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知道了真相,上官璇也改变不了既定的结局,封后大典于天玄历597年六月初六如期举行。时间紧迫,整个皇宫都开始忙碌了起来。而这段时间,上官璇也被幽禁在华阳宫中,不得自由行动。
虽被限自由,玄奕泽对上官璇却是特别体贴的。所有物品一应俱全,不论是否能够用到,玄奕泽都会为上官璇配齐。
自从上次深夜离开后,玄奕泽再也没有回来过这里,上官璇落得清闲。而玄奕泽怕上官璇独自一人会无聊,特地派人收集了许多民间的小玩意儿送到华阳宫里,供上官璇把玩。
不过可惜的是,上官璇对所有来自于玄奕泽的东西,都不感兴趣。那些小玩意儿,俱被上官璇无情地丢在角落里。
封后大典的准备进行得如火如荼,华阳宫也忙得团团转。玄奕泽已经下旨,将在华阳宫中度过新婚之夜。所以华阳宫里的一众物品,或换成了正红色,或贴上了大大的红喜字。整个宫殿内外,都洋溢着浓浓的喜庆气息。
看着摆放在自己眼前的凤冠霞披,上官璇不禁想起自己嫁给江离枫时的场景来。眼前这喜服相比于之前更加的华丽,上官璇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心情去配它。
苦笑一声,回洛城才两个月不到,自己便穿了两次嫁衣,并且是出自于同一个男人的命令。上官璇曾不止一次地说过,自己的命运要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已经被他操控了一次,这一次,上官璇不想再任由玄奕泽摆布。
也不知道上官璃怎么样了,上官璇的心中有些担忧。虽然很不喜欢她,虽然一点也不想承认,可是她毕竟是上官璇的亲姐姐,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上官璇终究是做不到对她不管不问。
上官璇能看得出来,或许上官璃确实很迷恋皇后的宝座,可是她对玄奕泽的心意却是真心的。也不知道今日过后,她会受到怎样的打击。
不过现在的上官璇尚且自顾不暇,也管不了上官璃的事。所以上官璇只能默默祈祷:希望在后宫中,已经生活了这么久的上官璃,能够坚强些,不那么容易被打倒。
“娘娘,时辰不早了,让奴婢替您换上喜服吧。”一名名为茹儿的宫女向上官璇微行一礼后,道。
没有理会,上官璇依然无动于衷。
见上官璇不理会自己,茹儿以眼色示意站在一旁的另几名侍女,其中两名侍女会意,走上前来说道:“奴婢伺候娘娘更衣。”
说着,便不由上官璇反对,那两名宫女立即动手,替她换上了新嫁衣。
如木偶般任由两名宫女摆弄,上官璇仍旧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盯着茹儿看了很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换好大红嫁衣,宫女们正准备帮上官璇着妆时,上官璇一把抓住了宫女拿着脂粉的手。“不用了,我自己来。”上官璇拒绝道。
“是!”那名宫女闻声,轻轻退至一旁候着。
伸手抚摸上自己的脸,上官璇拿起一旁的脂粉,细细点缀着。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忽然一声吟诵传来,上官璇回过头去,只见宫女茹儿正痴痴地看着自己。
见上官璇望向自己,茹儿这才回过神来。吓得立即跪了下去,茹儿惊恐地求饶道:“奴婢该死,请娘娘责罚!”
“这几句诗不错,是你作的?”并不在意茹儿的失礼,上官璇开口询问道。
“奴婢见娘娘生得貌美,一时不察失声说了几句浑话,还望娘娘恕罪。”茹儿俯下身子道。
“起来吧。”本想探讨一下这首诗,可是见茹儿如此模样,上官璇立即失去了兴趣。转过身不再理会茹儿,上官璇继续绾发。
“谢娘娘!”叩首谢恩后,茹儿方才起身。
“你们都下去吧,茹儿留下。”背对着众人,上官璇吩咐道。
“是!”众宫女应声退下。
“你过来。”打量着茹儿,上官璇忽然开口说道。
听见上官璇唤自己,茹儿立即上前,向上官璇微行一礼后道:“娘娘您有何吩咐?”
