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要变成皇上的婕妤?为什么你要答应这样的安排?难道你真的不明白,我对你……罢了,时至今日,再说这些有何意义。”赵冲的声音低沉而有些沙哑,“只是,你大抵是真的并不了解在下的心意。”
语毕,一抹青色的身影消失在暗色中。
“如若可以选择,如若可以选择……”她失魂落魄地站在远处,脚底下如同灌了铅一般,挪不动一步,“婢子愿追随将军……上穷碧落下黄泉 ……”
“上穷碧落下黄泉吗……”
她蓦地回首,眼睛里充满了惊异,“将军,您……还没走……”
“有你这句话,赵冲无怨无悔。”青衣男子看着她……倾尽一生的眷恋凝注她,“我愿待你,上穷碧落下黄泉。”
赵将军,请求你……不要轻易忘记我……
我愿随你,上穷碧落下黄泉……
如果这一世,我仍然记得你,那你,会不会……因为我还在这里,而不顾一切,再次来到我的身边呢……
异常豪华的音乐会场,宾客云集。各界社会名流都慕名而来。大家只为一睹天才小提琴家Sky的风采。
在这众多的客人之中,只有她是漫不经心的。
“秋水,姐的同学好不容易搞到两张票让我可以带你一起来,不要再摆着一张臭脸了好不好?Sky可是年度最厉害的天才小提琴手……人又长得英俊潇洒、一表人才,花些时间听这样的演奏会绝对是物超所值啊。你啊,平时就极度缺少音乐细胞,一点艺术感都没有,所以这对于你,是个陶冶情操绝佳的机会……机不可失哦。你给姐姐我精神着点儿!”
其实安秋水又哪里会在乎什么“天才小提琴手”,什么“年度美少年”呢?
在她心中无时无刻不在念着跟她山盟海誓过的青衣男子。可是……
无论跟谁讲,换回得只有嘲讽的微笑或不解的眼神。
哪怕是与她相依为命的姐姐。
“我愿待你,上穷碧落下黄泉。”
言犹在耳,只是,谁人肯信呢……
“Sky,准备得怎么样了?”身着华丽貂裘的中年妇女婀娜地款步走进休息室,声音甜得发腻,就像在****里泡过一般。
少年的五官轮廓分明而俊美,却没有一丝欢愉,他只是沉默地点点头,并没有一句寒暄。
中年女人也不多说什么,优雅地转身,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仿佛她的出现仅仅是为了证明少年还老老实实呆在他应该待在的地方一样。
掀开琴盒的盖子,少年轻抚他的提琴……这把提琴为他带来无上的荣耀,却没有一天让他发自肺腑的感受到快乐过……即使他的琴艺早已极具造诣。
“Sky!我来了!”休息室的门被一把推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蹦蹦跳跳地闯入少年的视野。
“大哥,怎么今天这么有兴致,我这么无聊的音乐会,你还回来干嘛?”少年显然没有多大兴致,只是例行公事地擦着琴。
“喂!我可是为了你特意千里迢迢赶回来的,没良心的家伙!”一拳飞到少年的胸口。
“嗯,那辛苦你了,大哥。不过,可别指望我会感激你。”少年也并不生气,看不出他带有任何情绪。
“喂,他们又逼你干什么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又是逼着你过来的吗?有没有对你动手?你有没有受伤?”
半晌地沉默……
“没有,”少年将擦好的提琴装回琴盒内,换上青色的燕尾服,“什么都没有,你不要乱猜了。”
“Shit!”这么拙劣的谎言,“天知道你在骗谁?”
从小到大,他是看着Sky是怎样过日子的,他的父母简直不把他当儿子来对待,甚至是不把他当人看待……小时候的Sky几乎每天都是身上带伤的,各种抽打的伤痕蜿蜒在他的全身上下,甚至还有香烟烫过以及类似蜡烛烧过的痕迹!
天才小提琴手……是这样炼成的?
“我还有事,先失陪。”他将痛楚掩饰得滴水不漏,嘴角永远挂着他的招牌微笑,急着离开。
“臭小子!”右臂被他紧紧箍住,“跟我……你还在隐瞒什么?有什么话是不能对我说的?这声大哥……你当是白叫的吗?啊嗯?”
豪华的表演大厅,所有的灯光一瞬间熄灭,聚光灯照射在淡定走上台来的青色燕尾服少年的身上,少年并不看人山人海为他痴迷的观众,只是旁若无人地架好提琴开始演奏。
他不知道,一个少女,几乎为他一刹那晕厥!
竟然,是他!
令她日日夜夜、魂牵梦萦、心心念念的青衣男子……
竟然兀地出现在她眼前?
是他,绝对是他!
安秋水只觉这一刻她的心跳几乎就要停掉。
然而……
为什么?她那么拼命地想要喊出他的名字,已在唇边的名字却呼之不出呢?
好像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青色燕尾服少年精疲力尽地回到自己的休息室。
他还要赶场,从早到晚,片刻不得休息,等待他的是尚未开幕的七场演奏会。
为什么,他的人生就和别人的这么不一样?
