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弘非常想把这个案件定为自杀,但许多疑点得不到化解,是不是可以从他的性格和心理上下一个专家的权威意见呢?假如他的性格和心理都有问题,甚至是心理疾病,这些日记上的叙述都可以当作妄想,而不成其为证据。
想到这里,他决定去找心理研究室的王教授。
王教授仔细阅读了其中一些内容,再看了看对马峰同事和孤儿院院长的调查材料,思考了半天才说:
“从这些材料上来看,这个人应该是患有重度的抑郁症和系统妄想症!”他解释道,“抑郁症就不多说了,这个妄想症同时也多伴随抑郁症。妄想症是思维变态的一种主要表现,是一种在病理基础上产生的歪曲的信念,病态的推理和判断。它虽不符合患者所受的教育程度,但病人对此坚信不疑,无法说服,也不能以亲身体验和经历加以纠正。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一直安分守纪地上班,日记里却叙述了大量的被追杀和逃亡的经历;自己明明只有过一个女朋友,日记里却记述他与另一个女子恋爱,甚至结婚的情节。当然,其中的什么灵异、替身等等,也是他妄想出来的。”
周弘点点头,王教授继续说:“他妄想自己和一个很少见过,甚至从没见过的女人谈恋爱,并一起受到别人的迫害,这可能与他的前女朋友被杀的刺激有关。当这样的妄想症达到极至的时候,病人会做出跟踪、骚扰、袭击、绑架、谋杀等犯罪行为,甚至自杀!”
“王教授,您能给出个确切定论的报告吗?否则这个案子没法侦破了。”周弘有些兴奋。
“恩,这样吧,这些材料留下,让我再研究一下,才能出一个报告。”
“好,那就麻烦王教授多费点心血了。”
“哪里,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从王教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周弘心情轻松极了,却一头撞上了蔡天雷。蔡天雷见了他,表情有些冷漠,也没和他打招呼。周弘很奇怪,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叫住了蔡天雷,说:“小蔡,怎么了?心情不好?”
蔡天雷盯住他衣服上的第二颗纽扣,心不在焉地说:“没有啊。”
“哦,你是不是这几天为滨河路那个案子忙累了?休息一下吧,我想,不出两天,这个案子就可以结了。”
蔡天雷有些诧异:“结案?这么多疑点,怎么结案啊?”
“这个你就别操心了,回去休息一下吧。”他拍拍蔡天雷的肩膀说。
看着周弘走远,他冷笑了一下。他想了想,也走进了王教授的办公室。
“小蔡啊,你坐。有事吗?”王教授将眼光从日记本上移开,看着这个有些疲惫的年轻人。
蔡天雷说:“也没什么,就是想请教您几个问题。”
“哦?你说,你说。”他摘下眼镜说。
“是这样的,前不久不是在滨河路发生了一桩命案吗?死者的日记很奇怪……”
“你说的这个?”王教授拿起日记本给他。
蔡天雷翻了翻又还给了他:“对,就是这几本日记。”
“看来你和周队长都想一块儿去了。刚才周队长找我,也是为这个。”
“哦?您怎么看死者和这些日记?”
“据我初步分析,死者是患了重度的抑郁症和系统妄想症。”
“您能详细说说吗?”蔡天雷显示出浓厚的兴趣。
“很简单,这些荒诞的日记内容其实都是死者妄想出来的,是不真实的。他是在妄想自己和根本不存在的女朋友一起受到迫害,最后万念俱灰,自杀身亡的。”
蔡天雷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周弘今天心情不错,他开着自己的现代车行驶在马路上,车载音响里反复播放着他喜欢的《白狐》。那是菲儿陪他唱歌时必唱的歌。菲儿的嗓子很好,唱这歌也很投入,听得人心都要碎了。
他忽然特别想菲儿。菲儿一直住在白斌为他买的房子里,按照他的要求,是以菲儿的名义进行产权登记的。这样,菲儿也安心,他也安心。不过,他不得不佩服白斌的义气,直到死都没供出他和刘远华。
想到这里,他在原地打转,往菲儿居住的小区开去。他人没到,心早飞到菲儿身边去了。
只是,他疏忽了一件事情,在他后面,一直有一辆的士远远跟着,车上坐的不是别人,是蔡天雷。
蔡天雷一直认为这个案子绝不是一般的案子,许多疑点都集中在周弘身上。案发当晚,周弘为什么来得那么快?他说他得到线报,在附近蹲点抓盗车贼,这样大的行动为什么只他一人,而专案组其他成员怎么不知晓?命案现场发现一枚制服纽扣,而周弘又“正好”在抓盗车贼的时候弄掉了纽扣,这仅仅是巧合吗?死者的日记里明确记录了他和黑帮头子白斌合流的事实,而他要以为什么要以妄想症来否定日记的真实性,从而达到尽快结案的目的?这一切都只能说明一个事实,那就是,周弘谋杀了马峰,本想伪装成自杀的样子,却没想到死者的日记记录了他的犯罪事实,因而千方百计要否定日记的真实性,以自杀结论顺利结案。
所以,蔡天雷开始暗中调查周弘,甚至跟踪他。他知道周弘是警界精英,要调查和跟踪他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因此,他一直非常小心地进行着自己的计划,生怕被周弘发现而打草惊蛇。
今天跟着周弘,好几次都异常惊险。特别是刚才他忽然调头就吓了蔡天雷一跳,以为被他察觉了。当周弘调头回行和他坐的的士车交错的时候,他不得不装着转脸看马路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但周弘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继续往前行驶。
他只得让司机把车离得更远些,继续小心地跟踪着。
周弘的车开进了“春水小筑”小区,蔡天雷的的士就再也无法跟进去了。他只好下了车,向保安出示了警官证后进入了小区。他在离小区的地下车库100多米外的树影里,死死盯着车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