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唐的心急速的跳起来,双脚发烫,四肢发软,想赶快起身逃开,却毫无力气,突然驸马一声惨叫,声音尖入云宵!婉唐立刻看进去,驸马捂着胸口滚落在地,殷红的血液从他指缝留了下来,床上的帏帘被他滚落时撕下了一半,露出了明月□的身体和他惊慌失措的脸。院子里顿时有脚步声过来,隐隐约约有火把的亮光。婉唐更加不敢动了,很快的一个黄衣美妇急步进了过来,她踢开门看了一眼,迅速的转身喝道:“全都下去!叫刘执法和李太医来!”院子里的人都不敢动了,纷纷退后散开。她再次开门进去,复又关上,阴晴不定的望着地上的驸马爷和床上的明月,一双眼睛似冰似火,牙齿咬着咯咯响。
二个男子敲门进来,又关上了,看着屋里的一幕都有些腿软,背着药箱的太医迅速的指起驸马为他止血。刘执法也走到床边,强制明月胡乱的穿上了里衣跪在了地上。
“哈哈。”玉伦公主忽然仰头笑了一声,“哈哈哈……”接着又笑了半天,直到眼泪都落下了才泪眼朦胧的说:“你只说累了想一个人休息,没想到竟是不爱女子爱男子,没想到我玉伦一生骄傲,竟然瞎了眼睛嫁了你。你既然不喜欢女子,又为什么向皇兄求娶于我!”驸马俊美的双目闭上,发白的嘴唇哆嗦着,却不说话。
“是了,是为了荣华富贵啊,为了飞黄腾达啊!我好傻啊,好傻啊!哈哈哈……”玉伦公主整个人似崩溃了一样,捂着头癫坐在地,泪水叭叭直落。过了好久,才似回神一样,看向明月,眼睛里似乎有鄙夷,有妒忌,阴冷的一笑,说:“你和明乐私通,生了个男孩,这事我一直知道,却念在你们二个对主子还算忠心,网开一面,故作不知。明乐就要返乡,而你却刺杀驸马,看来是想摆脱驸马,与明乐双宿双飞吧。不过是个奴才,在主子眼皮底下竟敢如此狂妄,私通只是逐府之罪,生子也不过是断腿之罪,而你刺杀驸马却是诛连三族!你无父无母我知道,可是还有个儿子吧!刘执法,把那孩子塞进麻袋,扔到雪地里喂狼!赐明月和明乐毒酒一杯!死后挫骨扬灰,一个散入大海,一个深埋山中,永世不能再见!哈哈哈……至于驸马!你不喜欢女子,还做什么男子!这大宋国,我是公主,而且是皇上最疼爱的玉伦公主,我说什么谁敢违抗!既然你不愿意做驸马,那从此后你就不要再做驸马了,刘执法!将他阉割后扔出府,不得再入府半步!”
众人脸色俱是大变,个个都呆了一样。明月更是如死了一般,动也不动。驸马双目圆睁看着她,眼中充满了不信与惊恐,忽然砰的跪下,爬向玉伦公主,痛哭哀求道:“玉伦,我错了,看在我们夫妻一场,不不,看在我们的孩子,饶了我吧!求你饶了我吧!”“滚开!”玉伦公主一脚把他踢开,嫌恶的说:“别用你那脏手来碰我,你这种肮脏的人!既然你求我了,那我就留住你的命根子,将他立刻逐出府去!”刘执法将地上的帏帘拾起,把驸马裹了个严实,横抱起来,快步离开了。玉伦公主看也不看明月一眼,转身出了房门,空旷的月夜传来她尖锐怨毒的声音:“赐明月与明乐毒酒一杯,今晚之事谁要说出,便割下他的舌头!”
很快就有二个护卫端了酒进来,强行灌入明月口中,接着又闭上了房门离开了。明月咳嗽几声,面色潮红,低低叫了声:“明乐。”然后披上一件衣服,从椅子上翻滚下来,向着门边爬过去。婉唐倍受惊吓的心稍稍平定了些,院子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她扶着墙站了起来,双腿软的又倒下了,再次扶着墙壁踱到正门前,轻轻推开门,明月从地上抬起头看她,一脸的青灰色,嘴角黑血不断的涌出。婉唐心跳顿时加速了起来,再次癫软坐地,喘着大气,十分困难的说:“明月……哥哥……,你……还有什么,心愿吗?”明月的泪水落了下来,砸到地面上,又溅了起来,他张开手,婉唐捉住他的手,对他点头:“说吧。”明月清秀的脸上再次扬起了一抹微笑:“救……救……我儿……”“砰!”他话声未落,人已咽气,倒在地面上。巨大的风从外面吹进来,将婉唐背后的长发吹到前面,将地面上明月的黑发吹的舞动起来,似乎是他冤魂不散,不甘心的挣扎!这幅画面为什么越来越可怕,这个地方让她无法再停留片刻,婉唐猛然后退,发疯似的奔跑起来。看不到,什么也看不到,眼前什么也没有,只有那张狂舞动的黑发和明月青灰的脸!寒风猛烈的狂啸,似乎是明月在怒吼!路为什么这样长,为什么回家的路这样的漫长!
