔嚓”一声,拦路的两颗大腿粗细的树木被拦腰震断,劲气未绝,又如风卷残云一般卷着一些枯枝败叶急窜过去。
林中那人“哈哈”一笑,只听得“彭”一声响。两道掌力相较,又有许多枯枝败叶倒卷回来。总算距离过远,没有卷到邋遢和尚的身上。
这一交手,把场中诸人看得目瞪口呆,李红素脸色惨白,心中不断回想:“我一生杀人无数,却是哪里结交了这样的高人,她若不是要救我性命,为何又要两次打落我手中的长剑?”
邋遢和尚一招之间略显弱势,心头正在恼怒,眼见对方还未出来,突然身形暴起,快如闪电一般朝着李红素奔去,人影未到,一掌朝着她的天灵盖打落,心想:“这人既然要救这女人,我偏要立马叫她死在我掌下。”李红素正在出神,哪里有半点防御,突见邋遢和尚凶神恶煞的杀来,吓得一愣,挥动手手中一截断剑便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