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克反复思索着每一个细微的资料,试图找出一个突破口来,最后他还是觉得藏匿起来才是最安全的,毕竟这个岛屿太大了,他可不相信将军熟悉每一处地方。
他先把之前的些许脚印一一细心地抹去,然后才钻进某一处杂乱浓密的草丛里。在草丛里面,他检查了一下装备和食物,并短短休息了一会,吃了一点干牛肉,这才露出头来,细细打量周围的一切,慢慢将眼前的地形和脑海中的地图相印证,不一会,他就拿定主意,往更浓密的草丛走去,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先将自己的行迹掩藏起来。
即便将军有本事发现,也让他发现好几处故意露出的行迹,让他一下子摸不清他的状况。
莫里克一边走着,一边很小心地将一些裸露地面上的脚印清楚掉。反复了几十次之后,他又爬上一棵大树,通过大树,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莫里克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消除他经过这里遗下的蛛丝马迹,对于一个谨慎的追蹑者而言,任何出现在眼前的轻微的印记都不会被忽略于脑后,这些东西都会被大脑仔细分析和考虑,然后决断出猎物的去向。这无疑是可怕的,可惜的是,将军无疑就有这样的本领。他是不会退缩和放弃的,正相反,他越是发现这些东西,精神越是振奋,他就像一条训练有素的猎犬一般,对于他的猎物有着无限的痴迷。莫里克当然不会给将军发现他的机会,他将脚下的印记清除掉之后,为了不再给将军留下什么痕迹,莫里克索性爬上大树,通过这森林里面环环相扣的大树得以掩藏他的行迹。一般的猎人总是注意地下的痕迹,却很少去觉察他的头顶处有些异样。莫里克正是抓住这个盲点才这样做的。
他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爬上了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大树高达十几米,人若是掩藏在那有着无数叶子遮蔽的枝桠上,旁人是很难几眼就发现的。莫里克选好了藏身点,仔细观察这它的周围的一切,确保即便将军站在自己的脚下,也一时觉察不出上面有一个人。
莫里克将身躯尽可能的安排平稳,待他藏好后,在一番缜密的检查之后,他终于松下了一口气,但是他一想到将军的那些菲勒布瑞斯莱亚犬,他又有些紧张担心起来,可是此刻将军势必已经出发了一段时间,若是他运气足够坏的话,应该离他不远了,若是此刻从藏匿之处出去,反而更加危险。
莫里克左右为难,最终还是决定先在树上静静等待着,愿上帝保佑,也许将军不会探查到这里来。
莫里克静静蹲藏着绿叶掩映的枝桠上,阳光开始是炙热难耐,后来越来越弱,时间分分秒秒过去,远处的太阳竟然快消失了,而周围还是静寂一片,没有任何的状况。
“难道将军追的方向错了,到现在还没有发现我的行踪?”莫里克有点不确信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忽然飞出了几只受惊的鸟儿,难道将军已经来了,这恶魔终于发现了自己?
莫里克心沉了下去,不过马上全身绷紧,做出了攻击前的准备,若是一下能够击杀将军,莫里克可能真的会去尝试一下。
远处不时有枝蔓拨开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透过层层重叠的树叶间隙,莫里克看见一个人影慢慢吞吞在浓密的杂草间移动着,他沿着莫里克曾经走过的足迹转着圈,有时呆立着不动,弯腰埋在那里细细辨别这草地间残存的丝丝足迹,他皱着眉头,细细苦思着前所未有的难以辨明的丝缕残记,就像珍藏大师面对一件罕见的艺术品一样,那么专注和细心。
莫里克心沉了下去,莫里克知道,自己的想法走进了一个误区,他低估了将军对狩猎的细心程度,显然他之前的那些隐蔽手段在如此将军的类似于显微镜的目光之下,说是一览无余也不是没有可能。
让莫里克侥幸的是,还好这些行迹有些都是故意露出的,否则一旦让将军辨明他的藏匿点,他可就输掉了游戏了,或许会输掉性命也说不定。
终于,让莫里克心中一寒的状况出现了,将军竟然来到了他所在的大树下,他的步伐还是那么轻缓小心,他立住了,埋头仔细探查着树下每一寸地面,不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
莫里克第一个念头就是从天而降,用猎刀将这个恶魔的头颅砍成两半,可是他忽然看见将军肋下右手紧紧握住的小手枪,他只能定在那里。
至于在树下想找到蛛丝马迹,莫里克完全不去担心,因为他根本未在树下走过,将军即使再细心十倍也是不可能发现什么的。