忽然她呆立住了,她看到一行人从屋里抬了明乐出来,那个机灵的姑娘瞬间已变成了具尸体。刚才她还为明月哭泣,如今二人却同时离开了世界,只是一个要飘扬大海,一个要深埋山顶,终世轮回也无缘再见,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明月,明乐,不要再被什么隔阻了,在阴间,谁也无法分开你们,只要你们有胆量,就一定可以相守的,一定要相守!风又再次吹动起来,吹动了明乐的长发,就像明月的一样飞舞起来,你也不甘吗,你也有放不下的吗?那请你们一定要保佑我,你们的孩子,我去救!
婉唐发疯一样的推开张老实的门,这个老人泪流满面的望着烛火不语。看到婉唐心疼的搂进怀里,却告诫道:“唐儿啊,不该知道的一定不要知道。不该说的一定不要说!”
“干爹!”婉唐推开张老实的双臂,砰的跪下,仰起一双泪眼:“干爹!我求求你!在哪儿!他们把那孩子弄到哪里去了!求求你告诉我!”张老实眼泪哗哗的落下,嘴唇不住的哆嗦,摇头不语,双臂拉着婉唐的肩,婉唐起身再次奋力挣开了他的双臂,又一次哭喊着跪下:“干爹!”这一声叫的撕心裂肺,张老实的心也跟着疼起来。“干爹!在哪儿,那孩子在哪儿?明……乐姐,不甘心啊……明月哥哥……也不瞑目……,干爹,求求你!唐儿求您了!”婉唐忽然砰砰的朝着地面磕起头来,响声震的张老实的心像针扎一样。他蹲下身子,颤抖的双手抱起婉唐,心疼的抚了抚她额头上的青紫,痛哭流泣:“干爹一辈子孤苦,老了才得你这么一个贴心的干女儿,你想做什么干爹哪有不允许的,可是人命关天啊!你能救便救了,以后干爹养着你们也不怕,可是万一救不得了,你要是没了,可让干爹怎么活啊!”
“干爹!不会的!我保证!”婉唐立刻擦干眼泪说:“王府里我呆不下去了,刚才公主和驸马他们的事情我全看见了,留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您让我走,公主说了把那孩子扔到雪地里,他暂时不会死的!您放心,我带着他一定能活的下去,等过几年,风平浪静了,我就回来看您!干爹,您要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看您!明乐姐和明月哥哥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我的!干爹!女儿不孝啊!女儿不孝!”张老实的心都要碎了,擦了擦眼泪,走到床前将一个十多厘米长的小箱子塞到婉唐手中,从怀里掏出一支金线系着的钥匙挂在她的脖子里:“唐儿,这是干爹一辈子的积蓄,你带着路上花,只要你在外面呆不下去了,就回王府里来,干爹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护你周全的!”说着一口吹熄了灯火,抱起婉唐穿梭在黑暗中,出了后门,走了许久,找了一辆车,低声跟车主商量了片刻,塞了许多钱给他,他才点头。婉唐悄悄的把钥匙拿下来绑在了盒子上,张老实将她抱上了马车,泪水再次滑落:“孩子,要小心,我跟车主说好了,万一路上遇到王府护卫,就会带着你先离开,你千万不要胡闹,成与不成只能看那孩子的造化了!”“干爹!女儿就算死,魂也会回来跟你道别的!走吧!”车夫猛一扬鞭,车飞快的跑起来,婉唐头伸出窗外,对着跟着马车跑的管家扔出了钱箱子,大声喊道:“干爹!这些钱您给女儿留着当嫁妆吧,女儿一定会回来的!您保重……”风吹散了声音,黑夜中渐渐的看不到那个孤单的老人,婉唐擦了擦眼泪,将头收回车厢,心中开始忐忑不安起来,那孩子可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