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害怕吧,毕竟她原来被您定过死罪,可能害怕自己醒来了还要回到大牢,所以才这样吧。”刘公公察言观色皇上的表情。
“害怕?她真会害怕吗?”皇上想真正的诺澜恐怕不会害怕自己会杀了她的头,这在之前他就领教过了,她害怕的恐怕还是别的。
“晚膳不用摆了,你到御膳房准备一些清淡有营养的膳食,等一下你撤去毓庆宫内殿的宫婢,过了晚膳时间来通知朕。”皇上说,他的唇边抹过一丝笑容,他倒要看看这个诺澜能装到什么时候。
“是,奴才这就去办。”刘公公退下。
毓庆宫灯火通明,诺澜眼看窗外天就要黑了,怎么还不见宫婢进来喂她糖露呢?也听不见屋外任何动静,于是她轻轻的揭开锦被,蹑手蹑脚的下床走到门口看外面。
“没声音,今儿是怎么了?”诺澜奇怪今天外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肚子饿的咕咕叫,邵冰怎么还不来呢?翻开茶杯,一丁点水的痕迹都没有,真是可恶啊,难道他们当这里睡了个死人不成。
没办法,还是先填点肚子吧。诺澜从榻角落里翻出一些芝麻碎饼,只还是邵冰昨天偷偷给她拿来的,还好现在充充饥。
刚塞了几口,只听见有脚步声走来。不好,人来了?
诺澜慌忙翻上床榻,拉上锦被,手里还拿着芝麻饼。
皇上打开房门,摆手示意后边跟着的人退下,自己轻步进了房间。
他看到翻开的茶杯,复又走到诺澜躺着的榻前,仔细一看,差点没有笑喷出来。
一粒芝麻还在诺澜的唇边没有擦去,皇上笑了笑。坐在了诺澜的身边,掏出怀中的手巾将芝麻粒从诺澜的唇边取下。而诺澜感觉有个男人就在眼前,这个男人轻飘飘的,是邵冰吗?不可能,他不会不叫醒他呀?是泽亲王?也不可能,他的感觉不像如此。
他擦我的唇干什么?天哪,难道是我把芝麻饼粒留在嘴上了?诺澜想自己快要死了,不如如虹大叫,坐起身来,看他能把自己怎样。
皇上看诺澜的眉梢动了动,猜想果然不错,她还挺能耐得住神,自己就和她玩玩。
“来人,传晚膳,今儿朕就在毓庆宫用膳了。”皇上说。
刘公公会意,马上吩咐宫婢太监上菜。
“第一道,白玉豆腐羹。”
“第二道,乳鸽三宝。”
“第三道,紫玉莲藕。”
“第四道,燕窝鱼翅粥。”
“第五道,红嘴绿莺哥。”
“第六道,八宝鸭。”
“第七道,五品菇宴。”
“第八道,青玉白兰蹄。”
“第九道,九九如意饼。”
“第十道,十全十美丸。”
诺澜听着公公阴阳顿挫的报菜名,而这些菜名让多日不沾饭菜的她此时更加饥肠辘辘,好不痛苦。
皇上偷笑,“哎呀,今儿的菜式看起来真是色香味俱全啊,让朕食欲大增啊。”
“可不是嘛,皇上,这可是新从宫外请来的食神大厨亲自为陛下做的,您快尝尝吧。”刘公公忙不迭的说。
“十道菜,真是十全十美啊,只是苦于无人同享啊。”皇上看着眯眼的诺澜说。
可是床榻之上的诺澜仍然不见动静,让皇上有些着急,心想她真是个倔强的女人。
“皇上,微臣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邵冰不明所以的进来拜见皇上,他不知道皇上为何要在诺澜的屋里大摆晚膳,还把自己叫过来。
“好大胆的邵冰,你知罪吗?”皇上威严的说。
“微臣不知所犯何罪?”邵冰跪下,一脸疑惑。
“看来朕不给你点厉害,你真不知道朕是不好哄骗的。来人,把绍统领拖出去杖责八十大板!”皇上严肃的说。
诺澜被这个情景吓住了,邵冰犯什么事了?要打八十大板,那还能活吗?她急了,莫不是自己已经苏醒的事情,被皇上知道了,所以才这么惩罚邵冰?
“等等!”诺澜翻起身来,努着嘴说:“皇上,我早就醒了,你要打要罚都朝诺澜一个人来,邵统领他没有错!”
皇上啧啧一声,很严肃的走过来,看着诺澜说:“你醒了?朕怎么不知道?邵冰?你怎么解释啊?”
诺澜一听自己居然中计了,很是恼怒,心想自己真是囧透了。
“不是说了是奴婢的错吗?皇上您怎么还是没完没了呢?”她下了床,跪在皇上的脚下,低下头。
“诺澜啊,诺澜,你可真是偏心,朕只说要杖责邵冰,你马上就从床上翻腾下来,怎么朕每日在你床边苦苦哀求你能快点苏醒,你就是佯装听不见呢?”皇上略带不满的问。
“对不起,皇上,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别人受苦。”诺澜说。
“那么你又是从何理解朕是因为你的事情要杖责邵冰呢?”皇上犀利的问。
诺澜无言,的确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你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这根本不是什么原因,即便这件事和你无关,你依然会为了邵冰不顾一切,因为你是一个重情义的人,然而就是你这样的重情义,却始终去刺痛朕,难道朕对你不是真心的吗?”皇上有些无法面对这个让他泄气的问题。
“正因为您是皇上,一代明君,我一个普通女子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的情义,也许这份情义本就不该存在于我们之间。”诺澜说。
“不应该存在?为何?难道你和泽亲王就应该存在情义吗?”皇上凌厉的说。
“现在看来那也是一个错误。”诺澜言。
“好了,朕今天不想说这些话,你苏醒过来,朕非常开心,真的非常开心,起身吧,一起和朕用晚膳。”皇上扶起跪在地上的诺澜。
“邵冰,既然诺澜因你而苏醒,朕就免了你的杖责,下去吧。”皇上对门口的邵冰说。
“是。”邵冰关切的看了一眼诺澜,退下了。
“若兰姑娘,这桌‘十全十美’的膳食可是皇上亲自吩咐奴才去精心准备的。”刘公公说。
“她不叫若兰,她叫‘诺澜’。”皇上说。
“尝尝这个白玉羹,很鲜美。你大病初愈,很适合。”皇上亲自拿起汤勺给诺澜舀了一碗淡羹。
一桌的美味佳肴,没有太多的语言,没有太多的表达,二人却在彼此心中揣测着某些事情。
晚膳过后,诺澜坚持要出去透透新鲜空气,于是皇上吩咐给她披上了重重的狐狸毛披风,裹得诺澜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脑袋,他带她去了时常和其他嫔妃一同去的御花园。
夜空一片深蓝,星星点点的有些星星,唯独不见月亮。
“这里还能闻见些许花朵的清香。”诺澜贪婪的吸着新鲜的空气。
“嗯,这里即便是冬天也有梅花的清香,一年四季都轮番开花。朕倒是时常不够关心。诺澜,你还记得那年京城里热闹非凡的元宵灯会吗?我们……”皇上说。
“皇上您该回去就寝了,不必陪着我。”诺澜打断说。那是她的一段伤心的回忆,昔日的不甘心早就被埋葬上了弃权的符号,此时又何必在提及它?
“啊!不碍事,你先安心养好身子,朕回头还有许多话想问你。朕送你回去。”皇上叹口气,有些伤感,诺澜每每于此总是不愿与他重温旧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