将军就像一只嗅觉敏锐的猎犬,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他的眉毛有时皱起,可能碰见让他一时无法思索清晰的线索,他的嘴巴有时又露出了笑意,似乎意识到莫里克的一个小圈套。不过无论何时,他总是紧握住他的小手枪,这让莫里克有些无奈,也许将军胜利了,他有可能不会杀害他,但是此刻若是从树上扑下去,那么他很可能马上就会被击毙。
很明显,任何人自身存在危险的时候都会开枪的,更何况是杀人不眨眼的将军呢?这一点,莫里克一点都未怀疑,相对其他,任何人总觉得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些。
莫里克隔着无数个枝叶形成的缝隙,很紧张地看着将军的每一个动作。将军的两眼虽然大部分时间紧盯住地面,但是偶尔会抬起头来警惕地四处张望,以防有什么突发状况。
这让莫里克心里一阵叹息,又不免有些惊惧。
将军花了半个钟头检查完树下的边边角角,他有些疑惑,最后思绪又有些明朗,他冷漠狡猾的目光终于从地面投向了周围的大树枝桠上,最终那目光看向了莫里克的藏身之处,一丝夹杂着讥讽带着喜悦的笑容终于在他脸上露出,他笑了,就像他在他那巨大空旷的哥特式餐厅就餐时候发出的完全自信和骄傲的笑。他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站立在原地,从他的上衣口袋里面掏出他那精美的雪茄盒,从里面抽出一支全手工的香熏过的雪茄烟来,大口大口地抽着,故意喷着一个个烟圈,那烟味直接刺激着莫里克的鼻腔,但是他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息,只能够屏住呼吸。
好在这个恶棍并未抽第二支雪茄,而是突然转身,沿着来时的路线漫不经心地走开了。他的脚下的鹿皮靴将地上的乱草压得吱吱作响,这一切就搞得像做戏一样。
虽然将军没有说话,但是莫里克从他这些完全挑衅戏弄的动作判断出将军发现了他,他也知道他藏匿的地点,这让莫里克心中不由充满了一种愤懑的情绪,他由不得任何人如此戏耍他。
同时,莫里克也暗叫他自己过于愚蠢和自大,虽然一触即发的紧张情况已经消失了,但是这不妨碍他一时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他太愚蠢了,他自命不凡了,也太无知了,没有比这些更可怕的了。在真实的较量里面,轻视对手就等于自杀,而他恰恰轻视了将军的能力。
这恶魔犯下的罪行虽然够多,但是不够否认,他的能力出众,谁能够想到,他竟然能在黑暗的森林里面做到悄无声息地穿越到此,一一破解开他布置的那些扑朔迷离的线索,还能够追猎到这里发现他的行迹。
这种能力太可怕了,莫里克简直不寒而栗。
不过这恶棍为什么不叫破他的行迹,宣布自己得胜呢?他之前那几近作秀的动作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反身离开呢?难道他觉得狩猎游戏的时间太短,不足以让他尽兴,还要让他苟活下去,陪他玩一场加时赛,就像猫捉老鼠一般,在老鼠临死之前,总要玩弄足了猎物?
此刻,莫里克总算意识到俄明?蒂姆将军一直以来都是一只贪婪的猫,他狡猾而凶猛,而在他们彼此遇见的时候,恐怕他就在心里盘算着怎样戏弄他这只自投罗网的小白鼠了。而他当初却毫无提防之心。
往事倒带一般在他脑海中一幕幕翻了开来,他很快明白了将军目光古怪的缘由,至此,莫里克不禁内心发出一丝苦笑,但是他立马抛掉了那些犹豫软弱的想法,他狠狠拍了一下胸口,对自己说:“我不能够失去信心,我绝对不会输!”
他很快抑制住心中的紧张和恐惧,让自己的思维像车轮般转动不停,思考着一个个下一步的策略方案。
很显然,黑夜对于将军并非最大的阻碍,当然他也并非没有付出代价,任何一个人从城堡追踪到这里来,都会身心疲惫不堪,即便是将军,他的精神也会有所懈怠消耗,他此刻回去休养生息,到了明日他仍然会来到此处,然后才继续跟踪自己。
莫里克的目光逡巡着远近的能够看到的东西,当他看到一边的一颗斜着的枯树时,他的嘴角露出了笑意,也许一个出人意料的陷阱会让将军大吃一惊的。
莫里克拿出猎刀使劲砍断那棵枯树,然后用藤蔓做出数根绳索,将那棵要倒下的树保持未倒下的样子,接着他将那些绳索延生到地上,谁若是一脚踏上,就会被砸上,当然这么简陋的陷阱绝对是不会让经验丰富的将军上钩的,莫里克为此又做了另外几根绳索,能够从远处控制枯树倒下,为了保险起见,在树蓄意倒下的方向,莫里克挖了三个陷坑,这样的陷坑地下都倒插了头部尖尖的枝桠,谁若是掉下去,立马会失去战斗力。
莫里克可猜不准将军会躲到哪个方向去,但是他不怕麻烦,直接为将军精心准备了三个陷坑,若是将军走过这里时候一不注意,绝对会大吃苦头的。艰难的工作做好之后,时间已经到了半夜,而莫里克此刻却做出了出人意料的举动,他丢掉了猎刀,吃光了食物,还做出了种种显而易见的停留痕迹来,其目的当然是分散将军的思维,让他在毫无头绪的时候,进入到莫里克为他准备的一个个连续的圈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