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清河院的普通弟子郭越身边总是会多出一个叫做木云的女杂役。
郭越看着木云那双被重活儿累出血泡的长满老茧的手掌，心中既是感动又是深深的愧疚。
“木云，我来帮你。”
“等你修炼有成再说吧！”木云总是这般回答他，却叫他愈加心疼。
他一定要好好修炼，不能辜负了木云的心意。
郭越开始更加努力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尽心尽力地将每一件事做到最好。
终于，他的诚心打动了院内的一位执事，收他做了弟子。
“木云，我成功了！”郭越兴奋地大叫着，像是个得了糖的孩子，抱着木云转了好几圈。
木云的脸上尽管挂着笑容，但哪怕神经再粗的人都可以看出她在强颜欢笑。
一旦成了执事弟子，自然不可能再待在这儿……
郭越心中的喜悦顿时烟消云散，他脚下的步伐停滞，只是紧紧地抱着木云，一时无话。
“木云，我……”修炼是他的梦想，木云是他的念想，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二者都是他放不下的执念。
木云红了眼眶，身子微微颤抖。这次分离不比当初离开苍容城，她是个没有灵力的废物，注定成不了清河院的正式弟子。郭越到时候定然不能随意离开修炼之地，外出执行任务之时又不可能带上她这个杂役，这样一来，再见面恐怕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现在是初春时候，今年不知怎么的竟出现了倒春寒，刚发芽的柳枝全都蔫儿了，再加上灰蒙蒙的天空，着实少了些春回大地的生气。
两人都是沉默着，没人知道该怎么开口。
隐约之中可以听见身后的溪流潺潺流过发出的悲哀呜咽，让画面不至于过分沉寂，只是依旧压抑。
“啾啾——”终于，一只黄鹂的歌声让世界重新开始运转。
是木云先开的口。
“你走吧。”木云的声音平静得出乎意料。
郭越的脚步迟迟没有迈动，眼中镌刻着少女强装镇定的面孔，像是一根绷紧了的弦，只需一个契机，就会立马崩断。
他想说他不走了，但他做不到。
“你走啊！！！”
终于，那根弦断了。木云的声音嘶哑，猛然用力将郭越退出了这个杂役住的小院，“哐——”的一声关上了门。
“木云……！”郭越想拍门，却讲手停在了半空中。
狠狠一咬牙，郭越转身，决然离开。
“等我！”只有这一句话还留在原地。
院内，木云顺着门无力地滑坐在地。
“我等你……”
风卷着几片残叶，打折转儿在空中缠绵。
……
执事的弟子不仅有郭越一人，还有五个男弟子，两个女弟子。
其中的一个叫做叶归的师兄成了郭越的朋友。
叶归生得模样清秀，天赋也不错，性子却大大咧咧，行事不拘小节，与沉稳的郭越刚好互补。
“郭师弟，以后有事我罩着你！”叶归揽着郭越的肩膀，肆意地笑着。
“谢谢。”
“你我还说什么谢谢，”叶归笑得更欢了，“对了，郭师弟，你总往杂役那边看，是在看谁？”
“一个在等我的傻姑娘……”
“哟，看不出来郭师弟已经名草有主了啊！真不知道是哪位姑娘有这份福气，说说看呗？”叶归朝郭越挤眉弄眼，郭越却依旧直勾勾地盯着杂役的方向。
“是我有这份福气才对……”
在执事的八个弟子中，郭越无疑是最努力地，但他绝不是最优秀的。
他花费比其他人多十倍百倍的精神去记口诀，去感悟天地，去引灵气入体，将吃饭睡觉的时间无限地缩短，他相信笨鸟先飞的道理，却始终做不到后来居上。
天生灵力值五。当初的测验结果就像魔咒一般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原来，天赋真的如此重要……
“啊——”怒火冲天的少年一拳砸在墙壁上，墙壁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反而是他的手，红肿得像是萝卜。
他不知道自己在生谁的气，不够高高在上的师傅？过于优秀的师兄师姐？
说到底，还是生的自己的气。那个不够强大，懦弱无能的自己。
眼前又浮现了木云的面孔，那双带着粲然笑意的杏眸。
“木云，对不起……”
他，不甘心。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脑海中接着出现的是划过石门村的那个强大修士，扇动着美丽绝伦的灵力翅膀，那么高傲，目空一切，耀眼得让人仰望。
他，真的能成为那样的人吗？
朔月的光辉微茫，依旧能照耀大地……吗？