“能作出这样的诗来,可见你不是凡人。你,有什么想说的吗?”眼神突然凌厉起来,上官璇直视茹儿。
“奴婢无话可说。”低下头,茹儿轻轻回答道。
“如果我未猜错的话,你是无欢的人吧。”上官璇继续说道。
“娘娘您多虑了,奴婢既然在这皇宫之中,自然便是陛下的人。”茹儿不卑不亢地回答。
冷笑一声,寻常宫女在听到自己的质问时,通常都会吓得魂不附体。可是眼前的这个茹儿竟能如此镇静,而且对无欢这个名字也是无动于衷,上官璇的心里立即便有了答案。
“不错,本宫很欣赏你的这份气概。”上官璇毫不吝啬地赞许道。
“奴婢愚钝,不知娘娘的意思。”
“没什么……”上官璇忽然起身,点住了茹儿身上的穴道。
“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而已。”伸手接住瘫软下来的茹儿,上官璇缓缓吐出未说完的话。
也不知玄奕泽是如何堵住悠悠众口的,上官璇的册封仪式,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反对。
虽然时间十分仓促,可是封后的一应礼仪,全部周全,玄奕泽没有让上官璇受到一丝委屈。
上官璇静坐在凤辇之上,由众宫女们抬着,缓缓向玄奕泽走去。漠然地接受着百官们的朝拜,上官璇的心中无喜无悲。
相比较热闹的前殿,栖凤殿这里却显得很凄清,就连守在殿外的守卫们,都因要守卫大典而撤离走了大半。
殿里一位胆子较小的宫女,此时小声抽泣道:“娘娘,宫里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奴婢听外面锣鼓生平,礼乐交响,好不热闹。可是我们已经被幽禁在这里三天了,皇上什么消息也没有传来,难道皇上真的不管娘娘的死活了吗?”
身为后宫之主,大风大浪见过太多,上官璃直到此时都显得十分镇静。仿佛猜测到了什么,上官璃淡淡地说道:“不必担心,等过了今日,一切缘由就都明白了。”
“可是过了今日,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皇上他还会依然像从前那样,宠爱娘娘您吗?”那名宫女继续问道。
“胡说什么呢!这几年,皇上对咱们家娘娘的宠幸,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无缘无故地,皇上又怎么会忽然就冷落了娘娘呢?”上官璃的贴身宫女萧儿出声斥责道。
无缘无故?上官璃苦笑一声,她这个皇后恐怕是做到尽头了,那外面的礼乐之声,不正是册封皇后时才会响起的吗?萧儿再怎么安慰自己,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看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无论用什么心机,如何强留,俱是无用。这皇后之位,自己终究是要还给她的。
爹,女儿错了,从一开始,我就不该争!可是我不甘心,女儿是真心爱皇上的,为什么皇上的心,从来都不在我身上呢?
被人自凤辇上搀扶下来,上官璇的手交到了玄奕泽的手中。
“璇儿,朕终于等到这个时刻了。”拉着上官璇的手,玄奕泽激动地说道。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回应,玄奕泽毫不在意,与上官璇一起登上了台阶。
随着玄奕泽一起跪下,礼仪中正官拿出圣旨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上官氏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往以才行,选入后庭,誉重椒闱,德光蓝掖。承戚里之华胄,升后庭之峻秩,贵而不恃,谦而溢光。以道饬躬,以和逮下。四德粲其兼备,六宫咨而是则。圣情鉴悉,每垂赏叹,遂以上官氏赐朕,事同政君,可立为皇后。”
宣读完毕后,礼仪中正官将圣旨与凤印一并交给上官璇,然而上官璇却只低垂着头,迟迟未伸手去接。
“璇儿,接旨。”一旁的玄奕泽出声提醒道。
仿佛没有听到玄奕泽的声音般,上官璇依然呆呆地跪在那里,无动于衷。
不悦地起身,玄奕泽拉起上官璇,却在看清她的脸的那一刻震怒起来。一把推开眼前人,玄奕泽怒吼道:“上官璇人呢?”明明前一刻站在自己面前的还是上官璇,不料此刻却变成了一张陌生的脸,玄奕泽愤怒无比。
没有得到回答,玄奕泽又拉起跌倒在地的那位女子。正欲说话,玄奕泽却发现女子被人点了穴道。
伸手替她解穴,玄奕泽寒着脸问道:“你如果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朕灭你满门!”
终于得到自由的茹儿来不及放松,跪了下来禀报道:“启禀皇上,娘娘用易容术幻化成奴婢的模样跑了。”
“什么?来人,给朕封锁宫门,一定要将皇后找回来!”上官璇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你逃了。
霎时间,整个皇宫中都乱作一团。帝王一怒,满宫风雨。人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逸王府废墟前,站着一个孤寂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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