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耀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拿着木棒拨开齐膝的荒草,小心向前行,许城紧紧贴在身边。古老爷和几个长工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在古老爷的指引下,众人来到一座小山洞前。洞前堵着一块石头,填筑石灰,只是石头一侧的石灰散落在地,出现了一个狭长的缝隙!
古老爷道:“为了防备野兽进入,我们用一块石头封住洞口,四周填上石灰。此外,我们也希望犬子奇迹复活,又在墙壁上面留了几个小通风口,洞里面还放着食物。”
张耀指着散落石灰的地方道:“三公子一定是从这挤出来的。”将木棒塞进石缝,对几个长工,道,“大家一起撬开石头!”
长工面面相觑,胆怯地问古老爷道:“当真要撬开?”
古老爷叹声道:“困扰我们这多年了,连夫人都惊得病了,那就打开看看吧!”
“原来古夫人是这么病的。”张耀暗道,和几个长工一起用力,撬开了石头。
一股腥腐的气味随着石头的撬开,扑面而来。这气味和三公子身上的气味是一模一样的。
几个长工丢下木棒,掩住口鼻,连连后退。
张耀用手简单驱散了一下身前的气味,毫不犹豫走了进去。
石洞并不大,借着灯笼微弱的亮光,张耀看见一张石床上赫然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年轻人,走上前拿灯笼一照,正是三公子,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根铁杖。
许城、古老爷等人也慢慢走了进来。
石床旁边放着一个篮子,篮子里面放着干粮和水果,都已霉腐。古老爷颤声道:“这些精心准备的食物,他一点也没有动过。”
张耀在狭小的洞中环绕了几圈,然后问道:“古老爷为防野兽,用石头封住洞口,就不怕一旦三公子复活出不去么?”
古老爷道:“犬子生前练过几年功夫,力大无穷。而且洞口向下倾斜,只要在里面用力来撬,很轻松就能推开。”
“所以古老爷为公子准备了铁杖?”
古老爷摇头道:“那根铁杖乃是他生前拾到的。”
“这件事情很古怪,烦请古老爷说得清楚点。”
“唉,也不怕长官怪责。犬子自幼从名师习武,学得满身武艺,后来被送到南方读书,之后竟然受了同学蛊惑,加入了!革命党!”
“不错,我瞧三公子的军装不是奉军的。”
“三年前,他负伤回来的时候,手里面就拿着这根铁杖,而且昼夜不离手。我问他这是哪里来的,他说是在一座古墓里面找到的,十分珍贵。伤好之后,就每天拿着铁杖看,甚至茶饭不思。从端午节那天,他开始拿着这件铁杖比划。大约两个月之后,就突然拿着这根铁杖死在了房前。因为双手牢牢攥住铁杖,也没有办法给他换衣服,于是他就穿着这件军服,握着铁杖下葬了。”
“看来这根铁杖很有玄机啊!”张耀忽然攥住铁杖,用力向自己这边拉拽,感觉到那根铁杖仿佛牢牢焊接在了三公子手中。
许城在一边拉着张耀的胳膊,低声道:“不要动死人的东西!”
张耀道:“这人比我们活得还逍遥呢!”左手丢掉灯笼,伸五指抓向三公子前胸。一阵恶臭扑来,五指插进了三公子干瘪的身体之中,触摸到了骨头,连忙缩手。但同时感到三公子攥住铁杖的那只手失力,铁杖被夺到手中。
张耀扫了一眼手中的铁杖,道:“这上面一定藏着贵公子死而复生,生而复死的秘密,我们拿下山去瞧瞧。”
古老爷道:“也只能这样了。”
几个长工如得大赦,匆匆奔出山洞。许城随后出来,倚着石头大吐不止。张耀跟在古老爷身后,正要走出山洞,忽然听见身后微风响起,回身一掌,将扑上来的“东西”打翻在地。“那个东西”轻飘飘,宛如稻草人一般,正是三公子!
古老爷吓了一跳,趔趄趔趄颠出了山洞。张耀一手持杖,一手握拳,随时准备迎战。却见那三公子骤然仰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张耀小心走上前,试了试三公子的鼻息,竟然隐隐有了热气进出,便走出山洞,道:“把三公子抬下山吧。”
古老爷道:“莫非他复活了?”
“没有!“
“那为什要抬下山?”
张耀忽然笑道:“贵公子根本没有死,所以自然没有复活了!”
“那为什么!”古老爷心中充满了无数困惑。
张耀举起铁杖,道:“一切悬疑都在这根铁杖上面,只要弄明白它,就知道了真相!”
古老爷吩咐长工抬三公子下山。长工们虽老大不愿,但是无奈,只得轮流抬之下山。其实三公子并不重,轻飘飘也就二三十斤左右。
下山之后,把三公子安置在航筹隔壁的房间的火炕上。张耀吩咐道:“先给公子熬些参汤!”
古老爷抱着“司马当成活马医”念头,取出好参,亲自熬制。不一刻,参汤熬好,张耀亲自扒开三公子的嘴巴,小心喂服。参汤沿着三公子干瘪的喉咙,缓缓下咽。
古老爷看在眼中,惊喜的心情溢于言表。
看着“死人”喝参汤的样子,许城感到一阵阵眩晕,从此以后不再喝参汤。
喂罢,张耀认真洗了洗手,然后和许城去探视航筹。古老爷等人继续守在三公子身边。此时的航筹已经醒来,安静躺在床上,小脸红扑扑的,见到张耀和许城回来,很是欣喜,
挣扎坐起来,显然并不知道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许城紧紧抱住航筹,一颗提着的心略微放了下来。
张耀见航筹好转,便回到隔壁,拎起来铁杖仔细观瞧。发现上面有很多人形,姿态各异,旁边还有小字注解,显然是一门玄奥的功夫。
古老爷站在一边,好奇地问道:“看出什么了?”
张耀道:“贵公子是练功走火入魔,如果在下说得没错,修养几天,能够痊愈。”
古老爷大喜:“能和常人一样?”
张耀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不是大夫。”
古老爷忽然跪倒在地:“多谢长官救犬子之恩,我有罪啊!”
张耀料到其中必有玄虚,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古老爷犹豫了一下,道:“那五个坏蛋前来谋害长官,我是知道的,只是担心家人受到牵连,所以没敢阻拦,是我作孽啊!”
张耀一愣,旋即摇头苦笑道:“人人都有自私之心,也怪不了你。”
古老爷道:“我的私心太重,难怪让我断子绝孙,嘿嘿。”
“这位是你三公子,你应该至少还有两个儿子!”
“唉,老大六岁那年坠井夭折,老二在十七岁那年染了疾病死掉了,老四、老五出生之后也没活过满月。”
张耀不得不同情他了:“您比祥林嫂还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