没有自由玩乐的童年,没有梦想憧憬的冲动,甚至没有些许的自由!
他没有抱怨过,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所以也不会有失去的痛楚。
可是,今天他是怎么了?
刚才在台上,他竟然无缘由的心跳加快,当真羞得自己面红耳赤。
登台演奏这许多年,从没有一刻,他是这样反常失态过的。
因为从来没有对音乐抱有深沉的热爱,所以他的演奏从来不会紧张怯场,他一直暗自嘲笑自己的音乐根本没有灵魂,不过是一堆音符东拼西凑出来的急就章罢了。
可是,今天在台上,不可否认的,他的的确确地心动了。
然而最为可笑的是……
他却不知自己为什么而“心动”!
飞奔着跑过演出台,飞奔着跑过贴满他的海报的长廊,她只觉脑海中塞满了他的面容……绝对错不了!她日夜盼望着见到的青衣男子,居然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要找到他!她要问清楚他究竟喜不喜欢她?她必须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竟会与她分离,而且一分开就是这么久的时间?
她就这么一直向前跑着,直觉会告诉她他在什么地方……她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而现在她更是深信不疑。
直到一扇门前,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再明白地告诉你们一遍!”干脆清亮的声音传出来,“Sky不是你们用来赚钱的机器!你们不要总是强迫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否则,我第一个不答应!我既然认他这个兄弟,就绝不会放着他受苦不管!”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安秋水的血霎时沸腾了,所有的往事都顷刻间涌入了她的脑海……
“赵将军……他已经战死沙场。”瑞玲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在她的面前哭泣道,“将军临走前,让他的亲信将这个交还给您……”
她双手颤抖地接过瑞玲手中的物件……是她的发簪。
她几乎快要晕厥。
赵冲,赵冲,赵冲……赵冲,你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离开我?
可是,我又能为你做什么呢?
那一夜,她一直在哭。哭了,又哭……
然而,却再也唤不回她心爱的人。
他已经离开她了,永远永远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那她还在坚持些什么呢?
不如……
随他去吧……
这样想着,她将女红篮子里的剪刀摸索出来……
她是谁?
Sky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为什么,总是有个女子的面容在自己脑海里若隐若现?
她的眼睛,她的神情……令他心痛,令他心碎。
她是什么人?她于自己究竟有什么过往?
“请问,那个Sky,他的本名叫什么?”安秋水鼓起勇气拦住身材高大魁梧甚至神情有些冷漠凶恶的男孩子……或者,应该成之为男青年。
“你问这个干什么?”他没好气地说,又是Sky的崇拜者吗,这些女孩子啊,真是无孔不入!现在居然开始干涉起Sky的私生活了。问他的真名干什么?你们不是只要知道他的代称就好了吗?干嘛要这样追根究底呢?
“我认识他的!”安秋水几乎用嚷的,她要让他知道,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她的,他是喜欢她的,“他也认识我,他很早很早之前就认识我了,我们……”
“那你还来问我?”这个古怪的女人,她到底是谁,她要干什么?怎么好像跟Sky很熟似的,Sky的女朋友吗?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我……”她该怎么和他解释自己和那个少年的关系呢,难道要告诉他,那个少年常常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吗?
可是,又有谁会相信呢……
只是……
如果,那个少年真的就是她的青衣男子,那么,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到他的身边!
“也许,你可以去问一个人,他应该可以给你你想要得到的答案。只可惜,这个人不应该是我。”他沉吟着看着面前的女孩……这种女孩儿就是Sky喜欢的类型吗?那小子的品位怎么是这样的,漂亮倒是也够漂亮的了,只是怎么说话颠三倒四、不合逻辑而且让人觉得觉得迷迷糊糊的呢?难道那个叫徐客的古怪男人说得都是真的?Sky这家伙还有什么没搞清楚的风流帐?他不像是这种人啊,况且行程一向满的要命……他哪来的美国时间谈恋爱?算了,把她打发给那个古怪男人好了,“你去找一个叫徐客的男人,问问他你想问的问题。”
宁如怜仔仔细细从头到脚把坐在自己对面的Sky打量了好几遍……“您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大老远地答应过来我的小店坐坐,小店真是蓬荜生辉。”请得动人要费些技巧,骗人更是需要凭真本事。不过让宁如怜意外的是:一向行程满到爆了的小提琴手竟然如此轻易地就给她三言两语“拐骗”到这里来了?
“对不起,我时间紧张,还有其他日程安排,请问你到底约我来谈什么?”频繁地看表后,Sky终于有些沉不住气,“有话不妨直说。”
还是这么单刀直入地刺入主题,赵冲就是赵冲……即使过了一千多年,也还是一眼就能清晰地识别出来……时间呐,有些时候竟真的是改变不了某些人的……却也能轻易就将一些人击垮地溃不成军、面目全非……其实仔细想想,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别急,先听我给您介绍一个人……”宁如怜挂出招牌笑容,“如果听完之后您还是没有兴趣,那么请您自便,我绝不阻拦。”
安秋水跑过无数条熟悉或不那么熟悉的街道……心中有一个念头:
一定要立刻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