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么?”张耀连忙问道。
“你听,‘无慈庄’分明就是‘无此庄’的谐音;‘莫旭有’分明就是‘莫须有’的谐音。也就是说无此庄,没此人!”
张耀想了一下,道:“这话有道理,可是朱叔叔为什么要让我送信给一个不存在的人呢。”
周出道:“想那么多干什么啊,反正已经确定没有那个地方,我们就不用费尽心机去找了。”
张耀道:“天这么晚了,我们找一个地方休息吧。”
周出道:“我们快马加鞭追上那个老伯,到他家暂住一宿吧。”
“此处沼泽遍地都是,湖泊星罗棋布,天又这么黑了,不小心就跌下去,很是危险,咱们还是就近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周出想了一下,道:“好啊!”
两个人牵着马,慢慢前行。
“看那边!”周出忽然指着前面一株大树道。
那大树足有百年树龄,三四个人才能环抱,中间有一个大树洞,足以容纳两个人藏身。
“你眼神真好!”张耀道,“树洞距离地面一丈,树干光滑,一般人爬不上去,狼也上不去,一个极佳的夜宿地方!”微微一笑,抓住她的胳膊,提力向上,轻巧跃上了树洞。
她借着微弱的亮光,看到树洞里面很是干净,没有任何杂物,很是高兴,道:“我们真幸运!”
“我小的时候,经常和伙伴在树上睡午觉,凉风习习,柳叶飘飘,比睡洋人的软床舒服多了。”
“你还睡过洋人的软床,是不是洋女人请你去的?”
“当然不是了。小的时候,和几个小伙伴溜到岛国人公馆里玩耍,临走的时候,每个人还在床上撒了尿。”
“呵呵,你们真幸福,城里面什么都不能做。”
“幸福什么啊,我们几个差点让县里警察局抓去。”
“那后来怎么样了?”她瞪大眼睛问道。
“嘿嘿,村子里面的老少爷们全都出来了,愣是把那些警察吓走了。”
“真有意思。”她呵呵笑道,舒了一口气。
“其实你们成城里的孩子也有许多东西可以玩的,只是你周大小姐娇生惯养,父母不让你去玩罢了。”
周出忽然沉默下来,幽幽道,“我很快就不是什么大小姐了,爸爸的厂子要倒闭了。”
“为什么?”
“因为岛国人公司排挤我们啊,他们资金雄厚,还有势力。爸爸朋友的公司已经倒闭了好多家。”
“东洋人在华夏那么放肆,真是可恶!”转而担心问道,“你今天回不去,你爸爸妈妈会不会很担心?”
“这次不会,他们都出远门了,呵呵,”托着下巴,道,“有一次三天没有回家,爹爹妈妈很担心疯了。”
“那你到哪里去了?”
“我和一个朋友出去玩!”
他的心猛地一颤:“莫非是和玄盛出去的!那他们干什麽去了?”再也不敢往下想了。
渐渐地,周出进入了梦乡,身子一歪,倒在张耀怀里。他恐她不敌山野凉风,紧紧抱住她。不一刻,她缓缓睁开眼睛,瞧了一眼他,脸颊泛红。他嗅着她身上的香气,想到她几日来对自己的好,忍不住动心。她见他的眼神直勾勾定在自己脸上,将脸深深埋在其怀中。
次日一大早,二人就起身返程,下午时分赶到了盘山。整座山静悄悄的,山上一个人也没有。他心一颤,拉着她快步上山。山上一个人也没有,所有的房舍也都空荡荡的。
他站在空旷的院落里面,惆怅不知所措。
周出道:“你不要难过,拆开那封信看看吧。”
他将信拿在手中,犹豫道:“师父让我转交的信,怎么能看呢!”信封上面朱协手书的“无慈庄莫旭有亲启”八个大字那样苍劲有力。
“说不定信里面还写着朱叔叔到哪里去了呢!”
“有道理!”信封没有粘牢,轻轻便打开了,从里取出来一张薄薄的信笺。信笺上面写道:“耀儿,好自为之!”落款是“叔,协。”
“果然是写给我的,”他很是困惑,“朱叔叔什么要这么做呢?”
“如果我没有说错,朱叔叔一定是去做大事了。他怕你坚持要跟着他们,所以出了这个办法!”
他想起来朱协在自己临走前叮嘱的那些话,喃喃道:“是这样,那他们到哪里去了!”
她拉起他,跳起来笑道:“朱叔叔不让你去,一定是另有大事吩咐给你做!咱们就听他的好了。这山间美景还有好多,咱们到处走走,说不定还能找到朱叔叔呢!”
“好,”他想来确实有道理,便道,“咱们去梨树林好了。”
梨树林里面依然静悄悄的,清风吹过,清香徐来。一只雌鹿栖息林中,安静自在,身上已经跌落不少花瓣。一只雄鹿由林内进来,来到雌鹿身边,用白色的嘴巴拱着雌鹿的头。
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望,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寒食后,酒醒却咨嗟。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两人互相凝望,为这春色所感动。
“你!上次三天没有回家是和!玄盛在一起吧?”
“是!”
“他真幸福。”
“其实有些后悔,每晚想起来,都酸酸的!”
“那!你当初为什么还!”
“我也不知道!”
“你会不会因为这个不喜欢我了?”
“我!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真的?”
“嗯!那你和玄盛为什么不在一起了?”
“他没有追求,和他在一起不开心!哼,还说你不介意,为什么还要问。”
“不开心为什么还和他!”
“你!”
“喔,我不讲了!”
刚刚回到住处,苏先生便急匆匆找上门来,道:“此地不宜久留,快和我走!”
他心中涌出一阵不祥之感,忙问道:“是不是朱叔叔出事了?”
“是!”苏先生道,“他带人攻打北京,失败了。”
“失败了!”
“明宗损失惨重,他也不知去向!”
“那我们去找他!”
“要是凭咱们的本事能找到他,官兵们不早就抓到他了!”
他心想有理,不容多说什么,手臂已经被苏先生拉住,向后门奔去。
刚刚奔出后门几步,便有几颗炸弹落在院中,爆响声震耳欲聋,火光冲天。黑烟滚滚。假如刚才晚走几步,非得葬身火海。
苏先生拉紧他,大声道:“快走,要不没命了!”
苏先生凭借对地形的熟悉,拉着他钻进小胡同,穿过一条条巷子。
眼前点点灯光闪烁,不时传来荡漾的水声和轮船汽笛声。苏先生再也坚持不住,停了下来,喘着粗气道:“到海河边了,歇一歇!”
借着微弱灯光,他看到前面有一座大桥,桥上面工整写道“万国桥”。
“万国桥”由法国人设计,也叫做“法国桥”,後改称“解放桥”,今日仍可寻见其踪迹。
桥上面依稀巍然站着一个人,被六七个手持长剑、身穿黑色和服的武士所围。仔细瞧了一眼,忍不住失声道:“是朱叔叔!“便要跳起来冲过去,却被苏先生死死抱住腰。苏先生低声叱道:“不要过去!”
“可是朱叔叔有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